第4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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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先别过来。”唐袅衣猛地叫住了走过来的季阿厝。
季阿厝刚伸手触及床幔的手一抖,“怎么了?”
“我……”榻上的人语气中含着几分羞赧,磕磕绊绊地道:“姐姐,先别拉开,我没有穿衣裳。”
外面的季阿厝定睛,透过朦胧的纱幔,隐约看见里面的人。
少女似是初初醒来,紧紧地裹着被褥只露出头,雪白净透的脸带着一丝晕红,眸中含着迷离的雾气,柔情绰态,似月中聚雪。
见她羞怯不已的模样,季阿厝轻叹:“你这都是什么脾性,就寝不穿衣裳。”
唐袅衣见她没有再进来,登时松口气,抿唇道:“可能是昨夜又梦魇了。”
季阿厝担忧道思道:“晚些时候去寻大夫拿些药,总这样也不好。”
唐袅衣点头。
季阿厝本还想让她穿上衣裳,然后帮忙找找耳珰,恰好此时外面响起了夏笑的声音,道是已经找到了耳珰。
她转头回应一声,嚷道:“怎么掉进了妆案后面,明明我就已经找过了,没有的。”
说罢,心中急迫耳珰,也没有太在意,转身往外面走去。
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床幔中的少女,莫名觉得她今日坐在榻上的姿势有些奇怪。
以为她抱着的是枕头,季阿厝转眸,关上了房门。
门被阖上,外面隐约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屋内的唐袅衣紧绷的情绪倏然松懈,双颊绯红地喘了几声。
刚才季阿厝的那几眼,她都有种要被发现的胆颤感。
唐袅衣缓了顷刻,忽然又想起怀中的人,似乎没有动静,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
清冷似雪的青年,墨发如瀑地散在身后,跪坐在面前像是虔诚的祷告,看似圣洁,整张脸却被她压住埋在胸口。
刚才整个人都在紧张中,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呼吸延绵得铺在肌肤上。
她心蓦然漏跳了的悸动,脸上浮起热浪,佯装冷静地往下滑,从他的双臂中出去。
想要下榻,玉足甫一点地,身后便响起青年冷静的声音。
季则尘被闷了许久,抬起莫名潮红的脸,神色冷静凝望她窈窕的身影:“你还锁着我。”
平静的一句话,落在唐袅衣的耳中,有种心惊肉颤的暧昧。
她虚软着声:“我、我去给少师拿钥匙,解锁。”
季则尘平静地轻颔首,玉面菩萨般半阖眸,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意。
唐袅衣迅速下去,趿拉绣鞋走上妆案前,翻找着上面的钥匙。
她折身回到榻前,跪坐在他的面前,垂着头,“抱歉,冒犯少师了,此前是情势所迫。”
情势所迫能将他锁在此处,现在才解开吗?
季则尘盯着她低垂的头顶,从此视线往下滑落能看见她轻颤的眼睫,小巧挺拔的鼻尖,抿得泛白的朱唇,薄薄的衣袍在刚才情急之下扯开,此时正散着,雪白的肩,雪圆软露出沟壑。
整张脸都陷在过里面,所以才知道多柔软。
千金坠啪嗒一声被解开,丢在被褥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蹙眉坐在榻上,伸手按在胸口。
此处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缺点什么才能让这样狂热的感受压下。
就像是他幼时捡到的那只奄奄一息的鸟,本该命绝,但最后他用它的皮肉、骨,做成了第一只简单的傀儡。
当时也曾有过这样,难以自持的亢奋感。
哪怕那只傀儡鸟不会扇动翅膀,他也一样将它放在窗台上,每日痴迷地欣赏。
直到下了一场大雨,那只鸟被风吹走,像是真的活了,生出了翅膀。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快感。
他抬起微泛起雾气的眸,淡色的瞳珠子像是被水浸透过。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殷红的唇角缓缓地往上扬,露出古怪的温柔,像是破庙中残缺的菩萨。
唐袅衣触不及防地撞见他的表情,身子往后移了移。
青年维持跪坐的姿势,神色怜悯温柔,雪月白的袍子让他漂亮得像是一幅画,像蝴蝶,像是矜持带鳞片的蛇,一尊玉佛。
他看起来柔情却柔得诡异,下眼至殷红着的疯狂转瞬即逝。
唐袅衣以为自己看错了,要仔细看看时候,他已经别过了头。
唐袅衣以为他要下去,自己还将人堵在床上,连忙让开位置。
季则尘勾起被她踢在角落藏起来的鞋,弯腰下腰,一缕长发垂落拂过白皙的指尖。
连穿鞋都如此赏心悦目,唐袅衣视线频频落在他的身上。
季则尘站起身,没有回头,往门口走去。
唐袅衣见状忙唤住他,“少师,刚才我们商议的事,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寻你?”
