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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钦离京,谢家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谢家人送他离开那日,确实沉闷些,但第二日便照常做事,很容易就会发现,少一个谢钦其实没什么影响。

当然,这里有尹明毓很大的功劳。

尹明毓为了帮助他们转移注意力,“好心”地告诉他们,她打算四月初便动身南下,正好时间足够准备周全,天也暖了。

而且她可以参加完三娘子尹明芮的婚礼。

当时,谢家长辈们听到尹明毓的话,全都沉默了,唉声叹气。

他们对谢策的不日远行,反应更大。

这个事实,对远行的谢钦来说,真是既悲伤又幸运。

唯有谢策,兴奋地不行,满心都是跟母亲出去玩儿的快乐。

谢家长辈三人:“……”最没心没肺的就是他。

谢老夫人幽幽地看一眼谢策,拄着拐杖离开的背影都带着萧瑟。

尹明毓默默同情了一下刚出门就被遗忘的谢钦,和即将被曾孙遗忘的谢家长辈们,跟着谢夫人到了西院。

“母亲,大姐姐的嫁妆,还得拜托您操心一二。”

尹明毓要离京,自然得带着金银二婢,东院里就留下夕岚继续照看。

东院主子都不在,事儿自然少一些,是以尹明毓也将管理嫁妆的差事交到了夕岚手中,只是还得有个人从旁监督,这个人非谢夫人莫属。

谢夫人也不推辞,直接便答应下来。

至于尹明毓自个儿的嫁妆,她没提。

一来她没有铺子,嫁妆里的各种物件儿也都会锁在东院,嫁妆银购置的房产,对谢家来说微不足道,她打算都租出去,她自个儿的陪房就能看顾。

而因为尹明毓没多久就要离京,谢夫人也没有再要求她参与管家,一时间,尹明毓主仆三人一下子便闲了下来。

闲的主要金儿银儿。

两人冷不丁一身轻,百感交集。

银儿甚至还感叹:“娘子,外放还是挺好的。”

尹明毓瞥了她一眼,“那是因为咱们不赶路,若是像郎君似的匆匆离家,再乘风一日百余里,片刻不停歇,你再试试。”

银儿瞬间闭嘴,又问道:“娘子,咱们届时也走水路吗?”

尹明毓铺了地图,手指沿着运河滑下,到杭州方才停下,“咱们一路游览一路南行,这时节出门,定然能赏遍江南好风光。”

她就是那种人,会最大限度地以自个儿过得舒服为驱动,情势有变化,也会在作出决定之后,迅速调整自己。

是以此时尹明毓现下想到她的远行,是游山玩水,只是终点是岭南罢了。

不止金儿银儿惦念,她也是颇为期待的,情绪十分高涨,还让金儿银儿搬游记出来,主仆三人一起翻看。

为此,三人还准备了纸笔,实实在在地规划起来,完全没考虑过,按照她们这种走法,兴许要走个一年半载,春去春又来。

至于钱财,完全没在她们考虑的范围内,尹明毓在玩性之外唯一一个强调的,是顺带教谢策感受一下知名书院的学风浓郁,美其名曰游学。

而她提出带谢策游学,谢家主极为称赞,还为她提供了一些与谢家关系颇好的大儒所在,十分支持他们去拜访,完全没有理会谢策才三岁。

教育要趁早,谢家主和尹明毓非常顺畅地达成了共识。

谢策啥都不知道,只知道傻乐。

谢老夫人一看曾孙只听“出门”就眉开眼笑的模样,更加闷闷不乐。

终于,将自个儿闷病了。

这一日一早,尹明毓一起来就听说正院招了大夫,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赶到正院,就发现正院的下人们神色颇担忧。

不止谢夫人,就连谢家主也没去上值。

尹明毓向两人行礼,随后为她晚到和仪容不甚规整而道歉。

祖母生病,她做孙媳的慌忙些赶来,无心打扮,自然没人怪罪。

谢夫人摆摆手教她坐下。

尹明毓没坐,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探头看向里间,问道:“父亲,母亲,大夫如何说的?祖母没事儿吧?”

谢夫人愁容满面,叹了一口气,“头痛呕吐,方才瞧了一眼,眼睛红肿,老夫人说喉咙也疼。”

喉咙痛?

喉咙痛尹明毓有经验,便轻声询问:“母亲,祖母是不是上火了?”

谢家主和谢夫人皆有这个猜测,对视一眼,叹气。

谢老夫人若是上火,为的是什么,不消多想。

谢钦是引,谢策是因。

但谢老夫人如今这个岁数,有点儿什么头疼脑热,都要慎而又慎,何况谢老夫人一贯身子比较硬朗,难得一病,更教人担忧。

尹明毓坐下来,瞧见谢策起床进来,便吩咐童奶娘道:“带小郎君先去我院里和羊玩儿一会子,早膳也在我院里用吧。”

之所以不让谢策留在这儿,是担心他吓到哭闹,再教老夫人听到难受,加重病情。

谢家主和谢夫人皆没阻止,还让尹明毓领着谢策一起回去。

谢策已经会看眼色,能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虽然跟羊玩儿很高兴,小小的孩子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长辈们,然后又顺着祖父祖母的话,看向尹明毓。

尹明毓想等大夫诊断完再走,这样安心些,于是便对谢策道:“小郎君先过去骑羊,我迟些便回东院与你一起用早膳。”

谢策推开奶娘的手,不愿意走。

尹明毓便蹲在他身边,轻声道:“还记得母亲先前上火吗?”

