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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可以随时取了她的性命,但绝不是现在,也更轮不到其他人对她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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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直到入了夜,谢缚辞还没有回东宫。

姜沐璃站在殿内,惶惶不安地问潘胜:“潘公公,殿下何时才回啊?”

潘胜道:“阿璃姑娘,您已经问了三回了,殿下的行踪,奴婢又怎会清楚?并且殿下事务繁忙,以往有时一整夜都不会回东宫。”

姜沐璃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沮丧,他又道:“阿璃姑娘先进去好好休息,待殿下回了,奴婢会第一个通知你。”

罢了罢了,她这样干着急也没用。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殿下回宫,否则她这几日的体贴乖顺可全部付之东流了。

并且昨夜入睡时,殿下抱着她,在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殿下轻轻说了一句让她好好养身子,两日后再带她出皇宫。

那么她便只有今晚最后的机会了。

姜沐璃坐在榻边,趁着没有宫女和小太监盯着她,从软榻底下抽出一包药粉。

这是葛太医给她的,说是无色无味,只要入了口,便能安稳昏睡一整夜,直到次日午时才会醒,状态与睡着没有任何差别。

她轻易不敢拿来喂给谢缚辞,便前日拿自己做了实验,她果真入睡后安稳到了第二天中午,没有任何人察觉她是吃了这药,都当她是身子不舒服才昏睡了去。

正在她踌躇着怎样才能让殿下吃下这昏睡的药时,外间便响起了宫人的行礼声。

“殿下万福金安——”

姜沐璃洒了一点药粉在桌面角落,又理了理发髻,确认没有任何慌乱之态后才缓缓起身。

谢缚辞带着通身的肃杀之气踏了进来,玄色黑狐披风随着他大步的行动,飒飒翩飞,甫一入屋,视线下意识锁定那抹曼妙的身姿。

姜沐璃走上前,熟稔地立在他跟前解开披风细带,离得近了才察觉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殿下是又去昭狱了?”

谢缚辞嗯了一声:“今日又揪了批不听话的人下狱教训教训。”

不听话?

姜沐璃不自然地喔了一声,“浴房放了热水,殿下先去沐浴,去一去味道吧。”

她这几日都表现的尤其乖顺,谢缚辞虽说心里十分舒坦,但时刻都不得不带几分警惕。

他淡眼轻扫,似不经意道:“明日姣姣的生辰宴,你若实在想去那便去吧。”

姜沐璃诧异了须臾,“殿下准我出东宫?”

“姣姣很喜欢你,若是你不出席她的生辰宴,回头她指不定又要烦孤,未免生出没必要的麻烦,孤可以应你。”

能出东宫这事虽说心里痒痒的,很想现在就应下,可谁知是不是殿下又给她挖了什么坑?若是她欣喜地答应,下一瞬指不定他就掐着她的下巴警告她在白日做梦。

他这人那样阴晴不定,心眼又小,若是真的那般好心,至于这样突然提起?

姜沐璃垂眸思忖了多久,谢缚辞便幽幽看了她多久。

半晌,她抬起脸来,道:“殿下,我就不去了。”

他眉梢微动:“为何?你不是很想出东宫看看?”

她略苦涩笑道:“小郡主身份尊贵,她的生辰宴定是请了不少的贵人,我又是什么身份,怎能同那些贵人平起平坐?”

谢缚辞蹙眉:“你就这样想通了?”

她嫣然浅笑,面带红晕,“况且,殿下明日不是休沐吗?趁着这日,我想在东宫好好陪着殿下。”

说完,她羞赧地跺了跺脚,抬手将谢缚辞身上的披风取下,很是害羞地将他往浴室推,“殿下快去沐浴,身上血腥味太重了。”

将谢缚辞推到浴房去后,姜沐璃便吩咐宫女去准备晚膳。

今晚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加上太子明日休沐,他就是睡一天,也不会有人察觉出问题。

半个时辰后。

摆膳的宫女有条不紊往殿内送了膳食,姜沐璃吩咐她们这次将晚膳摆在里间。

里间较为私密,没有宫女和小太监盯着。

谢缚辞沐浴出来,换了一身白色丝绸寝衣,整个人神清气爽,乌黑的墨发披散而下,衬他白皙如雪,颇有几分邪魅之感。

姜沐璃拿着熏过的帕子走上前,“殿下,我来为你擦发。”

谢缚辞眼神扫过紫檀桌上的膳食,又见她乖巧地模样,淡笑打趣:“你今晚怎这样殷勤?”

她擦拭着他湿透的乌发,轻缓道:“殿下后日不是要将我送出东宫吗?”

