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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温昨日从江沼屋里出来后去了沈家, 找了沈老夫人,然沈老夫人却是一日未醒, 今儿一早刚醒过来,陈温便赶了过去。

沈老夫人吃了一贴药,煨在火堆前,见太子进来倒是怔愣了一瞬,正欲起身行礼,陈温忙地虚扶了一把,“老夫人免礼。”

陈温双眼泛着微微血丝,待落座后,沈老夫人抬头才在其脸上瞧出了几分憔悴,“殿下今儿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屋里的炉上正搁着老夫人的药罐子,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咕噜咕噜正冒着青烟,陈温也没有拐弯抹角, 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说道, “老夫人可有法子。”

沈老夫人当他是问的瘟疫, “回殿下, 我沈家世代为医, 定会尽力而为。”

陈温却未答, 手掌扣在膝盖上轻轻捏了捏又说道,“孤会送她出城。”

屋子里就沈老夫人和陈温两人,一安静下来只余了那药罐子的咕噜声。

沈老夫人一时也没弄清这其中的曲折,究竟又是为何,半晌才说道,“殿下能如此, 我沈家必是感激不尽,也是那丫头的福分。”

“前夜她发了热。”

陈温声音有些嘶哑,虽不敢去想,却不能不想,他必须得想办法,保证她平安无事,沈老夫人瞧出了陈温眼里的慌乱,心头的讶异更甚,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她那位从来未认可的女婿,最后到底也是跟着四姑娘殉了葬。

她算是彻底看不清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沈老夫人便没瞒着他,“当年她母亲临走时给了她一颗丹药,只要殿下能将她护送出城,那丫头便能逃过这一劫。”沈老夫人说道,顿了顿又问他,“殿下可想清楚了,这场瘟疫如何,芙蓉城的百姓能不能熬过来,怕也只有她才有法子,殿下当真愿意放她走吗。”

庭安既然已经告诉了他那张药单子,他必也想到了这处。

陈温一身的紧绷顿时松懈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沈老夫人,温声说道,“十年前,世人已是欠了沈家,孤断不会容许再欠一回,若要论起生命贵贱来,她是孤未来的太子妃,又有何人能及。”

这话不似是太子该有的言论,可沈老夫人心头却是蓦地一酸,见陈温起身要离开,张了张嘴,终是说了一句,“殿下也走吧,带着那丫头一块儿走,丫头自来命苦,若有殿下护住她,我这老婆子也算是没有了遗憾。”

陈温顿步,对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好。”

“老夫人多保重。”陈温向沈老夫人告辞,往门口走去,两人在屋里说话时,嬷嬷一直守在屋外,待陈温出来时,便瞧见了宁夫人。

瘟疫一起,宁夫人便没有一刻过得安稳。

除了日日絮叨宁庭安,王府那地方她又进不去,熬了几日终是熬不住,才拖了一身的病来了沈家打算找沈老夫人。

宁夫人立在庭阶下,嬷嬷扶着她的胳膊,一身墨绿绣暗花的大氅,头上别了一根玉钗,陈温推开房门从那里头出来,本就个儿高,宁夫人又是立在几个庭阶之下,头上的那根碧绿簪子一眼就能瞧见。

陈温心口猛地一跳,立在那没动。

嬷嬷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太子出来了,慌忙上前去替他扶了门,宁夫人也立在那吃力地屈膝行礼,陈温却什么都没听到,只走到宁夫人跟前,双目呆呆地盯着她头上的簪子,艰难地问,“夫人这只簪子是何由来。”

宁夫人愣住。

断没料到太子会问这东西。

宁夫人虽诧异,到底还是说了,“这簪子是臣妇出嫁时,母亲送给臣妇的嫁妆。”陈温的心渐渐地开始下沉,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宁夫人,“江二夫人可也有。”

“有。”宁夫人回答,“沈家的几个姑娘出嫁都有。”

宁夫人说完半晌没见陈温反应,也没见其离开,心头便打起了鼓,这才微微抬头去瞧了一眼陈温,只见其脸色煞白,眸色沉郁得可怕,似遭了何中大灾大难,神色竟是悲凉到了极致。

宁夫人一时被陈温的神色唬住,忙地垂下头退后了两步,便见陈温从那庭阶上下来,两步的坎子,一脚落空踩下来,整个身子跟着一歪,宁夫人吓得急呼了一声,“殿下。”陈温却是充耳不闻,脚步踩在那地上,虚浮飘渺的很,周顺从那廊下跑了趟子过来,唤了他两声,陈温依旧没有反应,两只脚只木讷地往前迈。

狂风阴冷的扫过来,将他的袍摆子吹得扑扑直响,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陈温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应当记得的。

可他却是忘了。

那年他跟着母后去江家,想去瞧瞧他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到底是何模样,江老夫人说不巧那丫头跟着江家大爷去了集市,母后便让他出去自个儿寻。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一头的发丝被人揪得凌乱,脸上全是泥土,小小的身子咬着唇却未掉一滴眼泪。

他问周顺,“那姑娘是谁,怎如此可怜。”

周顺说,“正是殿下的未婚妻江沼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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