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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这一去就是小一年, 回了长安以后,他先是回府拜见了父母,然后直奔大理寺府衙, 一呆便是七日。王放回家时王绣鸢正在书舍交稿,故而错过了兄长, 不然定要拉住他好生询问一番。

就在刚刚,王绣鸢还在扼腕, 没有先问出些消息,她也好先给友人讲讲阿璃的事, 多少解一些渴。

崔朝远在心里暗暗想, 说不得王放便是预判到了妹妹的举动, 才忙不迭地去了府衙整理这一年所得所记。

连着七日,王放终于把该交代的交代好了, 转头就被崔吕王谢四人来信约出,想问寻萧璃近况, 也不知是谁执笔, 通篇称得上字字泣血,让人无法拒绝。

于是,便有了四人绣玉楼宴请王放为他接风洗尘一事。四人早早订好了位置, 万事具备,只等王放下衙!

“哦,对了!”王绣鸢猛地想起了什么,说:“兄长刚才遣小厮来告诉我, 今日他上朝时约了友人叙旧, 不好爽约, 今日便一道宴饮。”

谢娴霏, 崔朝远还有吕修逸闻言, 皆沉默地看着王绣鸢。

“有……有何不妥?”王绣鸢被看得心慌,问。

崔朝远:“阿鸢,你兄长口中友人……”

吕修逸:“……不会就是裴大人吧?”

谢娴霏:想说的话被他俩说了,省力,甚好。

王绣鸢眨眨眼睛,猛地反应过来,兄长要带裴晏来啊,真的是夭寿了!

这四人对裴晏,倒也不是说讨厌。

毕竟裴晏名声在外,且光风霁月,如玉公子,谁会不喜欢呢。这四个人还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满长安的公子郎君们,又有几个比裴晏长得还好看?且裴晏又不是那等因着才高便鼻孔看人的倨傲无礼之人,不过为人清冷了些,但却更让小娘子们心动。

便是崔朝远和吕修逸同为男子,搜肠刮肚之下,也说不出什么裴晏的不好之处来。

但,纵使裴晏有千般万般的好,且越发有青云直上之势,他们也不是很想同裴晏深交,尤其是经过两年前的事之后。

他们可是听郭安说了,阿璃便是因着裴晏,才不得不远走南境的。

“兄长真是的……今日我定要回去好生问问阿娘,他是不是亲生的。”王绣鸢嘟着嘴,嘀咕着。

“这,裴大人也来,那我们可还要询问阿璃的事?”崔朝远有些头疼。

“问!为何不问!阿璃又没做什么坏事。”吕修逸相当的理直气壮,挺胸抬头道:“阿璃风风光光的剿匪,此为百姓计,有何说不得的,他不愿听,走便是了,反正这包厢是我们四人凑钱包下的!”

“裴晏不是才被升为中书侍郎?不是说贵人事多,与兄长叙什么旧啊!”王绣鸢仍是愤愤不平。

萧璃离京不久,裴晏便被荣景帝外派至山南道任下州刺史,因着今岁旱灾防预有功,任期未满便被荣景帝召回,直接成了中书侍郎,短短两年,从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跳到了正四品上的中书侍郎,走了别人一辈子可能都走不完的路。

反观他们四人……

谢娴霏还是没捉到夫婿,终日面对娘亲的长吁短叹,魔音穿耳。

吕修逸仍每日马球音律,音律倒是还可以与嫣娘谈论讨论,马球就……没了萧璃带他飞,他自是败多胜少,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崔朝远也还是天天如货郎般走街串巷,三教九流的都能去称兄道弟。

至于王绣鸢……王绣鸢可骄傲了。

“我可写完了三个话本呢!”忍不住叉腰。

“可裴晏一封奏疏,便缓和了山南道旱灾之害,救了无数百姓。”崔朝远说。

四人相互对视,皆是一声长叹。

罢了,不能比,也比不过。

反正他们也习惯了,从小到大,谁还没听过几句“你若是如裴清和一般我还用为你操心吗?”“你看看人家裴晏,你再看看你!”“你哪怕有裴家郎君十分之一,不,二十分之一懂事呢?”这样的话呢?

“阿璃这般好,裴大人也不坏,可为什么两人就这么不对付呢?”王绣鸢悻悻然。

“阿鸢我跟你讲,说不得啊,这裴晏在心中偷偷爱慕阿璃,求而不得,只好以这种方式让阿璃注意到他!”崔朝远猜测。

“这怎么可能?”王绣鸢瞪大眼睛。

“可你的上上上一个话本不就是这般写的?”崔朝远说得理直气壮。

“可我写的那是你和吕修逸这种傻子才会做的事啊!你说的那是裴晏,裴晏啊!裴晏才不会做这种事情!”王绣鸢抓狂。

“又或许。”吕修逸面色严肃,引来了其余三人的注意,“裴大人是心中嫉妒阿璃?”

“嫉妒什么?”崔朝远和王绣鸢异口同声地问。

“嫉妒阿璃有我们这么好的友人?”毕竟裴晏也就跟并称为长安双璧的王放走得稍微近些,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知交好友。

王绣鸢:“阿逸……”

“你要点儿脸。”崔朝远接着说完王绣鸢未出口的话。

吕修逸:“……”

“阿霏,你为何不说话?”王绣鸢注意到谢娴霏的沉默,不由得开口问。

谢娴霏仿似在捧着茶杯发呆,听到王绣鸢问话,才眨了眨眼睛,缓缓道:“啊。”

“你啊什么呀。”崔朝远问。

“他们来了。”谢娴霏指着窗外说道。

绣玉楼外面,王放正在下马,先他一步下马的那人,俊美无俦,却又淡漠疏离,正是裴晏。

*

裴晏和王放走进包间时,四人同时起身行礼:“裴大人,王家阿兄。”

听见这亲疏有别的称呼,裴晏面色不变,只平静地拱手还礼,道:“不请自来,叨扰了。”

“大家都是自小熟识,今日既凑巧,便一起聚一聚,他们几个向来随意,不会介意的。”王放说。

崔吕王谢:说实话,我们还是有点儿介意的。

但没人敢明目张胆得得罪裴晏,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崔朝远马上挂上了真挚又热情的笑容说:“旁人请都请不到的裴大人肯来,自是我等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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