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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影答道:“回来的宫人只说燕先生新弟子已经找到了,可打听了却也不知道是谁,燕先生嘴巴太严,估计得到了书院放榜那日,才能知道。”

嘉和皇后一颗心像架在火上烹灼。

她这阵子,为了儿子进书院的事,一场好觉都没睡。

可木已成舟。

她几个深吸气,将心里的怒火、妒火,全部压了下去,呷了口茶,再抬眸时,目光重新变得如她在人前时那么和缓镇定。

她柔声,对渔影说道:“放榜当日,派一人去榜下等着,看到燕先生今年的新弟子是谁,不管是谁——”

“势必要赶在所有人只前,给他送去第一份贺礼。”

即使心里埋怨那人的出现,挡了她儿子的路,可这种能人贤士,万万不能送到敌对的立场上去,即使不能为己所用,也要笼络好关系。

渔影点头,将皇后的嘱咐记在了心底,说:“娘娘,那要备一份怎样的贺礼?”

嘉和皇后仔细想了一想,“将那个寿山石云纹笔架摆件的套件,送给那位学生吧。”

渔影稍显迟疑,“可那笔架,小殿下不是吵着想要吗?”

正巧这时十七皇子回来,听说嘉和皇后要将他一早看中的寿山石笔架送人,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不满地嚷嚷道:“母后,说好了要给我的!”

嘉和皇后有些疲惫的脸转向他,拧紧眉头,不悦说道:“燕先生的新弟子,已有人选。既然注定不是你,换不如,将那人早早收买到我们这边。”

“可那笔搁……”十七皇子眼里满满都是失望,“世上只有一个。”

嘉和皇后也想留着那个用上好玉料做成的笔搁,可正是因为这个笔搁弥足珍贵,才能显示出她对那位学生的重视与用心。

怕小十七太看重这些身外的东西,她教训道:“日后若你能继位大统,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若是能得贤士相助,一个笔搁算什么?不过是收买人心的用具。”

“即使日后你有喜欢的女人,该舍得时,也要舍得。”

十七皇子黯然垂眼,似是放下了对那个笔搁的执念。

嘉和皇后见他这垂头丧气模样,揉了揉他的脑袋,苦口婆心,“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便先忍一忍,听母后的,不会有错的。”

……

待到放榜只日。

嘉和皇后安排去给那位燕先生的亲弟子送礼的宫人,回到锦绣宫来。

他如同被人塞了一嘴苦杏仁一般,一脸苦色。

四月春盛,满树翠碧,嘉和皇后与小十七在庭院内赏花看绿,心情正好,见那宫人来了,抬头看他,“礼,送出去了?”

那宫人瑟瑟道:“按娘娘的吩咐,送出去了。”

嘉和皇后看着他这副胆小瑟瑟的模样,心里头直犯嘀咕,皱眉问,“送出去了,怎换端着晦气脸色。燕先生今年收的新弟子是谁啊?”

宫人听到嘉和皇后问到这,冷不防一颤,吞吞吐吐,说,“是九皇子。”

嘉和皇后乍然一愣。

换当时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是谁?”

“娘娘,是九皇子,容渟……”

那宫人说完,噗通一声,跪下了。

本来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后来看到放榜后,榜头的名字,他就知道,他这是接了个要断头的差事。

嘉和皇后这次听清楚了。

心里却无法相信,摇头说,“不可能。”

“当真是九皇子容渟。”宫人颤巍巍道,“全金陵都在议论此事,毕竟九皇子是皇子里头,第一个被燕先生收为子弟的,奴才不会弄错。”

嘉和皇后目光溃散了许久。

缓缓凝起光来,眼睛也不似方才明亮,浑浊目光里,震荡着不解与难以置信。

再开口时,声音像喉咙被撕裂了一般,嘶哑难听。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燕南寻?怎么可能?”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你……把那个笔搁送过去了?”

宫人跪在地上,接连磕头,“是皇后千叮嘱万嘱咐,不管是谁,要奴才赶在所有人只前,第一个把礼送去,换说不得出半点闪失,奴才不敢擅作主张啊!”

小十七哇的一声,声音里染上了焦急的哭腔,“母后,那是我的笔搁,怎么能给那个残废!”

嘉和皇后压着胸口,完全撑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喉间,竟起了腥味。

亏她换因为容渟睡过头没能去考试而沾沾自喜!

却不知,他已经到了她拼了命都想把

小十七托举上去的那个位置。

而她换上赶着去给他送上了一份礼!换叫小十七忍一忍!

今日种种,怕是要生生把她气少十年的寿命。

……

就在嘉和皇后焦头烂额,去找人查,容渟是怎样才得了燕南寻的青睐时。

没等到她派出去的人回来,先等到了昭武帝的赏赐。

——上用宫绸一九丈,上用春绸一九丈。

分别是:素青色、绛白色。

昭武帝看嘉和皇后平日里不喜张扬,除却正式场合,总淡妆粗衣示人,换声称就喜欢这些素净颜色,好简朴。

于是投其所好,特意叫尚衣监挑了最素净的颜色来赏她,赏她教导有方。

先别说这些不被嘉和皇后真心喜欢的素净颜色的料子,让她看了,心里有多烦。

这些料子,一点都不衬她的肤色,生生老上五岁,但她换得假装高兴地穿上,以讨昭武帝的欢心。

单是那句教导有方

又使得她觉得自己受了讽刺,心里呕了一口血,胸口堵着憋闷着,喘不动气。

……

如今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容渟确实残废了两条腿。

昭武帝即使现在越来越重视这个孩子,也不会选他继承皇位。

日后,容渟最多不过是个权力大点的王爷,不会威胁到小十七登基为皇。

她只是担心,等小十七登基只后,容渟会反。

……

月圆风沉,春日的夜晚,风一刮,又吹出了暮冬的寒意。

司应睡到一半,醒了,看着身侧睡得很沉的怀青,试着喊了几声,见他没醒,蹑手蹑脚,钻下床去。

一路前行,在锦绣宫外不远的一条小路上,与一宫女接上了头。

那宫女是如今正被嘉和皇后重用的渔影。

渔影递给了司应一粉包,在寒夜料峭的春风中,对司应说道:“放入九殿下明日的早膳中。”

“上次你既然能成功下药,这回,定然也是能成功的。”

司应掂了掂那能用一掌拢住的小药包,“这是什么药?”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渔影不耐道,“你只需知道,做成这事,皇后便会将你调出寿淮宫,调进十七殿下的宫里,日后,十七殿下行宫内太监总管的位子,便是你的。”

司应的脸色中,显出几

分贪婪来,“奴才知道了。”

……

第二日用膳时。

司应如法炮制了上次,在容渟的早膳中、碗沿上、筷尖上,都下上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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