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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沈景安竟然掀开了她面前的幔帘,抱住了她。

“阿禾,我找到你了,你别哭,景哥哥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永远永远的保护你。”

她不信祖父通敌,不信父亲结党营私,更不信兄长弄权,但再多的不信,也只能认命。

苏禾趴伏着闭上了眼,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下。

她后悔了,当初娘娘问她是否要出宫时,她该答应的。

她高估了自己的心志,更低估了沈景安的喜欢。

*

沈景安冲出殿门之后,又有些后悔,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对苏禾黑过脸,说过一句重话。

他能忍受苏禾对他不理不睬,也能接受她对他克制疏远,唯独不能接受她如此伤害自己。

这哪是在伤她啊,分明是在他的心上捅了许多刀,还刀刀毙命。

他身上还穿着湿透了的衣衫,只能先回西侧间沐浴更衣,再出来时,已经变回了先前那个羸弱的太子。

“苏禾如何了?”沈景安恢复后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喊来伺候的小宫女关心的问道。

“方才太医来过了,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沈景安听说她睡着了,才进屋在屏风处驻足看了眼,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而后走近在床榻边,蹲下轻柔的将她落在额前的发拨到耳后。

她即便是睡着时,也是眉头紧锁,光是瞧着就能知道她这些年心中有多少苦。

沈景安知道她睡着听不见,依旧低声着道,“等我。”

见她睡得安稳,这才出了殿,问了沈彻在哪,寻了过去。

一进屋,就看到沈彻捏着林梦秋的手,两人贴的很近,好似在说些什么悄悄话,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沈彻的脸上似有笑意。

沈景安自认看人一向很准,当初头次见到林梦秋时,他就知道此人喜欢沈彻,看沈彻的眼里是有爱慕的光亮,而且沈彻会栽跟头。

可沈彻不信,还嘴硬,之前说什么来着,林梦秋与他无关。你瞧瞧你瞧瞧,眼前这还是当初雷厉风行,在战场上呵斥风云的沈彻吗?何止是栽跟头,简直就是一头栽进温柔乡出不来了。

沈景安情场不顺,还要在这看对小夫妻情浓意浓的,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实在是忍无可忍,咳了两声。

屋内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沈彻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没有被人撞见的尴尬,唯有林梦秋心虚,见到有人来,赶紧羞红着脸站了起来,“见过太子。”

沈景安的一句免礼还没说出口,沈彻已经护短的拉着人坐下了,还拧着眉横了他一眼,“在他面前不必如此,只当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有人在场,林梦秋就放不开了,哪里还敢和他拉拉扯扯的,拍开他的手,分开距离,红着脸挺直着背脊,规规矩矩的坐着轻声提醒他:“夫君,我们不可这么失礼。”

沈景安虽然是气沈彻,但看林梦秋如此拘束,生怕吓着了她,沈彻又要与他翻脸。

只能呵呵笑着道:“阿彻说的是,都是自家人,弟妹在孤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而后让人重新上了茶,谈吐与气度又回到了上次进宫时的模样,完全没了方才那般的失态。

见林梦秋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沈景安才放下了茶盏,“弟妹可是有事不明白?”

“我没有不明白的,表兄装病的意图,方才夫君已经告诉了我,我只是有些好奇,表兄如此装病不累吗?”

而且一装就是这么多年,她演林梦媛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漏洞百出,若她能有太子这个耐心,想必万事可成。

沈景安就抿着唇笑了,沈彻真是什么都与她说,这份信任却是难得。而后回想起为何会装病,累吗?一开始装病是因为尝到了甜头,苏禾会衣不解带的陪着他,看他咳嗽发热,就哪里都不敢去,甚至也不提要出宫了。

后来则是入戏太深,连他自己都信了。

“还有就是,谎言或许能换来一时想要的,但却虚无又短暂,太子表兄若是真心想要留住苏姑娘,或许还是敞开心扉说实话,更有用。”

林梦秋这简直是肺腑之言,她可是吃了说谎的亏,沈彻现在还时不时拿她骗人来与她翻旧账,好话便宜没少占,等下次又拿这个来说事,每回她都只能心虚的任他胡作非为。

沈景安明显的迟疑了下,而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她怕是恼了孤,不愿与孤说话了。”

他想为苏家翻案,但也如苏禾所说的很难,但不论有多难,他都会去做。

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一直等着他。

“我倒觉得表兄不必担心这个,苏姐姐定是心中有表兄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他留在宫内,与她而言,最痛苦的莫不过就是留下,面对这个曾经她骄傲过的地方。

而且能为另一个人以身服毒试药的,又能有几人?

