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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则尘坐在镜前看了许久,起身转去抱来妆匣子,从里面拿起胭脂,对着镜中的自己比了很久,最后还是放下了。

用外物掩盖的东西,终究有一日会败露。

那时候他掩在粉妆下的皮相,展现在她的眼前,定然会更像阴森的鬼。

他若有所思地在镜子面前,反复看了许久,然后面色如常地穿上衣袍。

取下挂在墙上的一盏灯,下了阁楼。

门被打开时唐袅衣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榻上看手中的话本子。

因为很入神,所以并未留意到门被打开了。

青年立在她的身边,黑影覆盖。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脸,见他盯着手中的话本,将本子递过去。

季则尘摇头:“我不看。”

唐袅衣小声地‘哦’了声,然后继续看,似沉浸在话本里面,无心搭理他。

季则尘立在她的面前,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她性子好,安静、乖,哪怕被他藏在这里,也从未有过任何怨怼,甚至还能自给自足,在阴暗的角落也是一身的生机。

这样的她很多人都喜欢,他得不到她的爱,只能藏着她,让她眼中只有他一个选择。

可能维持多久呢?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唐袅衣被他抱住,顺势在他怀中调整姿势,捧着书又继续看。

“袅娘,你会和我一起死吗?”

唐袅衣正看在精彩处,耳边冷不丁地响起青年森冷的声音,险些拿不稳手中的话本。

她又想到前世死后,是他在身边。

虽然现在他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可她每次从他口中听见死字,都会下意识想起她或许是他杀的。

唐袅衣压下心中的情绪,从话本上移开目光,抬眼和他对视,发觉他的唇很艳。

艳得似抹了一层胭脂。

唐袅衣视线从他红艳得诡异的唇上移开,犹豫应该怎么回他。

若是她说会,以他这段时日不正常的行为来看,很有可能兴致高涨,然后真拉着她一起死。

若说不会,他又要多想,甚至会装作正常人,然后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红着眼阴暗窥视她。

这样不正常的行为久了,他万一更不正常了,还是会拉着她一起死。

唐袅衣头疼地发现,这句话很难给出回应。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他催问:“会吗?”

这话怎么回答?

唐袅衣轻叹,当即丢了手中的话本,环住他的脖颈吻上去。

季则尘先是一怔,遂垂下头让她吻得更轻松些,苍白的手指插.进乌黑如瀑的长发中。

他每次吻都会让唇舌缠得黏黏糊糊的,很透不过气。

唐袅衣受不住就抵着他的肩膀,费力地转过头,不让他再继续。

“嗯?”季则尘掀开洇湿的眼,凝着她被亲得红肿的唇,眼中还有意犹未尽的渴望。

她捂着发麻的唇,看他的眼神警惕:“我困了。”

他在榻下与榻上简直判若两人。

榻下尚且还算得上芝兰玉树的矜贵公子,一旦上了榻,他就变成了放浪形骸的轻浮人,很难令她招架得住。

季则尘轻笑,指腹轻捏她的耳垂,“今日我不闹你,困了便在我身上睡吧。”

唐袅衣怀疑地觑他泛着潮红的脸,若不是后腰被抵得明显,她真的就要信了。

季则尘不在意被她怀疑,抱着她放在榻内侧,温声道:“睡吧。”

唐袅衣见他真没有别的想法,闭上了眼。

他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了,哪怕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的窥视,痴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渗入她所有的毛孔中。

在这种视线下,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罩灯被抻灭了几盏,周围变得昏暗,尤其是角落一丝灯光都看不见。

季则尘端着一盏欲灭不灭的小灯,放在床头,再跪坐在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她白净酣甜的脸。

暗光线下,让他没有一丝黑瞳仁的眼,恍惚看去只有眼白。

他望着她,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然后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因为是偷摸背着她,所以很兴奋,从颧骨蔓延出潮红,整个人都处在绯糜的慾望中。

她只是躺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他就有种高.潮至极致的快.感。

他小心地握着她的手,放在滚烫肌肤上,只是单纯的触碰,就令他有种控制不住的痉.挛。

“袅娘。”他俯在她的肩上,耸动着头,用滚烫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蹭她。

“好…很、很舒服……”

他握着她的手,有些喘不过气,杂乱的心却被抚平了。

因为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这种方式缓解慾望。

书上说了,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

可才半个月不到,他就浑身难捱。

.

陆朝央前头得到刚皇帝被囚后,派人送出了密旨的消息,安排完接下来的事宜。

后头又听人传信来说,苗疆少主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带回来一个少女。

这则消息让陆朝央原本对季则尘的怀疑,瞬间转向千里之外的雪昧身上。

他想起在梦中,最初也先是雪昧将她从手中将抢走,后来再沦落在季则尘的手中。

而且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在季则尘的身边发现,有关于唐袅衣的行踪,不爱出澜园也是因为病了。

难道真的是雪昧带走了她?

陆朝央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派人先去查雪昧带回来的少女,究竟是不是唐袅衣。

潜伏在苗疆的人很快传回来消息。

的确是‘唐袅衣’,而且雪昧还告知众人,过段时日要与她大婚。

陆朝央得到消息后一刻也等不了,决定亲自潜入苗疆将人抢回来。

而当他放下手中的事亲自前去后,才发现原是陷阱。

雪昧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女,那是他放出的消息,而他怀疑人在苗疆亲自前来,就落在了雪昧的手中。

此时苗疆正处在内乱之中,原是无暇顾及其他,但雪昧废了一只眼,正愁无报仇机会,活捉陆朝央借此机会向大周陛下修文书。

为要回陆朝央,节度使奉送不少珍宝交换,雪昧才勉强松口放人。

而被送回来的陆朝央,几乎半条命都没有了。

被送回了王府,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这几日的央王府内,无数太医整日来回跑动。

信鸽飞进竹林,降落在笼子之中。

季则尘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封,敛下长睫,安静地看着上面的字。

赤貂温顺地蹲在他的身边,仰着头,对信鸽露出垂涎三尺。

“没有死啊。”季则尘遗憾地卷起信封。

他以为陆朝央会死在苗疆,毕竟现在苗疆王最是见不得大周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命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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