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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个可一步顶天的捷径。可想走通这条捷径,其中的困难,也是可以预见的。要不然,这么一个差事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能耐有多大,不过是有能耐有身家的,不会去冒险罢了。

要知道,这事成了则一步登天,可若是不成,怕是要耽搁天大的事。

四爷就说:“此人,得懂机变,会处事,且心思坚定,百折不回……毕竟,这几乎是将半拉子江山这样大事压在此人的肩膀上,能不能扛的住……得看心性!”

路六爻眼睛亮的很,呼吸都粗重起来了。但脑子里清醒的很,一边是明知道困难重重,一边又更明白,这是机遇!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出人头地,能不能给自己的媳妇孩子富贵尊荣,全看能不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了。

那这……怎么能错过!

他扭头去看琳姐儿,琳姐儿在对上路六爻的眼神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四叔想叫他去,他自己也想去。

琳姐儿的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然后看想林雨桐,“四婶……能去吗?”

林雨桐笑道:“去不去都好。若是去,这是机会。哪怕是没成,你四叔也把这事都兜着。若是不去,以后再找差事就是了。以六爻的机敏干练,在哪里都不愁出头的事。不要心里有太大的压力……”

琳姐儿的手在肚子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没见过灾民……但我看史书上写着,流离失所,易子而食……要是没有粮食,得死很多人……得有很多母亲没了孩子,得有更多的孩子失去母亲……双娘在城外建了善堂,善堂里如今就有几个孩子,之前我去的时候问了那孩子,那几个孩子里,就有三个只是因为家里的田地被山上下来的山洪给淹了,所以遭灾了。他们爹在路上病死了,她们娘自卖自身,给几个孩子换了点口粮,只为孩子能活下去的……”她说着,就看路六爻,“你去吧!要好好的……要争取借更多的粮食回来……这是给孩子积福的大好事……便是不成,我也信老天看的见,一定会保佑孩子平平安安……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边住着,等着你回来……有四叔四婶在家,别担心我……还有孩子会吃苦受累。”

在这里,天下人都饿死了,娘家也不会饿死自己的。

说着,不给路六爻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拉着林雨桐往内室去了,“四婶,以前就听说你这里有各色的药丸子,这会子你得多给准备点。要是有救命的方子你得叫六爻背下来……”

看着晃动着的帘子,路六爻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跟四爷道:“四叔,我去!”

四爷就叫丫头,“叫十郎过来!”

金石?

叫他干什么?

金石来的很快,四爷安排金石跟着路六爻,“你就是借了粮食,粮食怎么运回来?”

是了!船只!

不管是打造大船,还是改造船只,都非金石不可!他见过金石给茂哥儿做的玩件,放在水里能动的那种。那东西被贺家老爷子看见给没收了,找了好些能工巧匠,愣是没研究明白。想把船拆了吧,又明知道一旦拆了,可就装不回去了。最后还是原模原样的给送回了金家,都不许孩子玩这玩意了。

“另外,这趟差事,是密旨!”所以,没那么些繁文缛节。

路六爻心里明白的很,“……正在打仗,大周的事情不能宣扬的人尽皆知,否则,就乱了人心,这道理我明白。”

明白就去准备,“越早出发就越好。”

这瞒着,那就当真是瞒着的。路六爻走了,对外的说法是金老二那边有差遣的地方。可那边在打仗,孙氏和三爷也不放心呀。

对这两人的说辞又是:“……宫里的差事!陛下要修陵寝……”

那这绝对不能叫人知道。这秘密采买很多东西,像是珍宝之类的做陪葬,历朝历代都有这先例的。这差事跟危险不沾边,办的是皇差,还是个肥差。这两口子只有欢喜的,孙氏不止一次的跟桐桐道谢,“您看……叫她四叔跟着费心了。”

而在深宫里,作为帝王的李昭,也确实配合的演了这么一出戏,召见了康王,叫他着手修建陵寝。至于采买的事,只说交给放心的人去办了,叫他别操心。

然后再细打听……哦!金家的女婿似乎是最近不见踪影了,得!肯定是许时忠安排的。

再加上本来不见人的皇帝这会子能见人了,大家就都明白,皇帝这是跟金家示好了。

李昭呢,虽然不出宫,可这最近有没有下雨,他还是知道的。随后,又叫文氏从钦天监拿了记录来看,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许时忠又把各地的折子挑拣的一些给他看,那李昭就知道,若真是有了天灾,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

现在这条路,当然不是唯一的一条路。但万一成了呢?每条路不都得试试吗?至于人选,他不做评价。金家的人,许时忠过了眼的,那就算不成,也不差。朝中不是无人可用,而是要不动声色,又觉得靠得住的,好似除了这个人选,再找第二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就跟文氏叹:“这金家呀……让人是又爱又恨……”他哼哼的笑了两声,好似对之前限制活动的事丝毫也不介意,“给大皇子选妃……这人选,定下来吧。”他看着文氏,“之前听哪个长公主来说,金家的姑娘……一个自梳办了善堂,一个说是在辽东就说好的亲事,是金家在辽东的学生,出身商贾之家……还有一个是亲上做亲了……对了,往辽东还送了一个……”

言下之意,将养女这么安置,都不愿意送进宫来伺候大皇子。

文氏知道,这是在挑拨自己跟金家的关系。

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陛下还真是冤枉人家了。收养这些孩子的时候,我还在金家。那些孩子……没一个适合进宫的。金家……不舍得孩子把命搭在里面而已……”

李昭一愣,没想到文氏会这么说。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怨怪,“被你说的,这宫里真就成了龙潭虎穴了……动辄能要了人的命?”

