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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送,小家伙就提起心了,鬼灵精,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又抖着胆子说了句:“别的小朋友每天都能和妈咪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

遥控器落在沙发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无人说话。

小家伙一缩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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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还是很气愤的,可是不敢再说,呼哧呼哧扁起嘴。

“小舒,到妈咪这来。”

阿雅挂上书包,弯腰把他抱起,四岁了,她初初抱住,觉得还是有些沉的,也许是她力气太弱,他的体检表上写的斤数还不达平均值呢。

她走上了楼梯,离身后那道视线远了,才梗着嗓子轻声安慰,“妈咪给小舒洗澡,妈咪还给小舒讲故事……妈咪不走。”

小家伙不笨,仔仔细细来看她的脸,她尽力笑着。

席嘉舒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落了落,等了一会儿再抬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一双小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

没有言语,反而更痛。

阿雅抵着儿子的脑袋,慢慢地呼吸,呼气,散尽眼底的雾。

……**……

母子俩心意是想通的。

席嘉舒在卫浴间的浴缸里赖着,不想出来,阿雅就不催她。

阿嫂上来,不忍心拆散了,把浴霸全部开了,又开了换气装置。

小家伙在她身上腻歪到困呼呼的,阿雅给浴巾过了,一同阿嫂帮忙,弄回了儿童房的小床。

再舍不得,睡觉了之后很乖的,阿雅给捂好被子,又替他整理明天要穿的小衣衫,书包之类的。

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她坐在床头发呆,静静地盯着睡得红晕的脸蛋看。

席嘉舒的小书桌就在床边上,阿雅打开抽屉看了看,男孩子的小玩意儿挺多,时兴的玩具,席城没少他的。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席城对她狠,对孩子还算不错,吃穿用度,一般家庭的孩子比不上。

刚才看父子俩的关系,不说亲密,也并不僵冷。

阿雅打开桌边的一个小本子,去年她送的,扉页打了卷儿,估计经常翻开,小家伙鬼画符,里面没写几页。

她一页一页看下来,心脏抽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写的是昨天的事,被爹地打了,很委屈,机器人是拼音,说机器人模型机旧了,没打一百分,爹地不给买新的。

化了个小小的鬼脸,说也不知道爹地小时候有没有打过百分呢就来要求他。

阿雅莞尔,再往下看,却笑不出来。

后面的全页重复只有一句话:妈咪,想你,好想你呀妈咪,小舒特别想你……

她捂着眼睛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了很久。

她知道宝宝有多想她,怎么不知道呢,在爸爸那里受了委屈,想要找妈妈依靠。

可她多无能呢。

梦做完了,回到现实了,残酷冰冷的现实。

……**……

席城一直坐在沙发里没动。

浓茶喝了两口,已经凉掉。

楼梯上下来脚步声,他盯着电视,不晓得在放什么,主播的声音掐着嗲,他目不转睛,倒像看的认真。

下来的女人,脸色白净,人也安静。

她在客厅中央停了停,拿好了自己的包,才走过来,离沙发三米远,没抬头,平平静静地问他:“在这里还是哪里?”

席城拿遥控关了电视。

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没动,目光这才挪了过去,盯住她微微低垂的脸。

他不讲话,不讲话时薄唇抿着,可是嘴角天生有些上翘,像在似笑非笑。

阿雅目光有点涣散,是累的缘故,看着他英俊沉默的五官,“要吗,不要我回去了。”

他看着她,客厅的光线明晃晃,可是他的眼睛像两个漩涡,瞳孔的颜色很浅,仿佛一览到底,却又仿佛,深沉的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了。

然后他起身,点了根烟,抽完那根烟随手拿了把茶几下放着的车钥匙。

那么多,他拿的是一辆宾利的钥匙。

很老的款式了,零几年的车。

阿雅走到外面,看见那辆车,停了停,才像若无其事上去了。

他车很少开的这么猛,阿雅不敢睁开眼睛,车窗四闭,她还是能听到缝隙鼓起的巨大风声,剑刃一样,刮裂她的身体,偶尔睁开眼睛喘气,看见前方飞过去的车辆,她都怀疑,下一秒就会被撞死。

