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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逐秒、逐秒升空]

[理智逐寸、逐寸跌堕]

心跳太快,影响了他整个人,扣扣子时手指甚至都有些不灵光了,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戴好。

顾不上检查自己的拨片有没有摆正,秦一隅从背后搂住南乙的腰,吻上他后颈,接着是耳根、耳垂上的唇环。闪亮的小钉子们被急促地拂过,温热的气流攀升到侧脸。

似乎是怕留痕迹,他吻得又轻又快,浅尝辄止,却勾起更深的欲望。

根本不够。

南乙忽然从他的怀中转过身,将秦一隅抵上了门板,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满满当当的乐器安静至极,显得交吻的水声如此清晰。隔着门板,他们甚至能听见门外工作人员的高声呼喊,这当然是不合时宜的,禁忌的。

但南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非常渴望这个吻,舌尖交缠的瞬间,他终于知道了秦一隅吃的糖的口味,柠檬,很酸。他是怎么忍受这种味道的?

可是很快,那渐渐地就变甜了,越来越甜,顺着舌根淌下去。只是一个吻而已,秦一隅只不过用手掌缓慢地捋着他的脊骨,一截截向上,可南乙浑身的肌肉却绞得发紧,仿佛变成了一条被拧出水的毛巾。

那些被藏匿在纤维之中湿漉漉的情欲和渴求都无所遁形。

[如影随形 辗转难眠]

塑料薄膜里藏着什么,躲在毛玻璃背后的是什么。

他似乎渐渐看清,越来越清晰,视力糟糕到这种程度,都无法再视而不见了。

livehouse传来的乐迷们的合唱,海浪板扑面而来。

[这都是不爱你的表现]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站在不恰当的房间里,沦陷在不合时宜的吻中,却听懂了这首歌,比现场的任何人都明白。他曾经那么真切地,认定这不是爱。

间奏响起,是低沉悠扬的大提琴,两双难舍难分的嘴唇分离得并不容易,牵出的水线就是证据。

秦一隅低着头,捧着他的脸,又轻轻啄吻了好几下。

南乙还有些失神,直到秦一隅握住垂在他锁骨的拨片。

“这是我的第一枚拨片。”他的语气很轻,“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唤回了他的一部分思绪,南乙垂眼,望着上面手工刻下的痕迹,和自己打的那枚孔隙。

“你也是我的礼物。”秦一隅低头,吻了他薄薄的眼睑。

再推开门时,两人都显得有些心虚,秦一隅的表情就很不自然,仿佛在故意和身后的贝斯手装不熟,南乙脸上则看不出太多破绽,他一向如此。

但他手里的琴却暴露了一切。

原本想拿自己的备用贝斯出来,以作掩饰,可走了没几步却被回头的秦一隅发现不对。

“这不是你的琴。”他笑得无奈极了。

南乙一低头,琴颈上的标签还在晃动,上面分明写着[尤引]两个字。

就这样,秦一隅忍着笑,看着一脸冷漠的贝斯手像个机器人那样转身,回到储藏间,再出来时他什么都没拿了。

身边两个工作人员跑过去,秦一隅拽了一下他的胳膊躲开。

“琴呢?”

“不拿了,又不用。”

这还是秦一隅第一次见南乙生闷气。

“你好可爱。”他凑近小声说。

他以为会被捂住嘴,但没有。

南乙仿佛充耳不闻,什么举动都没有,甚至站得离他有些远。

重复的尾声唱段传来,很轻柔,对他而言,仿佛警世箴言。

[这都是不爱你的表现]

[错过是我应得的惩戒]

口是心非的歌词,点着口是心非的人。南乙攥紧了手,他清楚地意识到情感的变化,又不想承认。目前的关系是安全的,可以接受的,爱这个字太沉重,像诅咒,他只想拒绝。

多亏了A组的live有接近6分钟,他们回去时刚好遇到从观战厅离开、前往后台准备的B组大部队。

一向很没有眼力见的迟之阳此时忙着帮绣眼抬着长长的裙摆,认真到近乎虔诚的地步,因此没大声喊“小乙你回来了”,这让南乙很感激。

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是一支大型乐队里两个合作的乐手,隔着微妙的距离,悄悄跟在大部队最末尾,来到后台。