文氏笑了笑,还没说话,外面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进来了,“启禀陛下,您该用药了。”

托盘上放着银碗,边上是银碟子。碗里是黑漆漆的药,散发着一阵阵扑鼻的古怪味道。那碟子里放着梅子,腌渍过的。小太监用勺子舀出来一半的药,随即的取了几粒梅子,自己喝了,这才默默的退到一边。

文氏这才亲手捧了药,递给李昭,“您啊,先喝药吧。我怎么觉得,这次的药倒是好用些。您的手比之前灵便了吧!看您写的字,倒是恢复了几分神韵。”

李昭接过去一口灌下去,文氏又把蜜饯带碟子递过去,李昭自己用手捻起来塞进嘴里,含混的‘嗯’了一声,压下那股子苦味,这才点头,“朕也十分受用。本来不甚有知觉的腿脚,现在时常有些麻麻的,木木的感觉……”

“那这确实是好转了。”文氏带着几分欣喜,“药能坚持喝还是得喝的。”然后这才将话题拉回来,“长公主的孙女,我觉得就挺好。身份上匹配,那孩子的性情也合适……”

李昭叹了一声,“你要是不嫌弃,就这么着吧。”

不算是长公主的亲孙女,亲的她才舍不得呢。这是驸马的妾室生的庶子的嫡女,名义上的孙女。驸马都是依附公主的,公主府的庶子本就懦弱,这样出身的女孩,嫁给皇子是救赎。不管皇子是什么样,她都不会嫌弃。

文氏也算是为了孩子各方面都想到了。

李昭就又提醒,“但这到底是大家闺秀。皇儿那个情况,他自己不能动弹……想要留下后,很多事情非女子主动不可。大家闺秀……又是不懂风月的,这些事上必是不中用……要么,你提前安排嬷嬷好生教导,要么就得暗示长公主叫她们费心……另一面,康王虽然用大皇子侧妃的位子卖银子不靠谱,可商户家养的孩子,有那专门调|教出来的……也是清白的姑娘家,做个侧妃可能更有利于子嗣……”

他说着,瞅见文氏的表情不对,就讪笑了一下,“咱们做父母的,就得想到前面,要是皇儿一切都好,我这做父亲的,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文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来陛下是经验之谈呀!”

是笑话他都不能动弹了,还能叫妃嫔有孕吧!

好容易说会子话,又不欢而散了。

李昭看着窗外,苦笑良久,现在是谁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文氏出去,正瞧见之前试药的太监,将托盘放在地上,从腰里的荷包摸了一块什么赶紧塞到嘴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笑了笑,只做没看见。

这太监是皇后的人……皇后给李昭到底吃的什么呢?

她没兴趣知道!

大皇子要成亲,这府邸得修起来了。国库没银子,这不要紧,康王不是能用侧妃的位子卖出大价钱吗?这事叫他去办就好。

忙着这事,这才记起,琨哥儿又要娶亲了。

紧跟着就是珅哥儿。

林雨桐安排的很紧凑,中间只相隔了三天。之前跟林家通信,林家说外甥成亲,这是大事。肯定会来的!这不,人家来这一趟,就不再跑第二回 了。林雨桐干脆把俩儿子的婚礼安排的紧凑了一些。

岑家那边嫁闺女,那规格可不低。陪嫁有多少,林雨桐大致是有数的。这相隔几天的文岚儿也要进门,没有陪嫁这就不好看了。

其实文岚儿不是没有陪嫁,文氏走了,东西当时是被封了。她是有陪嫁的,后来这不是又还给金家了吗?金家二房又不是没人,都在二房原原本本的放着呢。这东西按说,给文岚儿也成。

文氏想起这事,传话出来也是这个意思。当年她出嫁,因着李昭心里过意不去,给了很多的私产,都是以陪嫁的名义给的。这些东西宜安肯定不要,那就干脆直接给岚儿陪嫁就好了。

可文岚儿也不说不要,林雨桐前脚把钥匙给她,她后脚就去把这些东西直接给捐到军资筹备处了。

至于嫁妆,她说:“谁都我的情况,我原本也就是没嫁妆的人。就是陪嫁的再多,也知道是爹娘给我撑面子用的。那又何必呢?我不在乎这些,三哥也不在乎这些……咱们家里也没人因着私产的多寡就高看谁低看谁一眼……就不必为面子折腾了。”

谁知道这事怎么就传到岑家耳朵里了,那岑七娘也很有意思,除了留下陪嫁的宅子之外,其他的明面上的东西,也全都捐了。折成现银,采买粮食往辽东送。

因此,这婚事还没办,又给金家赢了一波的赞扬之声。甚至因此捐银子捐报废的铁器的迎来了一波高|潮。

贺家老太爷跟自家的孙子贺知庭道:“家里这边不必常回来……请什么安呀?请不请的我都安。常去你岳家……金家可是了不得的很!这娶媳妇都能娶进来这么两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