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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啊,我是奔着嫁给你的目的啊,”她说“嫁”的时候,真是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羞涩,好在杨清也一样,“我是想嫁给你来着。然而未来的可能千变万化,我又不能保证,你也不能保证。那是命运的事。”

杨清凝视着她明亮的眼。

他一手抬起,捧上她白皙的小脸。他凑过去,抚摸她的眼下肌肤。

忍不住露出笑。

这真是、真是、真是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人啊。尽人事,尽最大可能,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却又不去多想。过去是过去,今天是今天,未来是未来。不去多想,不去多烦恼,不去多忧虑。

身为魔教圣女,还敢喜欢他这个正道的人,还喜欢的全天下都知道。

也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他与魔教的仇恨……不过大约她记得,也不在乎。

全心全意地投入,全心全意地享受。

真是一个吸引他的姑娘啊。

杨清看着她,距离好近,热气喷在面上。望月就有点受不了了,她特别肤浅,真的,他一靠近,他的脸一挨过来,她就全身发软,心底酥-痒。这是男人魅力的体现,本来就是因为他的脸,她才喜欢上的。

望月忍啊忍,没忍住,在他专注凝望中,她小声说,“我能亲一下你吗?”

“……”杨清微愣。

他了然,“你又被我的……所吸引了?”

望月委屈点头。

杨清在她头上一敲,恨铁不成钢,“肤浅。”

然后笑意,就再怎么也抑不住了。

他哈哈笑,站直身子,捧着她面孔的手松开,一下子就推开了三步。他说,“不可以。”

望月:“……”

杨清说,“你在梦里喊别的男人,我不高兴。但梦境和现实毕竟不一样,我也不去多想。”

望月连点头,“对的对的。我做梦梦见你的时候,说梦话叫你的时候,次数更多。你只是运气不好,没有听到罢了。”

杨清眸中星光捣碎,清亮无比,他露出颊畔的酒窝。

笑起来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他说,“是啊,谁让我运气不好呢?就是现在,我需要去平复下心情,不想跟你说话了。你看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跟兔子似的,我刚才就想说这个,没好意思说。你去睡一觉吧。”

望月:“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不是被我所迷恋,是觉得我的眼睛像兔子啊?”

杨清笑:“对啊。”

在少女郁闷中,青年抬起长臂,揉一把她的头发,温柔道,“头发刚梳的?衣服刚换的?”

望月点头,“想让你看到漂漂亮亮的我。”又抱怨,“走了一晚上的路,回来的时候头发都脏了,我就换洗了一下。怎么能让你看到狼狈的我呢?”

杨清疑惑,“狼狈的你,走了一晚上讨我欢心,不是更应该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心疼吗?”

望月愣一下后,才答,“可是那样你就看不到最好看的我了啊。”

变丑了,就不能第一时间讨杨清惊艳了。

杨清真是忍不住了,他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不住。走上来,抬起手臂抱了抱她。她是这样的可爱,这样的诚实,她是值得的。

望月被抱得一阵欢喜,青年很快松开了她,在她肩上推了把,“去睡吧,我出去一趟。”

就关门出去,留望月一个人在房间了。望月站在原地,回味了番方才与杨清的交流,捧着腮帮自我陶醉一番后,当真乖乖去睡了——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搞不定男人呢?

她就说杨清是她的啊!

出了屋子,杨清手里来提着望月给他的笼子。他提着笼子下楼,掀开最上面一层,捻了块糟糕品尝。

入口极酥,还带着热气。果真口味香滑,又不过甜。

小姑娘是费了心的。

青年眼睫如翅般扬了扬,低下眼睛,嘴角再次露出笑。

周围来往的人不觉回头看他,想这个人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其后,两人友好交流,进展很顺利。望月始终没有提原映星的事,她说那是过去,两人的关系没有好到分享过去的一步。杨清颇为认同,望月现在要是跟他说原映星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因为完全无把握。

而望月是成熟的姑娘,不该糊涂的时候,她从不糊涂。她的大开大合不针对细节,她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望月不是一直要杨清领着往前走的,她的思想是成熟的,她只是跟杨清不一样而已。杨清也是成熟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两个在一起,从来不是谁领着谁走,而是并着肩,互相摩擦着,探讨着,往前走。

脚下有惊涛拍岸,两旁水淹金山,那些都不算什么。在身份,在感情,望月和杨清是平等而立的。

感情让他们停下来,让他们思考,让他们成长为更好的人。

他们性格相反,却又互补。再多一点不一样,可能就看不对眼;再多一点一样,又会太没有吸引力。现在这样,正是刚刚好。互相吸引,互相试探,你来我往,布下一番天罗地网,收对方入网。

