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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日?都在澳城, 梁序之白天出门处理各种事,忙完回到?别?墅,跟钟晚也无任何交流。

像避免再有失控似的, 梁序之?晚上都睡在另一间,把原先的主卧留给钟晚一个人。

这些天,她话越来越少了,除了吃饭睡觉时,都坐在沙发上, 看着窗外出神,目光很?空, 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

梁序之偶尔在旁静静看着她, 钟晚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就由着他看。

这场景竟有些熟悉, 他想?起庄敏怡最初生病时,也是像这样的状态。

庄伊禾回来之?后, 也很?快发现了钟晚不对劲。

虽然还会跟她说话聊天, 但明显时刻都心不在焉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庄伊禾私下去问?梁序之?:“你和钟晚姐是发生什么了吗?你们吵架了?”

梁序之?静了许久, 开口也是答非所问?:“靠近过我?的人,是不是都会觉得痛苦。”

庄伊禾愣了下,笑说:“当?然不是啊,我?现在就过得蛮开心的。哥, 也幸亏是有你, 我?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

梁序之?看她一眼:“你以前也总嫌我?管得太多。”

庄伊禾挠挠头, 嘟囔:“…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嘛。而且,以前家里?发生过那些事, 我?注定就不会有完全的自由。其?实对比你,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梁序之?未作?声,坐在前院草坪边的椅子上,从金属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

庄伊禾听他这么说,想?了想?,大概也有点猜到?钟晚是因为?什么而消沉。

以梁序之?的性格,如果做出决定,也不会因为?任何旁人的话改变。

庄伊禾斟酌着开口,暗示道:“以前你刚把我?送来澳城治病,还找一堆人看着不让我?回港岛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挺烦你的…好吧,其?实是特别?烦。可?再怎么样我?们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除非极特殊的情况,这种血缘亲情都是剪不断的。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梁序之?看向她。

庄伊禾:“我?挺喜欢钟晚姐的,所以当?然希望你们有好结果,让她当?我?嫂子。不过,如果是我?以后要找男朋友,肯定不会找像你这样的…会很?累。”

“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分?开了,我?也能理解,但是也要好聚好散吧,至少别?像我?们的父母一样。当?然,对你们而言我?是外人,所以这些话说着容易。”

梁序之?许久没说话,手里?的一支烟抽完,又点燃一支。

庄伊禾正欲再说什么,远远看见林叔从大门一路小跑着过来,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

林叔过来之?后,看看梁序之?,又看了眼旁边的庄伊禾。

梁序之?淡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行。”

林叔眉头紧锁,“疗养院那边出事了。”

闻言,庄伊禾立刻站起来,焦急地问?他出了什么事。

林叔语气沉痛:“是庄女士…她藏了一把刀割了手腕,护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庄伊禾站在原地,木然的神色,随后腿软似的,一下子跌在地上。

梁序之?看着远处,手里?那半截烟燃尽,火星烫到?指节,他才?想?起来将其?碾灭。

这一天终还是到?来。

庄敏怡也离开了。

***

钟晚听说庄敏怡离世消息的同时,和梁序之?、庄伊禾一同乘上了返回港岛的车。

她和庄敏怡只有过那一面?之?缘,乍然听到?她出事,没有太多感怀,更何况,死亡对庄敏怡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庄伊禾哭得很?伤心,再怎么样,那也是她亲生母亲。

回程时,她一直靠在钟晚身上,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掉,哭得浑身都在发抖。

梁序之?沉默地坐在前排副驾,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钟晚的共情能力一向强,看到?庄伊禾这样,也想?到?自己当?年通过媒体看到?卢文茵自杀的消息。

她轻拍着庄伊禾的背,说些宽解的话,虽然也不能起到?效果。

后续几日?,梁序之?和庄伊禾都鲜少出现,大概是去处理庄敏怡离开后的丧葬事宜。

葬礼的时间安排得很?近,钟晚没想?到?,林叔会请她也参加。

他当?时说的是:“庄女士病了这么多年,在港岛也没其?他亲人和朋友,梁家那些人她肯定是不想?见的,太冷清了。钟小姐您当?时见过她,也算是她的故人,去瞧一眼吧。逝者已逝,生者能做的也不多,只能让她走得不那么孤独。”

这话至情至理,钟晚也没理由推辞,不论是梁序之?的意思,还是林叔自己的决定。

庄敏怡葬礼的当?天,她穿着一袭黑裙过去,发现现场真的如林叔说的一样冷清。

除了梁序之?和庄伊禾,就只有疗养院中的那些保安、护工、医生,此外再无任何来缅怀或是吊唁的人。

但钟晚没想?到?,葬礼举行的地点会在乌继山那所破败的教堂。

林叔同她解释,这是庄敏怡生前多次要求过的。

这所教堂是她跟梁序之?父亲最初相遇的地方,赋予了她新生,也让她的灵魂死亡,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的肉身也葬在这里?,或是经过这里?,给她不堪的一生画上句号。

这天阴云密布,天色极为?昏沉,空中飘着细细的雨丝,那所长满青苔的灰色教堂静静矗立在昏暗的山中。

钟晚下车时,司机替他撑了一把黑伞,送她进教堂。

教堂大概是被提前打扫过,虽然一应桌椅、祷告台依然是陈旧的,但比先前两?次来时看起来清洁不少。

里?边播放着一首钢琴弹奏的阿门颂,乐声舒缓悠扬,宛如天国的旋律。

梁序之?和庄伊禾作?为?逝者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坐在最前排,正对祷告台的位置,钟晚和林叔一起,寻了个侧面?的位置坐。

寻常基督教的葬礼在追忆逝者生平、诵读圣经后,还会有朋友家人悼念的环节,但今天这环节被略过。

流程并不长,教堂里?也只有零星几人,年迈的神父最后双手合十,在祷告台后带着众人一起祝祷——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人来自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

……

祝祷完成,葬礼还没有结束。

庄伊禾满眼泪痕,站起身,再次跟疗养院的护工问?庄敏怡生前的情况,是否走得痛苦、是否有留下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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