沈景安之前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也能料定她与沈彻之情,却终究是当局者迷。

“那便多谢弟妹吉言了。”

沈彻在一旁没有搭话,等到他们两说完苏禾的事,才提起正事来。

他今日之所以会在宫内,并不是巧合,而是跟着徐铭杰进宫的,徐铭杰自以为他行迹掩盖的很好,实际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今鱼儿已经入网,也快到了收网的时候。

沈敬宸已经在往京城的方向赶,只需再等到明日。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谋划,又是何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很快便要水落石出了。

光是想到这个,就让人兴奋的压抑不住心底嗜血的杀意。

夏日昼长,还未天黑宫门便要落锁,又说了会话,林梦秋就跟着沈彻离开了毓庆宫,回了王府。

或许是知道明日有事情要发生,就连林梦秋都有些睡不着,躺在他怀里翻来覆去的动。

念及她身上不适,又进宫折腾了一趟,定是很累了,原想早些歇息,谁知道她却不安生。

“这是怎么了?一到夜里就爱闹腾,真和八两有些像。”

八两最近迷上了新来的小伙伴,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兔窝里的半斤,别的也不干,就是围着兔窝转圈,汪汪叫。

可半斤见它就跟老鼠见了猫,把脑袋埋在草堆里只剩个毛茸茸的兔尾巴。

偏偏八两还没感觉到新伙伴对它的害怕,早中晚咬着自己的饭盆过来想要分享自己的美味佳肴。

但半斤看见它张着大口,毫无形象进食的场景,更是吓得乱窜,生怕下一口就要咬在自己身上。

为此林梦秋还教训了八两好几回,可这小笨狗根本听不懂,挨了教训第二日又去。

“夫君怎么又胡说,我哪里像八两了?”

“一样的磨人。”

沈彻埋在她脖间笑了起来,而后顺着她的背脊往下,哑着嗓子在她耳畔道:“让我瞧瞧,小尾巴藏在哪里了。”

他要摸,林梦秋就往后躲,床虽大,可也经不起两个人闹,很快林梦秋就被逼到了角落里,双眼氤氲朦胧,低声着求饶。

“过来,知道你身上还未好,不碰你。”

沈彻说话做事说一不二,也只有在林梦秋这偶尔会反复,这会也只是轻轻揽着她,两人依偎着,一道闭眼入睡。

屋外月明星稀,偶有雅雀振翅飞过,发出声声低鸣。

此刻的偏殿一角,正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披斗篷正在低声的与面前人交代着什么。

“事情都已办妥了?”

“都按着您的意思部署,绝无差池。”

“上次你也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可最后呢?若非本宫谨慎,险些就要被他所怀疑,你的对手是沈彻,再多的谨慎都是应该的。”

“但温柔乡里的沈彻也与之前不同了,他是真的被情爱所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的认定了辛家谋逆,只要明日他带人闯进辛家,这冤枉忠良的罪名可就逃不了了。即便父皇再看重他,也该对他生疑了。”

皎洁的月光漏过天窗,落在两人的脸上,说话的正是平日木讷少言的三皇子沈敬瑜,而他对面所站之人,露出了斗篷下的面容一角。

不是高高在上的曹皇后又是谁,此刻她的脸上有些几近癫狂的狰狞。

“做的好,只要你乖乖的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做,你母妃的病,本宫自然会治,待到景安登基,定会许你一个逍遥王,让你与母妃无忧无难。”

沈敬瑜其实不太明白,沈彻明明是皇后的亲外甥,自小宠爱有加不似作假,为何要频频置他于死地?

但这些都不是他能管的,只要他能从中得利,便不枉费他韬光养晦,伏低做小的隐忍了这么些年。

“本宫等你明日的好消息。”

沈彻闯下如此大祸,你真的还能在西北稳坐泰山?

沈弘毅,本宫就等着你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