这里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和她商量,接下来如何抑制身上的蛊。
唐袅衣犹恐他到时候,寻到解蛊的办法不告诉她。
季则尘靴尖止下,和光尘地转头,“下午来书阁五楼寻我。”
唐袅衣闻言忙点头,看他的眼神乖得无害,“好,我下午就来寻少师。”
他出奇地贴心,竟然知道她上午要去任职,所以选在下午。
如此想着,她看他的眼神染上感激,水漉漉的杏眸,如同一只缠绕在主人脚边,用尾巴卷着脚踝的狸猫。
唐袅衣见他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歪头疑惑地歪头。
顿了顿,她后知后觉的对着他弯起月牙眸,唇边的荡出甜甜的梨涡。
讨好意味显而易见。
季则尘掠过她唇角梨涡,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见他这次真的走了,唐袅衣肩膀猛地松下,还没有喘几口气,忽然想起他刚才大剌剌的就这样走出去了。
唐袅衣吓得忙不迭下榻,趿拉着绣鞋拉开门往外看去。
院中已经没有人了。
唐袅衣松口气,庆幸现在她们应该还在屋内梳妆装扮。
希望季则尘出去时,不要被别人发现是从她这里离去了。
唐袅衣怀揣忧虑,阖上门转身收拾。
日头正斜,春光明媚,院子中的花都被晒得有些蔫耷耷的不精神。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四季都没有适合干活的季节。
唐袅衣与人接班后,接下来恰好要去打扫书阁。
她昏昏欲睡提着木桶,拖着扫帚去书阁。
楼下的人并不多,府中的小姐公子在清晨差遣人来寻书的比较多,下午都在自己的院子中休憩,要么就是三两人聚在一起园中品茶,刺绣。
汴京的贵女,在府上的玩乐并不多。
一楼只有三两个还书的下人,没有谁去留意唐袅衣。
这些书架每日都有人清扫,木架都干净得发亮,委实没有什么可仔细擦拭的。
唐袅衣提着上了二楼,打扫着阁楼,频频一壁厢地看向上方,有些走神。
不知道季则尘有没有来。
二楼也没有什么灰尘,随行一起的侍女也不知道去何处偷懒了,唐袅衣一人从二楼擦拭上四楼。
一连四楼都没有看见季则尘。
五楼是禁区,唐袅衣不确定,季则尘在五楼,还是根本就没有来。
忽然顶楼传来重物落地的脚步声,打消了她的沉思。
唐袅衣犹豫再三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谁在此处,便提起裙摆往前走去。
越往上木梯重物声便越发明显,像是有谁在拼命挣扎。
待唐袅衣上去后,才发现声响并非是四楼传来的,而是顶楼。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上方传来,如同隐忍到了极致,发出尖锐的呻.吟。
声线很有特色,温情中透着冷清,而上面传来的那一声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声线都有些失真。
是季则尘。
唐袅衣担忧他在楼上出事,捉起裙摆便继续往上走去。
五楼的门大敞,并未上锁。
待她上去看清眼前的场景,脸上的表情登时僵在原地,杏眸中颤着强忍转身逃跑的冲动。
五楼比底下几层都要狭窄,让人感觉身处在半开的花苞中,周围摆着几本陈旧封皮的书,架子上不止有书,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神秘又富有沉重感。
巨大的落地窗镶嵌琉璃,外面折射进来的光,洒在一抹染血的白袍上,宛如圣洁被玷污。
跪坐在窗牖前的青年单手撑在地板,血色蜿蜒地顺着手腕蔓延,雪白的衣摆浸出鲜艳的红。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微微掀眸,轻喘地盯着不远处身形僵硬的少女。
他像是冰冷的蛇,淡金色的瞳孔似竖起的蛇瞳,清淡的目光缠在她的身上,一寸寸的,慢悠悠的往上定格在她的脸上。
青年透净苍白的脸上,还有一抹不知何时染上的血,是圣洁的堕落,昳丽而又恐怖,充满致命的引诱。
他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在上面发生了什么,能让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露出这样的神情。
唐袅衣脑中充斥着危险,下意识转身往楼下跑,但还没有跑几步手腕便被冰凉的手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