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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木低下脑袋避开他的视线。

“姑娘一口没动,又送回去了。”

一口气陡然撞上心口,下不去出不来,月郤压着怒火问:“这事怎没人告诉我?”

秋木闷着不应。

“缘何不吃?”月郤勉强维持着冷静,“没胃口?饭菜味道差了,还是没她爱吃的?”

“不是。”秋木顿了顿,“姑娘说是……说是……”

“说什么!”

“说是——”秋木嗫嚅着,好半晌才把话吐完,只不过声音小了许多,“……不敢吃。”

那股怒火就这么梗在了心口,堵得月郤又酸又疼。

早在秋木提起这事时,他就猜到是这缘由。

不敢吃。

是怕他再往饭里汤里加什么东西。

不敢吃?

什么不敢吃!

分明是不敢信他!

他忽觉喘不过气,陡然转过身,大半身子都在阳光底下。

炽热的天,他却浑身冷得很,像泡在封冻了的河里。

不光冷,还涌上股将要溺死的窒息感。

秋木知晓眼下最好是何话也不说。

但嘴一张,还是问出了口:“少爷,酸梅汤还送吗?”

送了估摸着也不会喝。

月郤紧攥着廊边栏杆,良久才咬着牙挤出一字:“送。”

秋木一愣。

紧接着就听见月郤道——

“你去吩咐一声,照常做饭。”额角跳痛,他紧闭起眼,“做好了全拿来,我来送!”

-

等蔺岐检查完荷塘附近的禁制,日头已经彻底西沉。

他收回玉盘,那些深红色的细线也随之消失。

奚昭:“小道长,要是那些线都断了,这禁制是不是也就没用了?”

“断上些许对禁制没有影响。”蔺岐望了眼昏暗的天,“走罢,我送你回去。”

路上。

奚昭问起了太崖方才提到的事:“小道长,那度朔山真的有鬼域大门?我听月郤说过,太阴城底下也有鬼门。”

“鬼域大门不止一处。”蔺岐说,“但度朔山离鬼域酆都最近。”

“那你呢,为何要去度朔山?也还是像今日这般,要去做什么事吗?”

蔺岐稍顿一步。

暮色中,那冷玉似的面庞变得模糊。

“算是。过了几十年,已记不大清了。”他忽道,“奚姑娘可有想起过以前的事?”

他这话题转得生硬,明显是不想聊起度朔山。奚昭也没追问,只说:“没,什么都没想起来。”

蔺岐略作思忖:“之前检查过你的脉象灵识,识海没有缺损,失忆应当只是暂时。”

“除了这些,就没查出别的?”

比如说禁制什么的。

“并未。”

……

好吧。

奚昭也不意外。

要是真那么容易检查出来,她早就发现了。

没聊两句,就已转到小院附近了。

奚昭原想再问些关于驭灵的事,忽看见院子里有道人影。

天光暗淡,隐约瞧得出是个年轻姑娘。

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正俯身捡什么东西。

是薛知蕴。

就知道她会找到这儿来。

奚昭的眼底沉进笑,正要上前,余光却瞥见蔺岐顿步,似有避让之意。

她脑子转得快,瞬间想到今天只有太崖赴宴,他却没去。

这般想着,在薛知蕴直起腰身的前一瞬,她下意识抬手一推——

两人都挤进了假山的过道里——跟上回她偷抱着灵虎回来时,一模一样的境况。

对上蔺岐略有讶异的眸光,她合掌小声道:“抱歉。”

一回生二回熟,推顺手了。

蔺岐定下心神,摇头。

奚昭拽了下他的衣角,示意他躬身。

假山内的过道狭窄扭曲,蔺岐往后退,背紧贴在冷硬的石壁上,这才稍俯下身。

奚昭耳语:“你认识知蕴?躲她做什么,她人很好的。”

蔺岐沉默。

这反是他想问的问题。

她为何会认识薛知蕴。

她在梧桐树上等的,也是她么?

他再三犹豫,终开口道:“以前见过。非敌非友,不过见面会有些麻烦。”

准确而言,他不是在回避薛知蕴,而是整个鬼域。

目下情况特殊,尚不知晓鬼域的态度。

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整个月府带来麻烦。

奚昭:“什么麻烦?”

她清楚的薛知蕴脾性,绝不是个能容下麻烦的人。

蔺岐又不说话了,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解释起。

不等他开口,假山外忽传来清冽冽的人声。

是薛知蕴在说话。

“你过来了?我刚好在这附近散心,倒是巧。”顿了半晌,她又道,“怎的不说话?”

奚昭还以为薛知蕴是在叫她,心说这都能被看见。

正要出去,就听见另一人道:“出来逛逛,醒酒。”

奚昭眼皮一跳。

是月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