撞死也就好了。

可是没有。

车停了,她跟着进了酒店,是他名下的私人酒店。

电梯上去的时间很长,他抽了根烟,她发现他如今的烟瘾很大,但她被呛得什么也不想说。

走廊很长,走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度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再抬头看着前面不快不慢,甚至可以说是潇洒恣意的背影时,她又抬不动脚了。

席城输了密码,停在门前,转头看她。

头顶是一盏壁灯,同他额头一般高。

照着他的脸,他的黑色衬衫,他笔挺修长的侧影,眉骨是眉骨,眼睛是眼睛,每一寸线条都可以衬得上芳华霁月。

他真的很好看。

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是一个恶魔。

她面无表情地进去了,他随后,门关上的瞬间就把她狠狠底在了门面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有总统套房的馨香,这味道也熟悉,那么些年前,她来过,脑子里的恐怖又出来了,裙摆成几段,她的脸被他的大手按在门上,不能动,她的眼泪流过他的掌心,她目色茫茫,安静地说了句,“先洗澡行吗。”

他很烦躁,腰间别着的枪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手上的动作急而不受控,布料离身,眼睛血红加炙烈一片,在她耳畔粗、粗地急说,“那久不上工,再耽搁还不晓得顶不顶事了……”

闭着眼睛一沉。

听得她撕气。

他神魂颠倒。

她徒劳地挣扭,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和眸色一样,冰冷刺骨,捏过她的下颚,轻声慢吐:“觉得我脏?阿雅,那你给我生什么儿子,早十年前我就把你一并脏了。”

笑声,恶魔的笑声。

阿雅半睁不睁的眼睛,像是溺水,像是死亡,她不明白,时间在走,日子在过。

和他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为什么她逃不掉,挣脱不了。

十一年前,为什么要遇见这个男人?

……**……

零几年出头的香港,也是购物天堂,与内地联系还没那么紧密。

时兴的代购也还未兴起,大陆去旅游一趟,还是比较麻烦的。

它背对大陆,却面朝世界,它像一块小小的敞开的扇子,它有自己的制度,它有一方民俗,街头巷尾,也掩藏着旧殖民时代后遗留下来的江湖规矩。

学校林立,莘莘学子们,白衬衣,校服裤,校服裙。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傍晚。

九龙段一所男女中学,校门的电动闸门开敞。

斜晖十分,天气还没散尽炎热,出来的学生们一清色的校服,吃冰结伴,打打闹闹。

何阿雅是上了体育课出来的,她每天上下学回家,但爹地很忙,开学时她央着便有了自己的寝宿,爹地办案不回家,她也就住学校。

身上宽大的运动短袖和短裤都湿了,她想先回宿舍换衣服。

旁边孙清梦拉她,“半个钟晚自习开始,何阿雅,你搞搞清楚,吃饭重要还是换衣服重要?再说你身上无几两肉,包子也平,不妨事的啦。”

她人腼腆,站在校门口孙清梦这么说的,来来去去男学生也多,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哎!冰奶要没了!”

她被拉着,一起走了。

今天的学校门口停车不多,有一辆很醒目。

她的心思只有读书,不认得车的,倒是孙清梦啧了啧嘴,经过那辆车,低声鄙夷:“鬼佬。”

阿雅边走,边低头拿钱,没明白,“什么?”

孙清梦人长的漂亮,家世也算得上好,所以人比较清高,小声过来讲:“土佬,这车年初全球限量款,新闻都播了,有钱不一定拿得到,你听说过我们九龙这边的老大吗?”

她迷茫的摇摇头,爹地说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老大?

孙清梦真是吐血,“你爹地不是警署的吗?我要晕,就跟你讲,我住南边,这车我见过,停老祖大厦那的。”

“哦。”

“明显大佬座驾啊,现在来我们学校,你别跟我说你不懂?”

她真不懂,她看着那边排队老长的冰奶铺,想拉孙清梦走。

“小土佬啊,肯定是我们学校有烂女勾上大佬了,放学接人。”

阿雅薄薄的眼皮睁着,听得乱七八糟,孙清梦扣她脑袋,八卦止不住,“青妇,做那种的,知道了吗?”

她这才震惊住,“我们是中学。”

“那有什么!你看新开的中六那些艺术班,烂女好多,臊里臊气哦!”

