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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少民当然听出沈巷鸣的潜台词, 其实他的内心是最复杂的,他是孟思期的师父,这一路走来, 他发现她有太多的优点, 可以说她现在很多刑侦思维已经超过了他,其实对于师徒这种身份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 他们现在更像是战友,要说徒弟去省厅, 他既祝福又舍不得。

韩长林也许是同样的想法, 既祝福又舍不得, 想一想,这一年以来, 孟思期为二队增添了太多的精彩, 她该写在二队的功劳簿上,更应该去更大的地方闯一闯。

可偏偏赵雷霆不这样认为, 他认为沈巷鸣这是对市局直白的挑衅,孟思期就是最优秀的, 沈巷鸣想当她的师父, 还知不知道够不够格呢?就拿五年前的绑架案来说,沈巷鸣没有找到凶手, 但今天, 这一切都是孟思期的功劳,这一切高下立判。

大家的脸上不同的情绪展现,每个人的都有自己的想法, 只有一个人,就是路鹤, 他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忧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忧伤,那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似的,让他忽然感觉内心里空荡荡的。

孟思期那么要强,只要今天,她当着沈巷鸣的面,告诉大家,她可以考虑去省厅,那么这一切没有程序可以扭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孟思期,沈巷鸣笑着再问了一遍:“思期,你想不想去省厅,我正式邀请你!”

孟思期刚刚还沉浸在对徐望途的思绪当中,她听清了沈巷鸣的话,她没想到沈巷鸣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要人,她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去省厅,她还需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这里,她舍不得师父,舍不得赵雷霆,也舍不得韩队和小川,她不想离开他们。

这里,还有未破的案子,项杰案,一直是师父和蓉姐心里的痛。

这里还有路鹤,那起红妆连环杀人案,至今还是未解之谜。

她一定要留下来,因为他们,因为这些悬案,她一定要留在这儿。

她的面前都是熟悉而炽热的眼神,她从师父、赵雷霆的脸上移到了路鹤的脸上,他的眉宇间充满悲天悯人的气质,眼底里散发忧伤的光芒,她在心里对他说,路鹤,案子还没破呢?你说呢?是不是?

她再次抬眼,从他们的头顶望了过去,夕阳正浓,泼洒在宽阔的庭院内,还有这些可爱的刑警们脸庞上。夕阳也紧追徐望途的影子,他缓慢而优雅的步子快要抵达警局庭院的大门,

忽然在这一刻,一副画面蓦然升起,眼前的夕阳和霞光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撕破,转瞬是昏暗的夜色,地上燃起篝火,就在火堆旁,一个男人正趴在地上,他怀里抱着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孩子,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

校服被垫在孩子身下,男人的手就像昆虫的爪子,干瘦尖锐,甚至他还用身体去侵犯孩子,做出许多令人不堪入目的动作。

孟思期的胸脯起伏难定,她亲眼所见,男人左手没有戴手套,而他的右手戴着手套,正在翻书。

他又用右手拿起橡皮擦在孩子身体上滑动,涂抹着什么,左手却是肆意抚摸……

那一刻,男人抬起了头,孟思期看清了他的脸,火光里的五官,清晰如许,是恶魔般神经兮兮的笑脸。

那些画面瞬间如流光消散,男人消失在画面中,但重新聚像在现实当中,那就是徐望途。

那阵眩晕感再次袭来,让孟思期耳鸣目眩,顿时身子剧烈摇晃。

顷刻间,她像是被人稳稳当当地扶住。

赵雷霆发现,孟思期好像望着前方凝视着,她也许很犹豫做出去省厅的决定,但忽然之间,她身子出现摇晃,那个时刻,沈巷鸣伸手去扶她,但另一个人健步如飞,比沈巷鸣更快,转眼间揽住了孟思期。

那个人是路鹤。

孟思期看见是路鹤的时候,臂膀和后背已经被路鹤汗渍的手掌皮肤染上热度,还有他身上独特的木质味道,让她在那副画面的余震里获得宁静,她缓了过来,道声谢谢,路鹤也慢慢放开了手。

大家正要关心孟思期的身体情况时,她大声道:“路队,韩队,徐望途有问题!”

她拔腿冲了过去,赵雷霆比她还快,跑向庭院外,把徐望途拦在了门口。

徐望途颤巍巍转过身,面对孟思期严肃的面孔,冷笑着:“你还有事?”

“徐望途,你就是五年前儿童绑架杀害案的真凶,五年了,你逍遥法外,如今孙女被绑架,儿子替你顶罪,你不觉得可耻吗?”

徐望途的面色顿时苍白晦暗,但眼底的神色很倔犟,“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可笑!我可以告诉你,我儿子就算认罪了,那也是被你逼的,你没有证据。你是不是告诉他,只有认罪,才能救回周周,你这根本就是诱供,我会去告你。”

孟思期冷静地说:“六年前,因为徐剑飞被学校开除,面对黑暗人生,你的儿子作为你最大的骄傲,你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于是你动了威胁柳姿姿家属的念头,你绑架了柳姿姿,也许你本来没有想过杀死她,但是你对孩子有种偏执的爱恋,那一次,柳姿姿被你活生生捂住嘴鼻窒息而亡。”

就在孟思期推演时,路鹤也走向了庭院门口,韩长林和冯少民他们都不约而同走了过来,以至于沈巷鸣也走近了她。

“你在柳姿姿的试卷里发现了座机号码,顺其自然,你打了个电话给柳姿姿家属,做出勒索的假象,你定下了赎金,却没有再次进行新的电话联系,因为柳姿姿已经死了。”

徐望途忽地像是抓住她的漏洞,得意地说:“你在胡说什么?柳姿姿根本就有绑架,也没有死。她现在在一家初中就读,好得很呢。”

孟思期发出淡淡的冷笑:“是吗?你承认你也绑架错了对吗?因为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绑架柳姿姿,但是你绑架错了,那一次放学前,柳姿姿和同班同学钱舒音交换了背包上的玩偶,柳姿姿把小熊玩偶给了钱舒音。阴差阳错,你绑错人了。在猥亵钱舒音的时候,你才发现她本子上的名字是钱舒音,你知道错了,但也只能将错就错,不是吗?徐望途?”

这一刻,徐望途已经面如土色,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他仍旧咬牙切齿:“都是你的猜测,你们女人太可怕了。”

孟思期依旧镇定自若:“你儿子徐剑飞可能在某个时刻发现了你是绑架案凶手的秘密,我推测,应该是钱舒音的物证掉落在某个地方,被你儿子徐剑飞发现了,但五年来,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还做出了帮你掩饰罪行的行为,如果我没有猜错,在钱舒音的遗物中,少了红领巾,因为红领巾可能丢在某个地方。车上?”

“你曾经一定找过吧,但是被你儿子徐剑飞无意中发现了。孩子们喜欢在红领巾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钱舒音就是他曾经的学生,他猜出了你是杀害钱舒音的凶手,也许这个红领巾已经被你儿子徐剑飞销毁。今天,当他知道徐一周绑架案和五年前的绑架案密切相关时,他不得不做出牺牲,要么供出你这个真凶,要么自己认罪,就是为了救徐一周。”

徐望途没有年迈,但此刻他的双手垂在腿侧,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的脸庞皮肤也开始动不动地痉挛几分,灰白的面颊,布满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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