谢策点头。

尹明毓故作神秘地说:“曾祖母好像也上火了,许是不能吃肉了,今日你先在东院悄悄吃一些,以后得跟曾祖母一起吃素。”

谢策瞬间皱起脸,随即又眼巴巴地望着尹明毓,问:“母亲陪?”

谢家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为谢策还是让尹明毓陪他回东院用膳,出言道:“尹氏,你带他回去吧,不必在这里守着。”

但尹明毓一下子领会了谢策的意思,他哪是让她陪他回去用早膳,是让她陪着吃素,有难同当呢。

尹明毓略微有几分心虚地看向谢家主和谢夫人,轻咳一声。

恰巧这时,老大夫看诊完出来,对谢家主和谢夫人一拱手便开始说明诊断结果。

主要是思虑过重,引起了上火、眩晕、头痛等一系列病症,开了药,叮嘱要调整情绪,饮食清淡等等。

谢策能听懂的不多,但他听清了“饮食清淡”,立时便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对曾祖母的心疼。

谢家主为人子,极孝顺,此时知道母亲的病症可控,稍稍松了心,瞧见孙子小小年纪便这般孝顺,便和蔼地摸摸他的头,随即又对尹明毓温和地说:“你先带他回东院吧。”

尹明毓便向谢家主和谢夫人行礼,随后便领着谢策出去。

这时,谢策也没有先前的不安了,乖乖地跟着她走。

姑太太和白知许按照寻常的时间来请安,也察觉到了正院的氛围变化,正好碰到他们,又见尹明毓提前到,还惊了一瞬,以为谢老夫人出了什么大事儿。

尹明毓与两人简单解释,随后便与她们分开,先返回东院。

小孩儿最好摆弄,尹明毓让谢策骑了一下羊,一起吃过早膳,便将他打发去上课,然后才又回到正院侍疾。

谢老夫人喝过药,又睡了过去,谢家主还有公务,暂且离开,只有谢夫人和姑太太母亲守在谢老夫人床边。

尹明毓向谢夫人和姑太太福身行礼,便寻了张椅子坐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苦涩的药味儿,安静地守着。

心病需要心药医。

人常说父母在不远行,可岁月带着无法逾越的时间跨度,老人家无法一直守护晚辈们,年轻的人也总不可避免地奔向远方。

谢家众人都清楚,谢老夫人这一场病是如何来的,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劝解。

傍晚时,谢老夫人又醒过来,晕眩的病症缓解了些。

其他人见她醒了,纷纷上前,谢老夫人便是一脸的头痛,唯有看见谢策,方才露出些笑意。

谁才是良药,谁最能宽慰谢老夫人,显而易见。

谢夫人便让谢策到床边来,而谢夫人见谢老夫人展颜,便想亲自端药侍奉,但谢老夫人摆手,让她忙去。

谢夫人不放心,还欲再劝。

尹明毓瞧了一眼一老一小大手握小手,瞬间有了主意,便主动道:“母亲,我侍奉祖母吧。”

谢夫人也确实有诸多事情要忙,今日已经有些耽搁,见谢老夫人精神比晨间好了许多,且执意不用她侍疾,便交代尹明毓几句,暂且退出去,去处理府务。

尹明毓既然知道谢老夫人的心意,便只端着药,支使谢策:“小郎君,来喂祖母喝药。”

谢老夫人虚弱地才嗔怪道:“他一个小孩子,喂的什么药。”

说着便要抬手自己喝。

小孩要哄,老人家也是要哄的。

尹明毓轻轻按下谢老夫人的手,示意谢策握着勺子喂,还当着谢老夫人的面儿鼓励谢策:“小郎君,哄哄祖母。”

谢策便趴在谢老夫人床榻边,小手轻抚谢老夫人的手,奶声奶气地说话:“曾祖母,喝药,乖。”

谢老夫人原来板着的脸,霎时就绽开花,声音粗哑地应:“好好好,曾祖母喝药。”

谢策爬上床,跪坐在谢老夫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握着勺子,一点点喂到谢老夫人口中。

谢老夫人只看着他,笑便落不下去,喝药喝得极乖巧。

尹明毓颇省事儿的坐在床边,只端着药碗便可。

尹明毓是孙媳妇,还不管家,这种时候本来就要承担多一些侍疾的责任,她也没有逃避,只不过陪着的时候,尽量让谢策在旁边儿说些童言童语。

而谢老夫人表面上不舍得谢策累到,实际谢策在一旁哄她,心里极高兴,十足地口是心非。

按理来说,对她的病应该是极有效的,事实也证明,确实是有效。

老大夫连着两日诊脉,都说谢老夫人的病情越发好了,再服几日药便可以减些药量。

但谢家众人还未来得及高兴,谢老夫人的状态便又肉眼可见变差,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谢家主、谢夫人每每过来,都能瞧见她一脸生无可恋之色。

谢家主担忧极了,又教老大夫看诊。

病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有所好转,老大夫还是先前那套说辞,意思都没差多少,药也还是原来的药。

可谢老夫人就是虚弱的不行,除了跟谢策说话时有些气力,其他时候都耷眉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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