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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舒宁不解,“纳喇氏?”

巧荷提醒:“是惠太妃那一脉……”

陈嬷嬷也被惊醒,穿好了衣裳过来,听见半截话,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她上前小声道:“惠太妃曾经掌管过宫务,各宫身边伺候的宫人,自宫里到了园子里,不那么好掌控。”

“四阿哥夭折,宫里就只剩下三阿哥了……”

耿舒宁不傻,钮祜禄静怡如此下狠手,是笃定宫里往后只能有三阿哥一个阿哥吗?

可没能杀掉她……耿舒宁看向门外候着的常院判,脸色沉了下来。

“纳喇氏……对我这边做了什么?”

苏培盛不敢说,只道:“还请岁宁主子放下幔帐,请常院判先给您诊个脉可好?”

巧静在门口听着,看向主院方向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杀意。

她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纳喇氏作妖!

她怎么敢!

两族的命都不要了吗?!

*

耿舒宁倒是没格外紧张,她只平静地躺下,由着巧荷和陈嬷嬷放下幔帐,让常院判给她诊脉。

即便被下了什么绝嗣药之类的东西,生不出孩子又如何,跟胤禛相处至今,她还不至于怕胤禛因此不娶她了。

至于三阿哥……呵,谁说胤禛就必须得选三阿哥,她过继几个孩子也不是难事。

常院判几乎是哆嗦着手覆在了耿舒宁手腕的帕子上,因为紧张,过了好一会子才静下心来,仔细感受她的脉象。

这沉默的时候过长,叫门里门外等着的人都越来越紧张。

尤其是得到消息狼狈冲过来的耿佳德金,他恨不能拿一把剑直接去主院将纳喇氏砍了!

这毒妇是生怕府里过得太体面吗?!

好在常院判给耿舒宁诊过脉后,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回话——

“回岁宁主子,您是用了寒凉之物,导致略有些体寒,以药膳温补个一年半载就无碍了。”

巧荷立马问:“寒凉之物?可主子每日的饮食我们都再三查看过的,没有寒凉之物!”

陈嬷嬷也跟着纳罕,“就算是迎来送往的东西,老奴也是再三检查过的,确实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耿舒宁坐起身来,穿好了衣裳,才跟常院判道:“劳烦您将我屋里里里外外都查一查,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苏培盛抹着额头上的汗,也松了口气,跟着起身,“万岁爷吩咐,请您往温泉行宫暂住,出嫁前一日再回耿家便是了。”

“这里的事儿,都交给奴才来办,您只管放心。”

出来之前万岁爷的脸色黑得几乎不能看,不管是谁,用什么手段,别叫他查出来。

否则就算是耿佳德金这位未来国公爷,也得给他脱一层皮!

耿舒宁想了想,便点了头,立后的圣旨一下,什么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去温泉行宫泡泡还能祛寒,她也懒得再装样子。

收拾好了,出来门,就见耿佳德金一脸沧桑站在门外,欲言又止看着耿舒宁。

“舒宁,纳喇氏……你大婚前家里不宜见血,等你大婚后,阿玛定给你个交代。”

如果让人知道纳喇氏对耿舒宁动手,耿家在成为后族之前,怕是要先成为京城的笑柄。

耿佳德金重面子,不想明着处置这事儿,回头叫纳喇氏缠绵病榻也就是了。

巧荷眉眼一厉,当即就要呲哒出声,敢对主子下狠手,还想体面地去死,做什么美梦呢!

耿舒宁摆摆手,拦住了巧荷的话。

她回来这些日子,跟家里并不亲近,倒是见过了自己的亲哥哥耿文彦,还有纳喇氏所出的嫡妹和嫡弟。

原身额娘留下的嫁妆,除了早就换了‘岁’字幡的几个铺子,她都留给了耿文彦。

至于嫡妹和嫡弟,她也只浅浅交代他们几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并没有多说。

原身的记忆她留下了,情感并没有继承。

再加上耿佳德金和耿文彦父子,一个只注重利益,几次三番忽视纳喇氏暗中针对她的所作所为,一个则对这个嫡妹没什么手足之情,从来也没替她张目过。

但凡耿佳德金表现出对耿舒宁的看重,耿文彦身为嫡兄时刻维护耿舒宁的利益,从根子上敲断纳喇氏的野心,她也不会敢往死路上奔。

现在他们无视她这个皇后的利益,只关心自家的面子,那往后即便耿家成了国公府,她也不会多拉他们。

没什么感情,也就没什么期待,耿舒宁一点都不窝火。

她只有一句话想跟耿佳德金说:“阿玛,我不会叫耿家成为乌国公府和佟国公府,还盼着您除了朝中的事儿,家里这摊子事儿也心思清明些。”

“家宅不宁何以治天下,如果家里再有什么腌臜事儿传出来,我第一个就会大义灭亲,往盛京去做您的国公爷,也很体面!”

耿佳德金浑身一震,脸色发黑,当着苏培盛的面,却不得不躬身下去应是。

“臣谨记主子娘娘吩咐!家宅不宁之事……再不会有!”

