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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粮食了!”

源源不断的运粮车进入军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军营一下子沸腾了!

这两日,武安侯昭告全军, 一日两餐,且餐食也是稀多稠少,将士们还需要操练,经常饿得烧心,只能饮水饱腹,一时士气低迷。

再加上那群越军日日烹羊煲汤,香味被风送到军营, 不知惹的多少人馋夜里做梦都是羊汤的味道。

可一觉醒来, 腹中空空, 让人失落又难受。

可现在好了, 军中有粮了!

只要能混个肚儿圆,已经都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了。

于是乎, 不训练的将士们也冲上去七手八脚的帮忙, 军营里难得热闹非凡,一改这几日的低迷。

武安侯自个带头扛粮食, 一边扛还一边笑话那些看到粮食激动的走不动道的将士们: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这就腿软了?传令下去, 今个火头军营拿好菜刀锅铲, 给大家伙做一顿结结实实的干饭!

一个个都把口水先收一收,手里没劲儿,眼珠子反倒都要瞪出来喽!”

武安侯这话一出,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随后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 为着晌午那顿干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今日依旧下着细雪,徐瑾瑜撑着伞,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支运粮车队正浩浩荡荡,犹如一条长龙蜿蜒着匍匐前进,为整座军营注入了生机与活力。

而其旁不远处,那撑伞静立的瘦弱少年一身雪白狐裘,整个人仿佛与雪色融合,眼神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仿佛,眼前这盛景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徐瑾瑜也确实并未局限于这眼前的欢欣,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外头的风雪大,可是将士们却热血沸腾,仿佛不知道疲倦一般。

而徐瑾瑜静看了片刻后,便回到了帐子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庆阳提着饭来了帐中,脸上的笑容那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瑜弟!尝尝这批新粮,这袋是湘阳有名的玉露米,蒸熟后形如玉露,晶莹剔透,吃着齿颊生香,甘美生津!”

“怎么是庆阳兄?方才没有看到庆阳兄的身影,我还以为庆阳兄准备跟最后一批粮食回来呢。”

徐瑾瑜有些惊讶,连忙要从赵庆阳手里接过食盒,他方才特意出去一趟,便是想要迎一迎庆阳兄的,倒是没想到连人影都没有瞧见。

赵庆阳嘿嘿一笑:

“嗐,那么大的风雪,衣裳一裹,雪一落,都是大粽子,就是瑜弟只怕也轻易辨别不出呢!

不过,我今个可是废了老鼻子劲儿,早点忙完来和瑜弟一道吃饭!”

赵庆阳避开了徐瑾瑜的手,将食盒放到桌上,这才重又认真端详了一下徐瑾瑜:

“瘦了,卢千是怎么办事儿的?”

赵庆阳见此有些生气,徐瑾瑜遂笑着摇了摇头:

“军中无粮,大家都是一样的艰难,要不是庆阳兄回来的及时,侯爷都准备让我先去青田郡住两日再回来了。”

“哼,我就知道武安侯那老头就是嘴上说的好听,我把瑜弟好好交给他照看,结果就这?”

徐瑾瑜不由无奈道:

“其实也有最近天更冷了,还阳丸功效减退的原因,我倒是不觉得饥饿。”

“竟是如此吗?等我回去让府医再琢磨琢磨。”

赵庆阳将这事儿认真记下,随后打开食盒与徐瑾瑜一道用饭。

玉露米果然不负盛名,徐瑾瑜胃口不好,也用了一碗,赵庆阳更是直接连干三大碗!

“好吃好吃!太好吃!我从没有觉得白米饭这么好吃过!”

赵庆阳吃的头也不抬,看的徐瑾瑜不觉好笑,他斟了一杯茶推给赵庆阳,随后单手支颐看着赵庆阳用饭,语调轻松:

“或许是,自己搬,自己运的粮,滋味就是与众不同?”

“那是!瑜弟你是不知道,这批粮从找寻下落到搬上车子,我那是一眼都不敢眨,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别看他在武安侯面前那么刚,可是他心里也虚着呢。

瑜弟的法子没有问题,可要是因为他操作失误导致功亏一篑,他自个都要找根绳吊死算了!

“不过,今个吃了这碗饭,这一遭走的也值了!”

赵庆阳吃完最后一口米饭,长舒一口气,眸中光芒大作,精神奕奕。

“这可不止一碗呢。”

徐瑾瑜调笑的说着,赵庆阳不由脸热,轻咳一声:

“三,三碗又怎样,自己找的粮,吃着得劲!”

当天午饭时分,卫家军的军营里四处飘荡着大米的清香,洋溢着将士们满足的笑脸。

……

饭毕,赵庆阳与徐瑾瑜说了会儿话,又去武安侯跟前得瑟一通后,又骑着马朝锦州方向而去。

那么多的粮,不全运回来他可不放心!