阿雅这才扭头看了眼车,好长的车,黑得锃亮,车窗上面开着一条小缝,看不清后座坐着的人。

她拽了拽孙清梦,两人准备走,突然斜刺里扑过来一帮男学生,打闹有点过分,其中一个书包笔直地砸过来。

阿雅目测了一下,呆住,要砸她匈口的,她往后一倒,身后的车门却开了。

很不幸,不知道什么角度撞上去的,宽大的运动衣里面的肩系带,非常尴尬地挂住了。

孙清梦在骂那群男孩子,阿雅急的薄透的小脸白了又红,扯了几次,肩带不晓得挂在哪里扯不下来,车门没开多少,她也不敢回头往里面看,怕真的像孙清梦说的那样是满脸凶相的大佬。

快哭了。

又老实,又不会随机应变,手抖着往背上绕,摸到挂住的那根带子,仍旧徒劳。

就在这时,有什么碰到了她的手指,温凉的风拂了一下,然后她的背脊一弹,带子轻轻弹了回来。

确定那是一只手,还很大,把她瘦瘦的背往前推了一下。

她惊愕又呆,回头时车门已经关上,一个男人深邃鬓角黑发的剪影,一闪而过。

车里,真皮后座,年轻男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很修长,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一下,上面沾着汗,女孩子的。

前面司机看他笑得邪气当当,勾起的那一侧唇角尤其轻佻,以为他是看见小女朋友来了。

女孩子穿的清爽,长发飘飘,面容是绝色,拉开车门就往他怀里扑,“城哥。”

席城懒洋洋地扔了翻盖手机,撅起女人的下巴,凑过去就用力地啃,啃得有些上火了,再瞥一眼司机。

司机问,“城哥去哪儿?”

他的手进了衣服,女人一声嗔,他要笑不笑,“瞧这急的,那就最近的酒店吧。”

“才不是,城哥,城哥你最坏了。”

他眯眼瞧着,十八不到,他最近也不晓得听了谁的,说搞这种带劲儿,真就找了一个,不过,一般般滋味儿,心思太多,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今天完事,可以给分手费了。

限量版的豪车慢慢开走,阿雅目瞪口呆收回视线。

孙清梦叫她,她的脸憋红得跟虾一样。

“呆阿雅,你又怎么了,动不动就脸红了?”

她低头赶紧地往对街走,真是长针眼,她刚才就是好奇,车窗又开着条缝,想看看里面到底坐着谁,毕竟碰了她的衣服啊。

然后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男人无疑,黑色的衬衫,这个侧脸转过去了,再然后,就是一个女人滚到他怀里,又亲,他还伸手……

恶寒。

因为那个女孩子她认得啊,就是新开的中六班的班花,长得很漂亮,也会打扮。

不过,和她一样大的年纪诶。

那个男人,虽然看不见脸,不过那么大的个子,能看出年纪了,怎么能和女学生……

可怕,非常可怕。

她反正理解不了。

……**……

连续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流放不多。

爹地手里想必事情棘手。

不过阿雅的日子简单,也只有学习,但也会想念爹地。

妈咪去世早,她和爹地相依为命好几年,感情特别深。

周六放学,总算接到爹地的恩准电话,她能回家啦。

家在九龙一个寻常的民居,是单门独户,这一带还没拆,所以带了小院子。

没雇佣人,何敬国在女儿上初中后倒是提过。

阿雅才不让,多浪费钱,爹地的工资一般,将来她还要上大学的,留着钱多好。临时工也不让,家里就两个人,什么活她应付不来。

但从小到大,还真没洗过碗,何敬国有意思,不知道听谁家叔伯说了,女孩子的手决不能沾油渍,久了就不好看。

老是唬她,“我指望阿雅将来嫁个俊少,手是门面,碗就我来洗。”

家中很祥和,阿雅恋眷,如果爹地的工作再轻松些,那就好了。

不过阿雅也不抱怨,爹地在她心中,和电视里那些警员一样正直。

周六的晚上,愉快地过去,周日她睡懒觉,爹地大早出门了,中午她煮食时爹地来了电话,说下午会回来。

阿雅高高兴兴去生鲜区买了食材,早早厨房切好腌制,时间还早,作业也做完,最惬意的不过如此。

她拿了收音机,去了本书,小凳子,在后院花架下坐下,开始看书。

爹地究竟何时回来的,她并不知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