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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夏天的气氛, 都很奇怪。

京城里隐隐的有些躁动, 这种躁动来源于哪里呢?

是对现在这位高坐神坛但没有神威的帝王失去了敬畏而叫人无所适从?还是对如今边关的局势有了些许的不确定。

路六爻到现在四爷都没给安排具体的差事,现在他只有一个任务, 那就是想办法搜罗每日的物价,尤其是粮食的价格。

随着前方开战的消息传来, 这粮食价格每日里小额度总是在向上走。所以, 躁动的不是大家都皇帝怎么着了, 对遥远的辽东的战事怎么着了, 而且切实关系到各自的利益了, 都对未来的生活能不能保障,有了些许的不确定。

天气一天一天的逐渐转凉了, 这种焦躁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得到缓解。

这天早上起来, 四爷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窗台下的花圃, 花圃边上,小丫头正在拿着洒壶洒水, 没撒到的地方, 土地依然是干燥的。

林雨桐没往外看都知道四爷在看什么,“这都两个月不见落雨了。”

第二茬庄稼种下去, 就没再落雨。别的地方看不见,至少京畿今年的秋粮怕是要减产,要是再不下雨, 只怕绝收都是有可能的。

四爷抬头看了看天, “以你的经验, 近几日落雨的可能有多大?”

桐桐朝外看了看, 摇摇头,“最近我一直在收集数据,不怎么乐观。也是咱们大意了!”

原本以为皇后和英姐儿都应该是先知先觉的人,盯着这两人应该就能明白大致的走向。至少,大事件应该是清楚的。那边皇后就不说了,在宫里养胎呢,可英姐儿最近一直在金家,并没有特殊的动作。

因此,林雨桐也一直以为此次哪怕是有些旱了,也应该没有大碍。

可随着四爷收集来的粮食价格浮动数据,林同意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盯着这些疑似重生人士就靠谱的。这两人本身就特别不靠谱。她们俩关注的事情,跟自己和四爷关注点压根就不一样。

这一观察,心有点凉。今年大旱的迹象已经初露端倪了。

四爷叹气,就怕这样的。内忧外患人力可为,可这天灾,以现在的能力来说,勉强的很。你说抗旱,抗旱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祈雨。

祈雨有个屁用啊!

老天不下雨,毛办法都没有。

四爷叫桐桐吃饭,“先吃吧,琨哥儿和大郎这几天怕是就要回来了。他们从南边回来,回来就知道南边的情况了。”

三天后琨哥儿和大郎到家的,同行的还有岑家送亲的,这会子都在岑家在进城新买的宅子里落脚。珅哥儿琪哥儿带着家里的人,帮着把那边安顿好,这才都回了家里。

两人回来表情都很凝重,尤其是琨哥儿,一路没有要当新郎官的欣喜,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旱!从南到北,一路越走越旱。南边好些水稻田里,都不见湿气了……”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怪不得根据四爷和自己的推测,应该是被北国给攻陷了城池。这要是大周刚好赶上灾年,那就好解释了。没了粮食,你能差饿兵吗?

“沿路都记录下来了?”四爷管琨哥儿要记录的册子。琨哥儿随身放着,马上拿出来,“爹,现在都看朝廷的存粮到底有多少……”

所以,得拿着这个东西去找许时忠呀!

“你们吃着……”四爷连饭也不迟了,直接出门,“我出去一趟。”

同样坐在饭桌上的英姐儿愣住了:“旱了?”

上辈子有这么一回事吗?

有的吧!

好似听见丫头们嘀咕,说是外面一斤细粮的价格涨了十倍不止。当时……她哪里会留心这个。不管多少银子,反正也没短了她的一口吃的。

以前觉得无关紧要,现在一想,才知道这种想法多幼稚。这真要是遇上天灾了,乱局一起,比外敌更加可怕。

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她一直以为能拯救世界,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一蠢蛋。做了那么多,可能还都是无用功。

林雨桐见几个孩子面色沉重,就道:“先吃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只要积极想办法,总也是能解决的。秋粮便是欠收了,夏粮据说今年的收成还不错……”

“再不错,最多也就是撑到年底。”可过了年便是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等到夏粮,又得半年。现在要关注的是:“明年前半年可怎么办?”

