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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 你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陪我玩?”萧璃坐在永淳帝的腿上,探头往桌案上看。桌案上摆着一摞奏折, 永淳帝手里还拿着一个,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萧璃几乎全都不认识。唔,不对, 她认识‘水’字,还有‘天’字。

“阿爹在看奏折。”永淳帝温和的声音从萧璃头上传来。

“为什么要看奏折?”萧璃继续问。

“嗯, 阿璃这个问题问得好。”永淳帝温和的声音带上了一些笑意, 他故作思考, 然后说:“为了可以让百姓过得更好一些。”

萧璃眨眨眼睛,不是很明白百姓是什么。

“阿璃要知道, 大明宫外,长安城外, 还有很大很大的世界, 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终日劳苦,早出晚归, 就是为了能活下去。”永淳帝轻轻抚摸萧璃的头发,说:“而我们萧氏子孙,身上的责任便是让他们可以稍微好一些地活下去。”永淳帝用很简单的话给萧璃解释着。

“这为什么是萧氏的责任?”萧璃每日都有万千个问题要问。

“这……”萧政苦笑了下,说:“我也想知道, 姑祖母为何要打这个天下下来。”这般千疮百孔, 百废待兴, 萧氏几代人努力, 才勉强有了个好点儿的模样。安稳了没几年, 南诏又要打仗。

萧璃还想继续问,可是父皇的身影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母后,身着普通的常服,就站在她身边。

“阿璃,你要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人,哪怕他看起来微如草芥。”母后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接过尚宫递来的录簿,一边柔声对她说:“虫豸犬豕尚有心,何况是人。这许多事,成于人心,败亦于人心。”

萧璃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然后拉紧了母后的手,随着她走过大明宫的花园,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或是打扫,或是静候的宫人,最后来到了父皇专门给她开辟出来的演武场。

到了这里,母后松开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霍师父在等着你了,好好习武。”

萧璃松开皇后的手,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往演武场里面跑,跑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看向母后。林皇后就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她。

“等我练完了武,可以吃桂花糕吗?”萧璃歪着脑袋问。

“可以。”林昭眉眼弯弯,对女儿笑着说道。

“那阿娘等我!”

“好,阿娘等你。”

……

萧璃睁开眼睛,入眼的不再是她在长安公主府的雕栏玉砌,而是个朴素到堪称简陋的营帐,灰扑扑的。

萧璃坐起身,将搭在榻边的褐色短打穿好,又低头在脚腕上系铅块,最后在手腕和小腿缠好布做防护之用。除了铅块,其余皆是南境军上下统一的军服。现下不是战时,盔甲那种贵重的军备通常不会下发,平日里练兵时也都是穿着这种常服。

营帐里有一盆冷水,穿戴好以后,萧璃走到水盆前撩起几捧冷水泼到了脸上。冷冰冰的水打在脸上,萧璃冷的一激灵,人也清醒了。

掀开帘子走出去,外面已是晨光熹微,火头军已经开始生火造饭。萧璃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往演武场走去,抬着菜经过的火头兵见到萧璃,纷纷打起招呼:“小将军!”

萧璃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走进了演武场。走到兵器架旁边,拿起一把红缨枪,上下看了看,然后猛地刺了出去。

秦义来到演武场的时候,比武场那边已经围了不少将士,他走近一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正是萧璃。

她手拿最重的那柄红缨枪,刚刚一个横扫千军,把他手下一个颇有些功夫的参军给掀翻在地,扫出了战圈。

周围的将士见参军被打败,纷纷发出了哄笑声。

萧璃将红缨枪重重立在身侧,额上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她随手擦了擦,然后说道:“下一个!”

“我来我来!”一个将士打赢了其他跃跃欲试的兵将,挤到了最中间,正想对萧璃放几句狠话,冷不丁地看见人群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自家将军,狠话一下就憋在了嘴里,上不去下不来。

“将……将军。”将士磕磕绊绊地说。

众兵将们闻言,纷纷回头看去,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比武场瞬间就凉了下去。

“晨训已经结束了?”秦义背着手,冷冷问。

“……”他们不敢回答。

“知道没结束,那还不快去?!”

“……是!”众将士们如蒙大赦,赶紧作鸟兽散,可他们的耳朵跑得不够快,因为他们紧接着听见自家将军冷酷的声音:“训练翻倍,然后才可用朝食。”

“是!”众将不敢抱怨,连声称是。

顷刻间,刚才还算得上拥挤的比武场已经变得空荡,只余萧璃一人还站在原地。

秦义看着萧璃,微微皱眉,问:“又做噩梦了?”

萧璃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颈间的玉坠,对秦义摇摇头,说:“是个好梦。”

秦义眯了眯眼,走到兵器架旁,抽出一根长木棍,回头对萧璃说:“我陪殿下打一场。”

当霍毕和范烨完成了各自的晨间练习,来到演武场想比试一番的时候,就见到演武场里的将士们都在偷偷往比武场那边儿瞄,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两人正好看到萧璃被秦义一棍子打得趴在地上,本应该握在萧璃手里的红缨枪飞落在远处,校场尘土飞扬,萧璃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一道灰印儿一道汗痕,像个落水的花猫。

霍毕与范烨对视一眼,向两人走去。

*

长安城,绣玉楼

又是一年科举时,绣玉楼也满是出来交际的士子们。顶楼上最好的那个包间里,王绣鸢托着腮,透过栏杆往下看去,抱怨道:“哎,怎么一个好看的都没有。”

“王绣鸢,这快两年过去了,你怎的还这般肤浅?”崔朝远一收扇子,敲在王绣鸢的脑袋上,说。

“已经快两年了吗?”王绣鸢捂住脑袋,没去理会崔朝远,反而看向在一旁默默饮茶的谢娴霏。

谢娴霏懒得出声,只随意点了点头。

“阿璃已经走了快两年了哎!”王绣鸢绝望道:“她是不是在南境玩得太疯,已经忘了我们啊,为何还不回来?”

“确实,这两年南诏全无调兵遣将的痕迹,照理说,陛下该让阿璃回来了吧?”吕修逸开口说道。

“阿鸢,你兄长何时到?”谢娴霏放下茶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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