而情爱的世界,因方式不一样,也实在难说谁深一些,谁浅一些。

在旁人看来,永远是望月扒着杨清,她感情奔放,善于表达,一定是她喜欢的多一些。杨清多么内敛,多么拖沓,多么的磨磨唧唧慢条斯理,然而在细节方面,他永远胜过望月。

感情真是无法衡量多少的。

某一日,又到了一个城中。晚上,杨清邀请望月出去吃饭。望月很稀奇,但他主动邀请她,她当然欣然而往。此城很繁华,一条长河讲城一分为二。在长河的一边,建有一座四层楼高的楼阁,书写“客来斋”,是此地首富所建的酒楼。每日客来客往,一座难求。

订下了最高楼上的雅间,品尝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窗子关着,杨清靠着窗,看对面姑娘餍足的样子,忽道,“今天是五月十五。”

“哦,”望月没什么反应。

杨清说,“你的生辰。”

“……”望月呆一下,才想起自己告诉过杨清的话。

五月十五,她的生辰。

她一时间就心虚了——因为当时,她就是想要他的礼物,想要他对自己好,就挑了最近的日子说是自己生辰。

但其实并不是。

杨清素来重视这种细节,望月以前觉得没什么,她本来就不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过生辰,她就是喜欢杨清对自己好啊。可是经过梦话一事,望月也上了些心,这种随口就来的话,她少了很多。

有一个自己说什么都听在耳中的情郎,有一个从来不说但会记在心里的情郎,有一个特别在意细节处的情郎,望月压力也挺大的。

甚至在听他这么说时,都有点不太敢应。

然而望月是谁呢?

脸皮厚。

心中慌乱一下,面上不显,抬起头来,少女笑靥如花,作惊喜状,“对啊。你记得啊,我还以为你根本忘了呢。”

杨清注意到她短暂的怔忡,心有疑虑。却没有多想,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到望月为了追他、连自己的生辰都能随口编的。望月的随性放大了,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杨清没想到那一层,于是只是笑一声,推开了窗,“给你的礼物。”

望月好奇地凑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往下面探望。

河水清幽,数十小船在水上飘荡,灯火稀疏,四野黑暗。少女眼睛都看得酸了,也没看出她的礼物在哪里。

她心中寻思着杨清送她的礼,不会藏得那么深吧?

她可要努力地找,万不能让杨清觉得自己朽木不可雕,根本看不到他送的礼。

少女眼睛快要瞪出来,这个样子,在青年眼中分外有趣。他也不提醒她,就看着她。

过一会儿,在望月眼睛又看酸了、也没琢磨出杨清的礼物是什么的时候,河上小窗的灯火,相依着灭了。很快的速度,所有的火光都消失了,河面沉入了一片广袤的幽暗中。

难道这就是礼物?

望月心中诧异:这有什么意思啊?

在她胡思乱想的下一瞬,河上船只上的灯火,渐渐地重新亮起来了。却不是之前那种无顺序、无规则的,而是在某种既定的约定下亮起。

整片河,整片星海,风起火亮。

从楼上最高处俯视,正对着的,亮起了一个“月”字。

火光微微,每一点都很微弱,可当它们凝聚成一个字的时候,光芒被放大了无数倍。

水上的“月”,在河中漂流着。

面前的“月”,则抬起了眼。

望月看着杨清,眼中光芒璀璨。

听他笑一声,“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

对啊,她很喜欢这种。

望月望着杨清,自言自语般,“我决定了……”

她决定,以后她的生辰,就是五月十五了。她绝不让杨清知道,她本来的生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绝不能让杨清产生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杨清:“嗯?”

望月当然不会说了,她欢欢喜喜地搂住情郎,在他面上亲了亲。抬起头,柔声细语地问他,“你对我这么好,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呢?”

杨清笑一声,“没有。”

望月强迫他,“你一定有对我的想法,你要说出来。诚实一点好不好?快说快说,求你了,你别让我心不安啊……”

杨清笑,“诚实一点?”

“嗯!”

“我怕我诚实起来,吓到你啊。”

“并不会。快说。”

杨清眸中笑意闪烁一下。

在望月的逼迫中,一片星海中,青年俯身,贴着她的耳,温温道,“魔教和白道,你选哪一个?”

“……”望月滞住。

半晌,她才艰难而躲闪地道,“换、换个要求。”

杨清很好说话,点下头,笑问,“如果我和原映星同时掉到河里,你救哪一个?”

望月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