是他过去看低了女人。

以为纳喇氏再多小心思也不会找死,以为耿舒宁再体面也是他女儿,得注重孝道,一门心思在前朝钻营……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家里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出息到快把耿家送回盛京甚至宁古塔去了。

耿舒宁只当听听而已,挥挥手就直接往外走。

听不听得进去不要紧,等真知道疼了,耿佳德金自然会记住。

*

八月初六,胤禛亲自到了行宫。

不能见面的规矩,在担忧面前都是空话,他身为皇帝想做什么也没人敢阻拦。

不见到耿舒宁,他实在没办法放心。

“钮祜禄氏……心太大了,她竟能说服纳喇氏和马佳氏为她办事,连太后先前的疯癫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胤禛抱着耿舒宁不肯松手。

“连齐妃那里先前用的生子方,也是熹嫔通过懋嫔下的手,几次三番威胁她为之办事。”

“耿家那边,常院判已经查出来,寒凉之物是下在被褥里的,朕已经下了旨,叫耿佳德金休书一封,送纳喇氏出家剃度修行。”

当然,等到了庵堂里,纳喇氏能活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耿舒宁竟也不觉得诧异,钮祜禄氏的能人太多了。

她泡了几日温泉,这会子面色红润,小脸嫩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懒洋洋躺在胤禛怀里吃瓜。

“钮祜禄氏和纳喇氏在宫里的钉子这么厉害?连皇嗣都能下手,往后咱们有了娃儿是不是也不安全啊?”

胤禛摩挲着她粉嫩的小脸儿,眼神一点点变暗。

“她们没那么大本事,是赫舍里皇后留下的人手。”

惠太妃也是个蠢的,为了替现直亲王弘昱挣个从龙之功,便说服了弘昱福晋,赫舍里皇后的族妹,与盛京那边的族老联系上,动用了埋藏许久的钉子。

也是因为惠太妃的愚蠢,才叫胤禛查出,早年他夭折的几位兄长,明里暗里竟然都有赫舍里皇后在背后动手,只为了生出嫡长子。

老爷子得知此事后,气得差点晕过去,将惠太妃贬为了惠太嫔,直亲王府所有人都禁足,连佟家都没落着好。

“阿林保已经被剥去官职,满门抄斩,隆科多一脉被流放宁古塔。”胤禛知道耿舒宁想听什么,直接说了宫里宫外的处置。

“熹嫔被贬为宫女子,迁居延春阁,永不得出。”

耿舒宁摩挲着蓝盆友的腰肢,抬头夸他:“粘杆处和慎刑司够厉害的呀,早八百年的事儿都能查得出来?看来还是万岁爷您教得好!”

胤禛腰身紧绷起来,他旷了大半个月了,实在经不起这小狐狸的挑拨。

他不动声色翻身将耿舒宁抱在身前,凑在她耳边轻啄。

“还得感谢皇后娘娘的威风,叫后宫里某些人知道没可能再侍寝,只能从旁处想法子立功。”

嗯?

耿舒宁好奇抬起头:“谁啊?”不会是最识时务的嘎鲁代吧?

“端和皇后是赫舍里皇后的儿媳妇,她给瓜尔佳常在留下了不少人手。”包括第一次对苏常在动手时,用的就是这些人手。

“这回熹嫔一有动作,就叫她发现了不对,是她主动将此事禀报御前,朕才能顺藤摸瓜,肃清了紫禁城和圆明园的钉子。”

胤禛说着,不动声色解开了耿舒宁的衣扣。

“朕答应会将三阿哥记在瓜尔佳氏名下,至于怎么安排她,还得看皇后入宫后的三把火想怎么烧。”

耿舒宁感觉到脖颈儿上的湿热气息,轻哼了声,抱住胤禛的脖子,声音不自觉软了下来。

“要是我想养三阿哥呢?”

胤禛翻个身将耿舒宁困在方寸之间,眸底满是笃定和灼热。

“朕知道你不愿意,往后有的是孩子等着你养呢!”

耿舒宁一个没守住色心,叫孽源肆虐起来。

她想着反正自己体寒,也不怕会婚前闹出什么人命来,倒是从善如流受着这份好滋味了。

她也怪想的。

哼哼唧唧半天,一个急喘之间,耿舒宁脑子倏然动了下。

她狠狠咬住胤禛的唇瓣,“你当我是猪吗?”

胤禛轻笑着哄,“乖,明儿个朕还得上早朝,往下头咬。”

耿舒宁:“……你到底干嘛来的?”不是不放心她才来探病的吗?

哪儿有这么探病的!

胤禛:“朕怕皇后受了惊,特来安抚,怕你被吓着,不肯嫁了……”

那体寒的东西倒阴差阳错,叫他们两人都解了馋。

如此想着,胤禛动作更放肆了些。

耿舒宁只觉自己仿佛暴风雨中的小船,翻来覆去淹没在旋涡之中喘不过气,被逼得眼角都沁出泪。

呜呜,确实受米青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