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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沐璃的眼神落在刚拆下的金簪上,慢悠悠道:“你以为,孩子生下后,我便会将从前那些事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她还没那么不长记性。

雅彤实在不想看他二人再这样下去,踌躇着,还是道:“娘娘,实则陛下待您真的很好,难道您就没感觉到吗?自娘娘有孕以来,陛下对您是千依百顺,您想吃什么陛下都亲自为您做,就连生产那日,小皇子生下来后娘娘痛到晕过去了,陛下也是只关心娘娘,并未看小皇子一眼。”

“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陛下堂堂天子,能为娘娘做到这个地步,谈何容易啊?”

姜沐璃冷眸微凝。

“是吗?可我不稀罕。”

他们都只看到谢缚辞现在待她都好,却不知当初他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况且若非他换了避子汤,她会诞下仇人之子的子嗣吗?

如今每个夜里她都因为觉得对不起阿娘而愧疚,导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实在做不到像谢缚辞那样冷心冷肺只顾着自己痛快。

殿外,谢缚辞缓步踏了进来,冷淡的面色也因她那句话变得阴沉。

雅彤听见脚步声,转身行了个礼。

姜沐璃透过昏黄的铜镜望向身后的男人,半晌,站起身道:“陛下来了。”

谢缚辞冷着脸嗯了一声,又道:“夜里你自己歇息罢,朕还要去书房批折子。”

姜沐璃颔首。

除此之外,再无多言。

谢缚辞深深看了她一眼,遂负手离去。

**

今夜谢缚辞没有来宝华殿,姜沐璃独自睡在偌大的榻上,无论她如何翻身,也没有一个恶劣的男人会牢牢缠着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摁了。

正半梦半醒间,蓦然感觉四周的空气都稀薄了,身上仿佛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种令她觉得窒息的熟悉感猛地将她从昏睡中拉醒。

“陛——”她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他堵住了话语。

唇齿交缠间,她被吻得浑浑噩噩,感觉口内仿佛品到了酒水的味道。

他喝酒了?

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从未见过他饮酒。

所以这是饮了酒才大半夜来找她不痛快?姜沐璃实在难以忍受他粗暴的纠缠,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谢缚辞浑然不觉疼痛,又不依不饶吻得她整个人仿佛要停止了呼吸,这才放开了她。

姜沐璃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红唇微肿,压低了声音骂道:“你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昏暗的床帏内,谢缚辞眸色幽深:“朕想要你。”

她微微一楞:“你说什么?”

他复述一遍:“朕现在就想要你。”

姜沐璃气得胸口起伏:“陛下是在同我说笑?我还没出月子!身子暂时无法伺候陛下!”

谢缚辞淡声道:“那又如何?朕问过张太医了,你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朕只要小心一点也没有影响。”

“况且出力的是朕,累不到你。”

姜沐璃像是听到了她难以置信的话,眼睫轻轻颤动:“陛下!陛下就急色成这般?几天都等不了了?”

她还有几天才能出月子,仅仅几天而已……

他仍是淡淡道:“你孕期时,朕已经忍了够久了。”

床帏间幽香浮动,又勾起谢缚辞的心思。

他倾身上前,脸庞上带着酒后的淡薄红晕,漆黑的眼眸凉薄无情,叫人看不出他一丝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他今晚冷漠到让她觉得很陌生。

这大半年来,谢缚辞在她面前实则算较为温和了,孩子生下后,他也维持着先前的态度。

可就在今晚,整个人突然大变。

姜沐璃心思微转,很快明白他这番性情大变是为何。

先前恐怕就是为了孩子才多番忍让她。

如今子嗣已诞下,她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当初在东宫时任由他随意发泄的禁.脔罢了。

一个禁.脔又有何尊严可言。

他想要了,自然是来索取。

可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性,他这样不把她当人,她为何还要这样受着?

姜沐璃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冷声道:“陛下,娶妻纳妃吧,后宫佳丽纳十几二十个,总会有后妃会天天等着陛下。”

“至于我,恐怕没那个福气伺候陛下了。”

谢缚辞被她用力的一推,醉意便醒了几分,旋即慢条斯理地坐在她对面,冷静看着她。

“你就这样想要朕有别的女人?”

姜沐璃紧抿着唇,“陛下这话问的就莫名其妙了,您是天子,迟早也会拥有三宫六院,迟早会有皇后,与其一天天这样拖下去,倒不如干净利落都一齐办了。”

他又问:“朕倘若有了别的女人,你心里就没有任何不舒服?”