而那嵯峨山里,合三州之力运送而来的粮食,足足用运粮车运了整整三日。

等到第三日,最后一批粮食这才缓缓驶过宁州关口,而在休整一日后,终于赶回来的两块“守门石”,看到眼前这不出所料的一幕,相视一笑。

“就这么让他们把粮食运走了?我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呢?”

“有粮运,也要看他们有没有命吃!”

另一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冷冷一笑,任那武安侯有再大的能耐又如何?

粮食,他可以给他们,可是能不能吃,那可就不能怪他喽。

不过,以那群卫家军都快饿疯了的德行来看,临死前做个饱死鬼,也是自己功德一件了。

有道是,粮是主心骨,这一连三日的运粮车打营中经过,不说旁的,就是那些操练的将士们手中的武器,那也是舞得虎虎生威,杀气十足,似乎随时都准备与越军决一死战!

而武安侯在看到那些还了七郡百姓捐赠的粮食后,仍然可以足够大军顿顿干饭吃大半年的粮食,美的眼尾的纹路都多了几条。

这几日,许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营里的将士们行走巡逻的动静也大了起来。

主帐内,随着外头将士们踏步巡逻而过,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与胄甲碰撞的声音渐渐远去。

武安侯都忍不住道:

“嘿,真是本侯以前没给吃饱饭,看看这气势,老远都能听到!”

武安侯语带嗔意,可实则面上一片自豪,他手底下这些兵,他知道,没说的!

徐瑾瑜也看出了武安侯这暗戳戳炫耀的意图,不由抿唇一笑:

“不错,此前卫家军受困于军粮,导致明珠蒙尘,今日这般一瞧,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武安侯闻言没憋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还得是徐小郎有眼光!”

赵庆阳这两日去在锦州运粮的时候,顺道买了一个水囊,这会儿灌了热水塞给徐瑾瑜后,没忍住吐槽道:

“什么我瑜弟有眼光,那是侯爷你有眼光,要不是你愿听我瑜弟的良言妙计,哼!”

“赵家小子,你这是不拆本侯的台,嘴巴痒痒是不是?那改日越军过来,派你去叫阵可好?”

“去……等等,侯爷,你跟我玩儿激将法是不是?!”

赵庆阳反应过来,差点气炸了,这回运粮之事,是他自己有意前往也就罢了。

怎么,这武安侯还准备可着自己这一只羊薅?

“兵不厌诈!”

武安侯眨了眨眼,低头喝水,赵庆阳气的去搬救兵:

“瑜弟帮我!”

徐瑾瑜没想到这两人,一老一少,却偏偏都能吵的来找自己拉架,一时无奈道:

“庆阳兄此行奔波大半月,不辞辛劳,披星戴月将军粮送入军营之中,实在辛劳,还望侯爷怜惜一二。”

武安侯随后抬眼看了一眼赵庆阳,来时坐在马车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少年郎,不过大半月面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

这让武安侯一时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只小声嘟囔道:

“那还不是这小子太不招人疼了!”

“我……”

徐瑾瑜拉了拉赵庆阳的袖子,摇了摇头,这要是再怼上去,今个就清静不下来了。

赵庆阳只得闷闷的哼了一声,但随后武安侯便开口道:

“不过,这次徐小郎和赵家小子的辛劳,本侯都看在眼里,待他日归京,本侯让人开了库房请两位进去随意挑选如何?”

武安侯的库房里有不少曾经在先帝时期得到的赏赐,不过这赏赐又不能卖银子换粮食,还不如做谢礼,也算聊表心意。

“当真?!”

赵庆阳立刻眼睛一亮,直接抓住武安侯的手:

“早就听说侯爷早年随先帝征战时,得了一把传世名剑,名曰凌渊,吹毛立断,曾经在战神云寒迎手中,一战斩落千人!”

“想要?”

武安侯主枪法,那凌渊剑在他手里也是吃灰,这会儿赵庆阳立刻激动的猛点头,看的徐瑾瑜都不由捂脸。

庆阳兄这变脸之技,也是一绝。

之后,武安侯故意逗着赵庆阳签下了一众“不平等条约”,随后这才点头同意了。

“罢罢罢,今个就舍给你这小子,也忒磨人了!”

赵庆阳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拉着徐瑾瑜叽叽咕咕的说着这柄名剑的厉害,还没有哄就自己好了。

而就在赵庆阳得了好处,准备拉着徐瑾瑜告辞之时,门外传来的通禀之声:

“启禀侯爷,关副将求见!”

自程飞暴露后,武安侯身边便少了一个副将的位置,经过一系列激烈的竞争后,这位关副将走到了人前。

而这次运粮事宜,也是由其带队在北山迷惑敌方,且能让敌方信以为真,可谓功劳不小。

“请他进来。”

武安侯说完,又看向徐瑾瑜:

“徐小郎,关副将想来是汇报此番军粮之事的具体行动,你也留下来听一听,看看有没有错漏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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