所有设备配备完毕之后,A组采访也差不多结束。

三分钟后,A组离开,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面上场的这一组是本轮live演出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

幕布拉开,秦一隅毫无避忌地拉住了南乙的手腕,带着他走向全黑的舞台,还没开始,台下就出现很多乐迷的尖叫声,喊他们两个名字的最多。

这令秦一隅莫名产生一种愉悦感,因此也顺便忽略了一部分不和谐的刺耳声音。

他反而有点感谢骂人的人带上了秦一隅三个大字,免得被南乙听去,还误以为是对他不满,听了伤心。

B组的乐手多,灯光调度比别组更加复杂,每个乐手的位置都必须和彩排一样,有一点偏移都会影响效果。花了足足一分多钟,他们才各自就位。

舞台黑暗时间过长,也引发了台下一部分人的不满。

“快点啊!怎么这么慢!”

“别组都很快啊,不会一开始就出错了吧。”

“吵什么吵?赶着投胎吗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

前面两场live都可谓是珠玉在前,有了对比,后出场的他们本就扛着巨大的压力。而此时此刻,观众池的声音愈发嘈杂,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秦一隅站在立麦与非议前,突然,有什么东西朝他飞了过来,砸到他肩膀,最后落在地上。

似乎是个纸团?秦一隅弯腰,将其捡了起来,一点点展开。

昏暗的灯光下,他还是依稀看到了上面的字,话很难听,字也一样。

将纸团收进裤子口袋,秦一隅重新站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时刻,讨厌他的人扯着嗓子大喊,喜欢他的也在拼命试图盖过对方的声音,两方都拼了命想被他听见。

这难道不是爱与恨最具象化的时刻吗?

耳返里是导播的声音,节拍器也响起。

[所有机位准备!]

[一、二、三,开始——]

和其他组不同,B组的舞台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亮起全部的屏幕和灯光。

黑暗中,只一束顶光亮起,落在角落里的一架白色钢琴上,仿佛整个舞台只有这一架钢琴。

严霁穿着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端坐在钢琴前,微抬起的手轻轻放下,落在黑白琴键上。

轻灵的钢琴音符在livehouse里流淌开来,弹奏的是威斯敏斯特钟声。

“这……好熟悉啊,是什么来着?”

“上课铃吧!”

“真的诶,感觉一秒回到学校了。”

也是在此时,全黑的天花板屏幕上隐隐浮现出两个巨大的白色手写字,仿佛粉笔写在黑板上。

《复生》。

“复生?复读生吗?”

但在不知不觉中,钢琴前奏就从上课铃脱离,丝滑过渡到另一种旋律,到目前为止,听上去都很悠扬,甚至可以用轻快形容。

人声响起,但灯光并没有亮。这个唱腔平静、克制,甚至有些空,不掺杂任何情感,只是叙述着。

[还是阳光普照的清晨]

[该回到象牙塔的时分]

尽管没有照亮乐手,但台下俨然有人立刻听出来是谁。

“是南乙!”

“他音色真的和本人一样冷诶。”

在这时,鼓点也渐进,隐隐还出现一种新的器乐,发出“铛”的声音,音色空灵,回音悠远,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钢琴暗下去,消失于黑暗中,被点亮的变成了舞台最左侧的闽闽,她正敲击着色空鼓。

“这个乐器的音色好特别啊。”

“有种起了个大早去上学,整个学校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的感觉。”

而黑暗中的南乙继续唱着,和色空鼓的配合下,氛围显得格外空寂。

[他像往常一样不说话]

[丢手绢的游戏令人疲乏]

黑暗的背景屏幕忽然出现一只白色手绢,飘飘然落下来。下一秒,则忽然又闪现在观众池正上方的天花板屏幕上。

背景屏幕渐渐亮起,是手绘的窗明几净的教室,但视角似乎坐在最后几排的学生,目光所及是一个个端坐的背影。

很快,一个垂着头的孩子走了进来,一步步走向画面中唯一的空位。

[走进明亮教室的刹那]

[望见桌上摆着的鲜花]

“他”停住脚步,歪着头,盯住自己的书桌。也正是在这时,背景动画变成第一视角,对准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