国内没有,就只能依靠进口。

可如今这进口,谈何容易?

四爷跟许时忠要令牌,他得查阅资料。像是哪里进贡了什么,跟哪里交好等等,这些东西都在大内书库存档了。

许时忠直接就给了,“库存的事,我心里有数。准备战事,这两年一直在这方面管的非常严格。大周上下都饿肚子,都不会叫你二哥那边饿肚子的。”

实在不行,还有杀鸡取卵那一招没用呢。

粮食这般涨价,那各大粮食商行,就不信没有存量。他们一个个的精明的跟什么似得,朝廷在备战,他们当然就在备粮。等着发这一笔横财呢。为什么之前一直涨价,朝廷置之不理。

置之不理有置之不理的道理。粮食贵了,小老百姓按照饿不死的标准吃那么点粮食只要饿不死就行。如此,粮食在粮行。只要还在,这就是老鼠给猫攒食。逼急了一个哄抬物价就能治罪,将粮食收缴了也就收缴了。因此,粮食涨价只要不过线,不逼的人饿死,朝廷是不插手的。

这些不用许时忠解释,四爷和桐桐太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了。

从宫里的库里带了不少资料出来,四爷熬了三个晚上,抄录了一份资料。有了资料之后,他去找了许时忠,递给他。

许时忠翻看了一遍,诧异了看了四爷一眼,“去交至等国借粮?”

谁去?

四爷便是想去,许时忠也不会答应的。但是有个人却合适,“路六爻!”

是他!

许时忠诧异的看四爷:“你舍得?这一去千里迢迢,快也得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返回。慢的话三五年也未必!你可得想好了。那是你的侄女婿,新婚这才半年的工夫吧……”

新婚这才半年工夫!

四爷回来的时候家里正高兴,因为琳姐儿怀上了,两月了。两口子被孙氏接回来住,说是怀孕早期,那边每个长辈,不放心。还是在这边把胎养稳当了好。路六爻没什么意见,在哪边也行。他在岳家常进常出的,除了晚上不在住,其他时候几乎都跟长在岳家一样。很是无所谓!

琳姐儿当然是愿意回娘家来了。在家里只她一个人,以前还有金双她们在隔壁住着能串门,现在,也就是周围人家的家眷来走一走。金家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过来的人逢迎的多,平等相交的少。如今怀孕了,就有些不耐烦应付。一听说叫住回来,就可高兴了。客院里专门给他们留了院子,只管住就是了。

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四爷也没提。等到人散了,四爷单留了路六爻。

琳姐儿本来跟孙氏都准备走了,这会子脚步一顿,“我留下来跟四婶说说话。”

孙氏便知道,闺女这是打算等着女婿一起走了,她轻骂了一句‘白眼狼’,跟林雨桐笑了笑,也就先走了。

人一走,这屋里就静下来了。

琳姐儿再迟钝,也知道怕是有大事。她看看四叔,又看看四婶,再看看自己的丈夫,“我在这里……不方便说吗?”

赶上孩子怀孕的时候,你说这叫人怎么说。

四爷一边考虑着新人选,一边就道:“是有个差事,我真想着,叫六爻帮着参详参详,看派谁去合适。”

琳姐儿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给自己的丈夫找到合适的差事了呢。

路六爻倒是不急,“四叔,您说,我听着。”

四爷就把这事给说了,总结为两个词——出使!借粮!

话一说完,路六爻就明白了,四叔心里中意的人选就是自己。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安排,但这一安排——起点就这么高!

出使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资格的!

更何况是肩负着如此重任的出使。

这一去,要说凶险,那倒是不至于。除了路途上的不安全之外,去其他国家转转,也不至于说就要丢了命。不外乎是成与不成的差别。

一旦成了,自己的立下的功劳都不会低于在辽东的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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