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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像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季则尘锁的吗?

无端的,一种失控的惶恐蔓延。

她出不去便又转身回去,在落地窗前往下看,刚想要按下机关的手顿住。

外面很多人,全是这次要随着圣人,一起前往南江的那些人。

她甚至还看见了季则尘。

雪月长袍的年轻人身长玉立,漱冰濯雪地坐在下方,晨曦如碎裂的琼花,乞求怜爱地落在他俊美的轮廓上,有浮翠流丹的昳丽。

他若有所感地掀开眸,视线落在五楼,似透过看不见的琉璃窗户,看见了里面的女人。

他殷红的唇瓣微扬,然后漫不经心地垂下眸。

唐袅衣蓦然坐下,转头去看墙上的机关,是开启的,外面按理说应该看不见。

她不知道他刚才那一眼,究竟有没有看见她,还是恰好与她对视上,总之下方的其他人都没有看见她。

或许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唐袅衣抿唇宽慰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颤,心跳凌乱得毫无规律。

季则尘就在下面,门却打不开,周围封闭,且楼下都是人,只要出去就会被发现。

他是故意将她锁在这里,等下上来报仇,还是有其他的打算,她一概不知。

甚至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这里有一扇窗,只要打开外面的人,就会发现她在上面,还是笃定她不会打开。

亦或是恶劣地想要看她,究竟会不会冒着被发现风险,打开这扇藏着私情的窗,让这些人发现昨夜的事。

唐袅衣不敢去想。

经过昨夜,她隐约察觉到这位看似玉洁松贞,被世人称赞的慈悲人,是恶劣的,甚至坏进骨子里。

她泄气地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的那群人。

书阁底下,季家主对着众人训诫规矩。

此次是第一次与圣人前往外地祭祀,单是前往便要花上好几日。

虽如今山河晏清,但也免不了有心怀不轨之人,所以在此前圣人就已经先一步,与柳贵妃前往了南江。

可圣人虽不同行,但跟随一路还有不少的贵人,小太子、各地藩王,各方权贵,一样不能随意对待。

季家主道了几句,轻咳嗽几声,身旁的下人忙不迭地奉上清茶。

他润完嗓子,将茶杯轻搁至一旁,转首挑眼觑身旁的青年半敛眉眼,周身的温慈得单是坐在一旁,都有天生矜持的贵气。

季家主看和眼前与那位越来越像的脸,眉心蹙起,开口道:“时奴,此次随行你身边也得带个侍奉的人,听说你是要了个人。”

后宅的事,他一向不爱管,但对那姑娘还有些记忆。

她因为出自南江,这次想要回去,便特地求到了季则尘的面前,但现在却迟迟没有见到人。

季家主往下扫了一眼:“为何不见人?”

季则尘也似不解,雪白的脸上莫名洇着红,如同是被炙热的光照出的艳色。

他语气徐徐温和,似喟叹地呢喃:“是啊,为何不见她?”

话音落下,忽然有一只赤貂跳上了他的肩上,用尾巴卷着他的脖颈。

季家主听见声音,没有再继续问,转头不悦地看着他怀中的小畜生,“这玩意儿不许带去南江!”

刚说罢,赤貂就睁开眼,对着季家主吃牙咧嘴地发出嘶吼。

季家主对它有恐惧,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季则尘修长的手按住赤貂的头,看他的神色温和地陈诉:“父亲,它若是不跟着会失控的。”

季家主稳住身形,想到上次赤貂失控,满院子的人都被咬断脖子倒在血泊中,心有余悸。

这畜生是危险之物,季家主找了无数办法,想要趁着季则尘不在,想要弄死只小畜生。

但它极通人性,很聪慧,去多少,它便咬死多少人,根本就弄不死,还只听季则尘的话,谁都对它无可奈何。

季家主脸色难看,但也没再说这样的话。

毕竟届时若是这小畜生失控了,没有人压制,后果也不堪设想。

“随你。”季家主:“但倘若你带着这个小畜生得罪了人,为父也救不了你。”

