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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翻滚里,白鱼潜伏,扑棱中溅了一地潮润。

纪榛靠在浴桶边缘,乌黑的湿发黏答答地缠绕着他的身躯,他仰面张唇,盯着梁上木,浓睫一颤,委屈地小声地哭。

沈雁清把他丢进浴桶里亲自动手清洗,甚至拿特制过的软刷细细刮过每一寸领地。

纪榛饮过芙蓉香,如此的对待中,竟在疼痛中产生了些许酣适。

水一凉,沈雁清就把湿漉漉的白鱼捞了起来,拿干布随意裹着丢到了“砧板”上。

清洗干净过后便是检视。

白鱼扑腾得厉害,只好拿细软的红绸缎捆了。

大腿内侧未痊愈,幸而并不是极严重的伤,只是仍往外渗着血丝。沈雁清嗅着血腥味,十指越收越紧,逼问道:“他碰了你这儿,你们便顺水推舟,是不是?”

纪榛被芙蓉香折磨得意识混沌,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雁清把白腻的鱼肉都掐出了印子,死死凝视着春意盎然。

不仅他瞧过尝过,也有旁的人动筷品赏。

耳边鼓动着喧噪的呼吸声,每一次扑息都催促着去破毁,胸腔里一颗总是平静的心脏也似被捏着上下扯动,要犯错之人与他一同感受着撕扯般的剧痛。

所有碍眼的都得盖过,重新添上印记。

可在此之前,得让纪榛吃足苦头。

沈雁清将人放置在软榻上不在理会,只是站在床边看之承受灼烧之苦。

纪榛上回饮芙蓉香只是几滴就苦不堪言,这次足足饮了一瓷瓶,可想而知要受多大的折磨。

他睁开水雾雾的眼睛,手不能动,只能徒劳地哭,任由燎原大火将他从内而外烧干。

他哭喊着一遍遍叫能助他脱离火海的姓名,“沈雁清,沈雁清.....”

可无论他如何哀鸣,对方都只是冷眼注视着他的丑态。

“救我——”

纪榛猝然紧握住十指,瞪大双眼,高高抬起又落下,噤声倒在泥泞里。

他得到片刻清明,急急望向沈雁清,抽泣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骗他那是鸩毒,却原来是比毒药还要折磨百倍的东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榛费劲地拿被捆在床头的手去够沈雁清,又想到自己已经决心与对方断个干干净净,颤动地把手攥成拳,在沈雁清的视线里继续干熬。

他不要再被沈雁清瞧不起了。

又是一场烈火袭来。

纪榛连眼泪都被蒸发了似的,像是被捞上岸边的深水鱼般剧烈掀腾。

满榻异香。

沈雁清就这静默地望着纪榛受尽欲念磨折,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纪榛又哭又闹,到最后似是全没有了力气,埋着脸细碎抖着,只时不时猛烈地拱成桥。

这样的教训不足以让忘性大的纪榛学会“忠贞”二字怎样写。

沈雁清终于亲自教导。

“知错了没有?”

纪榛得以放下软绵绵的手,小口小口呼吸,委屈得不肯出声。

沈雁清半捏着他的两腮,凑近了说:“沙场刀剑无眼,蒋蕴玉要是不小心战死疆场以身葬国也不失为佳话一段。”

纪榛陡然瞪大眼,艰涩道:“你别动他。”

沈雁清摩挲着纪榛的唇,冷笑,“你与他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敢跟我提要求。”

若不是战事告急,为了边境百姓着想,沈雁清当真会想方设法诛杀蒋蕴玉。他无比后悔放蒋蕴玉离京,否则就是不死也定要对方扒下一层皮。

待来日,他定要亲自报渎妻之仇。

纪榛喉咙干涸,用力地吞咽一下,这才颤巍巍道:“错了,我知错.....”

“既是知错,理当领罚。”沈雁清虚虚掐住纪榛的脖子,“你熬过这三日,我不杀蒋蕴玉,还替你救纪决,如何?”

纪榛迷蒙地眨了眨眼睛,迟钝地反应过沈雁清的话,双手竭力地攥住对方的衣袍,“你,你肯救我哥哥?”

沈雁清掐着细白颈子的力度微紧,默认。

在烈火的炙烤里,纪榛涌出滚烫的热泪,仿若劫后余生,哇的哭出声。

他哭得浑身都在抖动,泪水糊了满面,半晌才寻到一丝清醒,小声地絮絮问:“那现在就去,好不好,现在就去.....”

说着,四肢并用要爬下床,却被沈雁清一把扯了回来摁住。

沈雁清用手背很轻地拍了拍纪榛的脸颊,在纪榛不解的眼神里接着说,“你我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纪榛很怕眼前陌生的沈雁清,却又不得不屈服,噎道:“那你,你算吧。”

只要兄长无事,沈雁清想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眼一闭,又乖乖地躺好了。

“不准闭眼。”

纪榛只好缓缓地掀开眼帘,怯怯地看着不过几寸距离的沈雁清。

热浪袭来,纪榛微张唇,难受地蹬了下腿。

沈雁清望着唇间一小截柔软的舌,俯身去寻。

纪榛黑瞳烁烁,惊愕地凝视着愈来愈近的薄唇——他曾无数次想偷亲沈雁清未能如愿,可现在他已经不奢求了。沈雁清明明不喜欢他,怎么反而要来撩拨他?

纪榛猛可地偏过了脑袋,咬唇,“我不要。”

沈雁清大力卡住他的下颌,咬着牙根,“他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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