姜沐璃心里骤紧,极力压下心中那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道:“没有。”

她回答的毫不迟疑。

谢缚辞瞳仁微黯,唇角勾了勾,“很好。”

旋即,他翻身下榻,姿态极其优雅地整理弄乱的衣袍,漆黑的眸光仍然死死盯着她。

姜沐璃不动声色地放轻呼吸。

他整理衣袍的动作极其慢,就连掸长袍时,目光仍然没有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姜沐璃不由诧异。

他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本以为他会动怒,用以前的方式惩罚她,可他没有,就是这样非常淡然的下了榻,接着一言不发。

谢缚辞整理好衣袍后,便踩着昏暗的烛光出了殿。

姜沐璃透过雕花窗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此时夜已极其深了……他夜里不睡会去哪里?

罢了,无论他去哪儿,都与她无关。

姜沐璃气愤地一把掀起衾被将自己全身盖拢,可衾被才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气夹杂其中。

……定是方才谢缚辞蹭到的。

闻着这暂时无法消去的冷梅香气,姜沐璃顿时心烦意乱,一脚将这衾被踹远了去。

**

次日天亮,绚丽的阳光从窗纸透入。

姜沐璃缓缓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明亮又圆溜溜的大眼睛。

圆润肥嫩的小脸颊还浮着两朵小红云。

姜沐璃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舒舒又挥着小胖手往她脸上扑,扑上来时嘴巴还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正在这时,雅彤掀起了帷帐,“娘娘,陛下大清早便带着小皇子过来了。”

舒舒是他抱过来的?可是为何他没有等她醒来?放下孩子就离开了?

姜沐璃心里的困惑一闪而过,便也没有多想,淡淡嗯了一声。

日子一连这样过去,谢缚辞也就每日回一趟宝华殿来看望舒舒,随口问了几句孩子的事便离开,再也没有在宝华殿留宿过。

甚至前日还传出有女子进出了紫宸宫。

雅彤这阵子肉眼可见的都焦虑了些,可她不说,姜沐璃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左不过是担心她孩子生下了后便失了圣宠。

直到舒舒的满月宴前两天。

当晚,谢缚辞又来了一趟宝华殿。

姜沐璃正抱着舒舒穿衣裳,便听身后响起淡薄的一声:“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前往行宫。”

“嗯。”

夜里要就寝时,舒舒极度不乖,怎么说也要扒着姜沐璃一块儿睡。

姜沐璃实在摆脱不了这个小黏猫,只能让乳娘退下,亲自带他一整晚。

谢缚辞从净室沐浴出来,便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小肉团展开肥嫩的双臂牢牢缠着姜沐璃的纤腰,小胖脸还在她的胸脯上来回供。

姜沐璃被他挠得笑到停不下来,在榻上翻滚。

不过片刻,她一张姣好的小脸登时被折腾得布满红晕。

这幕场景也叫这阵子心情不霁的谢缚辞顿觉得乌云皆散开,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仿佛也悄悄淡了下去。

眼见着舒舒挪动着他胖乎乎的小身子在姜沐璃身上毫无章法地爬,谢缚辞轻笑出声。

这淡淡的笑声,极快让榻上的母子二人一同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谢缚辞缓步走了过来,在榻边坐下,淡声问道:“玩累了吗?”

这是这半个月以来,他对她少有的亲近。

姜沐璃顿觉不自在,还是回了句:“累了……”

“那便安置吧。”

谢缚辞单手将舒舒从她腰间拿下,旋即放置在软榻旁的摇篮上,舒舒还不知为何从馨香绵软的娘亲身上又被挪到了冷冰冰的软被上,登时气得嚎啕大哭。

婴孩的嗓音极其地响亮,顷刻间整座寝殿便只剩下他此起彼伏的哭喊。

姜沐璃听着心疼,便从榻上起身要将孩子抱起来,谢缚辞眉宇微拧,先她一步将孩子抱了过来。

舒舒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到娘亲担忧的眼神,连忙止住了哭声,可仍是嘟着嘴巴咿咿呀呀地要娘亲抱。

怎就如此黏人?姜沐璃顿觉得头疼,便为难地看着谢缚辞。

谢缚辞暗吐一口郁结之气,无奈之下只能将这个小肉团放在二人中间。

舒舒睡在爹娘中间,小手紧紧攥着娘亲的衣襟,整个人黏在娘亲身上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