“自然。”季则尘颔首。

季家主瞥了一眼,低眉颔首看似温情无害的青年,甩袖离开。

还没走几步,季家主陡然倒在地上抽搐。

这忽然的变动吓坏了周围的人,不少人围过去,季家主很快被人扶至一旁的抱厦。

无人留意到身后,青年抱着赤貂站起身,温柔地抚摸它。

看着那些人渐渐离开,他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前方的阁楼,微翘的眸中萦绕着一缕笑。

五楼的唐袅衣背脊发凉地往后退,眼中盛满慌张地别过头。

她确定了,季则尘看不见她,但却感觉到她就在窗户边上。

她刚才还亲眼看那只赤貂如一道残影,迅速地咬住咬了季家主的脚踝,然后绕过人群跳上季则尘的肩膀,佯装无辜地看着前面的乱。

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恶劣。

所以,她不是被不慎关在五楼的,而是季则尘故意的。

唐袅衣看见下面天质自然的青年,拾步走向这间阁楼时,心跳更是凌乱得似要跳出胸口。

他要上来了……

这个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她慌张地起身,拖着迤逦在地上,宽大得不合身的雪月长袍,在里面乱转,妄想寻个地方躲起来。

周围全是书,能藏身的地方少之又少。

徐徐的脚步声已经隐约传来,他似乎正在上五楼的台阶。

唐袅衣立在半米高的木柜前,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拉开柜门,像是病急乱投医的人,匆忙地钻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长袍,蜷缩起四肢,可怜地透过一丝微弱的缝隙看外面。

门被推开。

青年绝艳出尘的脸微转,觑量周围,拍了拍赤貂的头,赤貂不舍地跳下去。

还维持着昨夜的凌乱,而昨夜的人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季则尘转身阖上门。

他并未急着去寻人,而是慢条斯理地弯腰,拾起地上的书。

当看见上面沾着的干枯斑驳,他脸上并无任何的厌弃,而是温情地转身,挨个放回书架中。

唐袅衣躲在木柜中,只能看见他膝盖以下的场景。

看见那双修长蕴白的手拿起那些书,竟然都没有寻什么东西搽干净,就又放回书架中。

这些书要是再被其他人拿下来看……

她心中一种别扭感,眼中闪过羞耻,垂下眼不再去看,越发小心地躲着。

唐袅衣以为季则尘是上来清理的,看见她不在便以为已经离开了,所以才没有寻她。

她想等季则尘清理完再出来,然后想办法离开。

室内的脚步声,还有书架碰撞的声音,延绵不绝于耳。

终于最后一本书被拾起,放进书架中。

季则尘转身凝望那些被撕破的柔软裙摆,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像是昨夜破碎的女子,玉软花柔地攀附在书架上,如漂浮不定的拂柳,柔得似一滩水,如何冲撞出波澜都可以。

他清明的眸中浮起虚妄的朦胧,上前蹲在这一堆沾满脏污得,早已经不堪入目的破碎裙裾面前。

他伸手握住,轻轻地敛下眼睫,面上渐渐蔓延出潮红。

她比想象中更能给他欢愉感,每当他产生想要杀她的心,都会让他因太过于喜爱,而生出不舍。

真的很喜欢。

她的手,腿,腰,唇,脸……每个表情,甚至是浑身上下没有不令他痴迷的。

季则尘眼含迷离,抱住那一截破碎的衣裙,忍不住发出喘息。

躲在书柜中的唐袅衣,听见古怪古怪的声音,下意识屏住呼吸。

外面的呼吸声很沉重,呻.吟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想要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还不敢乱动发出动静。

渐渐那种奇怪的声音停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室内安静得,好似外面的季则尘已经离开了。

因为还没有传出任何的脚步和关门声,唐袅衣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外面,但腿蹲得太久了,稍稍不经意一动便传来酥麻。

她咬住下唇,暗自悄悄地调整姿势,目光留意外面的动静。

当她扫至专门露出来透气的缝隙,表情遽然僵住。

缝隙外有浸透似琥珀的淡色眸子,像是一颗上乘的宝石,映着疯狂和迷乱的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