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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近期格外热闹,探望者络绎不绝,送来的鲜花水果一波接着一波,塞满了单人病房。

随着越来越多同事亲友前来探访,已故刑警“死而复生”的消息也迅速从内部泄露到了外部,这种一听就曲折离奇的新闻,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几日一直徘徊在医院周围,想寻找机会溜进去做个专题采访。

但这位刑警不知什么来头,不仅警方派了人把守,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时不时地在医院周围巡逻,见到一个疑似记者模样的人就上前盘问,几番较量下来,围聚的媒体就渐渐少了,毕竟这座城里每天都有新闻热点,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剩下几个胆大的记者仍不死心,买了几包软中华,和那群保镖大哥套起了近乎,想从他们口中挖出内幕,回去再自己编点儿故事,当作新闻发出去,应该也能完成九月的KPI。

这招似乎颇有成效,一位壮实高大、自称娄爷的保镖收了烟之后,悄悄地对他们透露,中心医院的顶层不仅住着那位平安归来的刑警,还住着加害他的犯罪嫌疑人!平义市从去年到上个月,发生的好几起谋杀案都与那人有关。因为嫌疑人受了重伤,现在只能在医院养伤,取保候审。等他恢复了,就要进行批捕了。最关键的是,这名作恶多端、买凶杀人的嫌疑人,就是平义市颇有名望的企业家裴鸣。

记者一听这么劲爆的内部消息,兴奋得眉飞色舞,连连道谢,赶紧回去写稿了。

娄保国回头就把烟给兄弟们分了,正好碰上从门口出来的卢晴,连忙把烟全塞进兄弟怀里,撇清关系:“小卢同志,我不抽烟,也不酗酒,品行端正,会做家务,有车有房。”

兄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娄哥你要相亲啊?”说完就被娄保国一记凶煞的眼刀吓得默默退后。

卢晴摘下蓝牙耳机:“你说啥?我刚听老彭说话呢,他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那些个记者走了没?”

“……咳咳,没什么。”娄保国欲哭无泪,“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他们现在以为裴鸣就是凶手,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消息了。”

“嗯,真实情况一定要保密哦,现在只有我们专案组和你们去缅甸的几个知道真相,万一消息泄露出去,局里肯定会怀疑你们,你就麻烦了。”

娄保国转郁闷为喜悦,乐呵呵道:“好咧,谢谢关心。”但随即想到一事,又面露忧色:“对了,我大哥今天也陪着少爷一块儿来了,你们不会逮捕他吧?虽然他曾经给裴鸣做事,但他没作恶呀,还拿到了关键证据呢……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卢晴踮起脚拍了拍他厚实的肩,宽慰:“你放心,要抓回国的那天就抓了,哪儿能容他休养到现在?这几天裴鸣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为了减刑配合得不得了,目前从他的供词来看,柏朝确实没参与犯罪,只是给他提供了几次消息而已,有些还是假消息,不至于承担刑事责任。不过……如果你们少爷坚持要惩罚他,找很厉害的律师,也有可能判刑。”

娄保国摆摆手:“少爷已经惩罚过了。”

卢晴好奇:“怎么惩罚的?”

“你还是别听为妙,太残酷了。”娄保国想起昨天地下室的场景还心惊肉跳,“虐得我大哥身心受损,今天差点来不了这儿。”

“啊?那柏朝现在还好吗?”

“看着还行,毕竟年轻嘛,承受能力强,恢复得快。倒是少爷,可能惩罚得太累了,好像有点儿腰酸……”

病房内,虞度秋敲着后腰,朝病床上的人抬了抬下巴:“你看看这个。”

一枚红宝石戒指静静安放在雪白的病床上,竖起两片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白炽灯下泛着森森寒光。

“纪凛之前就想到了,吴敏的伤口是两道平行的利器割伤,而监控显示凶手没拿刀,手上只有一枚戒指,警方也一直没找到凶器,所以我们推测凶器就是戒指。我让人照着做了一款,看是不是可行。这回正好在裴鸣脖子上试了试,柏朝虽然割得浅,但从伤口的整齐度来看,我们猜的应该没错。”

纪凛一言难尽地看向他:“我以为你做着玩儿的,原来你真想找人试试……”幸亏裴鸣阴差阳错地当了小白鼠,否则不知哪位无辜百姓会遭殃。

虞度秋笑嘻嘻地糊弄过去,问穆浩:“你在凶手身上看到过类似的戒指吗?”