他嗯了一声,情绪不明。

“那想必殿下今后也会很少去别院见我,所以这两日便是我跟殿下难得相处的时光。”

姜沐璃眸色微闪:“既然我已经想通了,殿下也不愿放开我,那我便只能随了殿下的意,将我永远困在别院里。”

纤细的手腕忽然被掌心按住,身侧男人的嗓音低沉:“那只是权宜之计。”

她的身份迟早会有人发现,无论是恨她母亲的,意或是想要借用她去讨好陛下的,她都会因此陷入危险。

只要在有人发现之前,他提前将她送出宫藏起来,便能彻底杜绝隐患。

权宜之计?姜沐璃抿唇淡笑。

总之无论殿下打的什么主意,在他身旁,她永远都无法脱身。

这样一个心狠的人,能把仇人之女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除了折辱至死,她实在想不明白。

她纤长的眼睫颤了两下,转移话题道:“殿下的头发好像差不多干了,那我去吩咐宫人备碗筷用膳。”

看着她隐约慌乱逃离的背影,谢缚辞长眸微眯,出神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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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半。

姜沐璃还没想到如何让谢缚辞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了那昏睡的药,因这事,导致她用晚饭都很是不专心。

忍了良久,谢缚辞实在看不过去,蹙眉数落:“你就吃这么点?是怕吃多了孤就会将你宰了,当下酒菜吗?”

她啊了一声,眸色疑惑:“下酒菜?等等——”

“殿下,我又不是猪!”她动了动玉箸,杏眸怔圆瞪他。

随着抱怨落下,蓦然一股沐浴后的香气袭来,她的腰被男人按住,整个人又轻而易举地被提到了男人的大腿坐下。

男人腿部掂了掂,面色不悦:“哪有猪像你这样轻飘飘的没有几两肉?”

姜沐璃脸颊发热,“殿下,还在用膳,你先放我下来。”

他置若罔闻,夹了一块酱汁酥肉送入她嫣红的唇瓣。

看着她不得不咽下,才道:“不是你说这两日是最后难得与孤相处的时光,既然你那样不舍,孤自然要与你多亲近几番。”

殿下竟拿她说过的话堵她,姜沐璃顿时哑口无言,便只能乖乖坐在他的大腿上被喂完了晚膳。

姜沐璃时刻警觉,在谢缚辞没注意到时,将藏在桌角的昏睡药粉捻在掌心。

这药粉无色无味,就连入口都没有感觉,只要能送进殿下的口中,她就能达成目的。

晚膳用完,谢缚辞薄唇微启,正欲唤宫人进来收拾饭桌,却蓦然被姜沐璃的掌心掩住嘴唇。

“殿下先别唤人。”

他眉梢微挑,眼神似在询问:为何。

姜沐璃湿漉漉的眸光闪动,脸颊红霞密布,小声道:“若是让人看见我们这副模样,她们私下还不知该如何议论我。”

如今她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腰肢被紧紧揽着。

这小骗子脸皮那样薄,心里想必早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可是见她这副羞怯的模样,谢缚辞心思微动,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她的掌心还贴在他的嘴唇上。

怀里的人红彤彤的脸颊,馨香的气息,泛星的眼眸,几乎无一处不在挑战他对她的忍耐性。

他眉宇微松,心头颤动,情不自禁伸舌舔.舐了嘴唇外的掌心。

忽然一种湿漉漉又温热的触感袭来,姜沐璃吓得登时松开了手,连自己在掌心抹了昏睡药这事,霎时间也忘得一干二净。

“流氓——”她红着脸,小声咒骂。

谢缚辞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方向走去,而后轻柔地将她安置在榻上,俯身看她。

垂下的帷帐,使他半张面容都隐匿在难辨的昏暗中,不知喜怒。

他眼帘低垂,纤长浓黑的睫投下一片阴影,深深看了姜沐璃良久,久到她的心脏都不禁砰砰乱跳。

她心里顿时升起一种难言的怪异。

并非错觉,她总觉得殿下这几日实在是很奇怪,是自打那晚提起将她送出东宫后,就变了许多。

她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有种她无法捕捉到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悄然产生,可她怎么都看不见,摸不着。

“殿下……你怎么了?”她抬手按住他覆在她侧脸的手臂,小声问他。

谢缚辞眼睫轻眨,巧妙地遮掩出眼底复杂的情绪,幽幽凝视着她,一错不错看着她姣好的粉颊,指尖触摸她滑腻的肌肤。

“姜沐璃,假如你不是苏嫣的女儿。”他似在喟然而叹。

姜沐璃一时不懂他这是在询问,还是设想。

可殿下让她不做苏嫣的女儿,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他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自作主张砍断她和她阿娘之间的母女情分?!

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她只愿做苏嫣的女儿,只愿身体流了苏嫣的血!

姜沐璃正色道:“没有假如。老天注定我的母亲是苏嫣,这是谁也改变不了,也斩不断的事实。”

他无声笑了笑,淡淡道:“是吗?”

那么,他还偏要改变,偏要斩断。

谢缚辞眸色幽暗,很快便覆唇下来,姜沐璃瞬间浑身紧绷,担心他又同以往那般,深吻到她喘不过气,掌心搭上他的肩膀想要推开时。

他却只蜻蜓点水般触碰一下,很快离开。

她诧异不已。

殿下莫非是转了性子?平日每回亲得她几近窒息才会放了她,过后还要掐着她的脸颊恶狠狠地说,只是在惩罚她。

轻吻过后,他便在她身侧躺下,眼帘半垂,似乎困极了,轻声呢喃:“睡吧。”

姜沐璃的心脏此时紧张到险些跳出嗓子眼。

她也试过这药,十分清楚这是药效发作了,才会突然这样倦意涌了上来,这一觉也定能让他睡到明日午时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