靠在床头的男人剃去了杂草般的头发,利落阳刚的平头凸显出了面部骨骼,虽然依旧削瘦,但已经隐隐恢复了几分曾经的精神气儿,一双坚定有神的眼睛漆黑乌亮,盯着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小幅转动脖子,点了点头。

受感染而发炎的嗓子经过多日的修养和治疗,勉强能发声了,只是还不能说得太快太长,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那天……大雨,没看清……但好像……戴了……戒指。”

虞度秋拿回戒指收起刀片,递给身后的柏朝:“那就没错了,柏志明也提到过一个用戒指的人,应该就是凶手。你看见他的样子了吗?”

穆浩靠在床头,刚要再次动用嘶哑的嗓子,纪凛抬手阻止了他,挺身而出充当代言人:“这些我们已经问过了,穆哥说凶手全程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个子目测一八五以上,基本与我们已知的信息量一致,都少得可怜。唯一补充的线索是,那人的眉眼有点眼熟,穆哥说他应该见过那个人,但已经时隔半年,再碰上也不一定想得起来。”

虞度秋想了想:“你们警察当中高个子应该挺多的吧?要不先把市局的警察查一遍?”

纪凛:“哪儿有先怀疑自己人的?别用你的思维来查案。况且穆哥说有点眼熟,可能只是一面之缘,这从何查起?难道他上班路上买煎饼果子的时候遇到的其他客人也要查?”

虞度秋疑惑:“煎饼果子是什么水果?好奇怪的名字。”

穆浩目露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买……?”

纪凛眼神一慌,到处乱飘:“啊……这个,我听那些来看望你的同事说的……你想吃吗?医院对面就有卖的。”

穆浩半年来没吃过一口像样的饭,这阵子又谨遵孙兴春的医嘱,吃的都是流食,一点儿荤腥油水都不沾,听他这么一说,嘴还真有点馋了,喉结动了下,不太确定地问:“可以……吗?”

“吃一小口应该没问题的,我这就去。”纪凛出门的同时拽走了虞度秋,“文盲,跟我一起去,别打扰穆哥休息。”

虞度秋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们先聊,我们去去就回。”就被纪凛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病房。

剩下的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在此之前并无交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说话流畅的那个先开了口:“你好,穆警官。”

“你……好。”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久仰你大名,度秋他总是提起你。”柏朝向他伸出手。

穆浩以为是要握手,尽管这个动作需要耗费他不少体力,但出于礼貌,他依然努力挣扎着起身,伸出瘦弱的手臂。

柏朝却将他轻轻按回了病床上,然后展示了下手上的戒指:“没事,我只是想自我介绍一下而已。你刚才看的这枚戒指,是度秋送我的信物。”

“……?”

“我是他的爱人。”面前的青年似乎刻意念重了最后两个字,“虽然他电脑的开机密码目前还不是我的名字,但早晚会是的。以后请多指教。”

“………………?”

病房外边的走廊尽头就是电梯,虞度秋慢吞吞地跟在后头:“你走慢点儿啊,穆浩那个呆木头,又不会发现你跟踪他。”

纪凛猛地回头,恼羞成怒:“放屁!我才没有跟踪他,他自己以前发过朋友圈,说那家煎饼果子好吃……你怎么了?闪着腰了?”

虞度揉着自己的腰,摆了摆手:“不提了,小畜生太缠人了,又折腾我一早上。”

“……这种事不用到处说!”纪凛恨不得缝上他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愤愤按住电梯开门键,“快过来!人家柏朝都没事,你装什么装!”

“他当然没事,又不是他遭罪……”虞度秋嘀咕了句,随他进了电梯。

纪凛按下一楼按键后,退回他身侧,清理完脑子里残留的不干净的东西,说:“我拉你出来还有别的原因,你总问穆哥那天的案发细节,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嘴上不说,但吴敏毕竟死在他眼前,他心里肯定很愧疚,你就别去揭他伤疤了,反正该问的我们都问完了,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了。”

虞度秋斜睨他:“哟,这么护内啊?请问你是他的谁啊?”

纪凛磨了磨牙:“我是他的忠实战友,你是他的狐朋狗友,我愿意告诉你就该知足了,我们辛辛苦苦查案的时候你在干嘛?跟你的小保镖寻欢作乐!”

虞度秋大言不惭:“我又不是警察,再说了,警察就没有性|生活吗?你难道不想跟穆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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