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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三。

离回京只剩最后两天,这夜将有一场盛宴,为庆猎场尾声。

也巧的是,这天正好是周媱的生辰,这是连梨无意中得知的,从霍谡口中知道的,因为他为周媱准备生辰礼时她恰好就在旁边。

崔厉也在旁边,那时她和他同乘一骑,看霍谡百般心思活捉猎物。

霍谡说周媱喜欢兔子,他捉只肥肥的兔子给她养。

连梨听到时笑了笑,甚至,眼里流露出一丝她自己完全没有发现的羡慕。她自己没发现,崔厉却发现了,他把她往怀中搂了搂,低眸看进她眼里,“也喜欢兔子?”

连梨抬眸看他的眼睛,也是这时后知后觉自己在听到霍谡那一声时,眼里有点异样,这异样被他看见了。她喜欢兔子吗?没有特别喜欢,当然,她也不讨厌兔子。

之所以异样,仅仅是在那一刻想到她的生辰,她的生辰是在十月份。

那时她肯定已不在他身边了,这个生辰又是要一个人过,甚至可能那时还得一人在陌生的地方过,依来时脚程,十月份她可能还没到家里。

连梨摇头,“没有。”

崔厉看她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追问她。

可之后在霍谡成功捉到一只毛色极正,又肥肥可爱的兔子时,他从那些兔子中竟也挑了一只小毛团,还特地放于笼中,确保它伤不着人了才给她。

“这东西能生,你拿只公的,以后不用担心一只兔子变成一窝兔子。”

连梨被他这话逗的笑了下。

同时,手掌已经小心翼翼捧了那精致小巧的笼子。她想这东西她或许可以一起带走,好歹有个想念。

这般想着,眼底流露了笑,不自觉抬头看了看他。这一看,发现他目光一直在看她,心窝一暖,原本的喜意忽然变成想流泪的冲动。现在越美好,想到之后的离别,心中便是难以抑制的发酸。

好在她忍住了,眼中笑意还变得更大。

她把脑袋往他怀中靠了靠,道:“谢谢大人。”

崔厉嘴角勾了勾,下颌抵上她发顶,“嗯。”

霍谡在旁边眨了眨眼睛,随后他拎起自己选的这只兔子看了看,唔,是母的。

要不换一只?陛下那句话没错,兔子确实能生,周媱养着养着别最后从一只兔子变成一窝兔子。眼神便又看向其他兔子,但看来看去,没有一只比的上他手上这只的。

小兔子里面最好的已经被陛下选了,这些大兔子除了他手上的,毛色都各有参差。便又算了,能生就能生吧,反正没把它和公兔子一起给周媱养,它想生也生不出来。

回到营地,连梨把小兔子洗了洗,接着便拿吃食时不时逗它,和它慢慢熟悉。

入夜,营地里灯火通明。

连梨被寰叶好好打扮了一番,和崔厉一起去了今晚的夜宴。她的座位被安置在崔厉的左下方,和他靠的很近。她坐下时,明显发现那些朝臣脸色都微妙的变了变。

连梨挪开眼,没在意。

她不在意,所有在场之人却是忍不住把她那个位置看了又看。如此座次,就是皇后也差不离了!

这是陛下在暗示什么?这人便有如此得宠?

几家欢喜几家愁,众人心中无不沉重。他们当然都是想中宫皇后出自自家的,那代表的是正统,是一国之母啊!如今,看着好像是要花落辛家了。

这般想着,有几人的目光已经若有若无看了好几回辛貔,心里酸的冒泡,辛家到底从哪冒出来这么个人!

辛貔面不改色,甚至还举杯,朝那些人隔空举了举。被他隔空碰杯的几人脸色僵了僵,而后不情不愿也举了举杯,回应他。

辛貔看得心里乐呵,心想这些人人人酸他,殊不知他和连梨压根没关系啊,就算来日她真封后,辛家也不过得个虚职荣宠。

当然,白得的没有不要的道理,他心里当然是乐意给陛下做这个掩护的。嘴角弯了弯,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连梨也喝了两杯,她的酒不同于那些大臣们的酒,这是膳食营特地备的酒饮,滋味好,但不醉人,喝起来也就比寻常饮子多些酒味。

她又喝了两杯,同时吃些东西填肚子,觉得腹中饱了,便不怎么动筷了。但也是这时,全福从崔厉的长案上端了两小碟东西来,全福堆着笑,低声,“姑娘,陛下说这两道菜味道好,您尝尝。”

连梨看向崔厉。

正看见他正执杯饮一口酒,目光似也在看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点头道好。

这小小一出,看的在座之人脸色又变了回,心想陛下还真是极喜欢她,连觉得好吃的菜肴也要分给这位一起品一品。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有这样的待遇,心里好像更不是滋味了,同时眼神已不知悄悄打量了连梨几回,心想陛下喜欢这样的?

酒过两巡,连梨先离了席。

崔厉看到她动作,目光轻飘飘扫了眼全福,让他过去看看。全福心领神会,小步追上已经走出场地的连梨,“姑娘,您去哪?”

连梨听到他的声音,停住脚步。

“吃得多了,我走走散散心。”

说着,还往后看了眼高坐最上的那位天子,她朝全福嘱咐一句,“你劝他少喝些,酒多伤身。”

但全福哪有那个胆子啊,而且……真劝估计也就这位劝的动,其他人哪有那个本事。

“好了,你去伺候陛下罢。我不会走远的,之后我会去周媱那看看,她今日生辰,我去凑凑热闹。”

全福笑着道好,驻足原地看她走远。

过了一会儿,他跑回陛下跟前,小声说了连梨刚刚的话。

他还着重说了连梨嘱他的那句,“姑娘说让您少喝些酒,说酒多伤身。”

崔厉笑了笑,淡淡嗯了一声。

之后也确实少有碰酒,他本就不是个贪杯的,这晚之所以饮的多,也不过是因为这是场庆宴。

肩膀往后靠了靠,懒懒放松着,目光静静扫视着这些大臣的推杯换盏。

其中,也能看出些趣味。他笑了笑,手指轻轻一敲,瞥着这些人在喝酒后放松的反应。

……

连梨没有直接去周媱那,而是先在空旷处走了走。走着走着看见一个人,是王衡东。

他的脸喝的有点红,正迎风似乎在散酒气,他也看到她了,接着,忽然结结实实一跪,“参见娘娘!”

连梨:“……”

她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愣。

他忽然跪什么?就算是要给她行礼,那弯腰拱个手就行了啊。而且……她还觉得他好像有点怕她?

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梨不解的看他一眼,抬手示意他起吧。

王衡东紧张的起来,接着脑袋便一直盯着地上,连瞧也不敢瞧这位娘娘。

他害怕啊,毕竟他知道了一件秘辛。

连梨也没等他有机会抬头,在说了让他起后她就直接走了。连梨这回直接去了周媱那,到那时霍谡已经走了,周媱正独自喝着酒,兴致勃勃在逗霍谡给她的兔子。

她好像极喜欢,把它的毛摸了又摸。

连梨笑一笑,“周媱。”

周媱听到声音,抬头来看,见是她,分外惊喜,“您怎有空过来。”

连梨走进来,边走边说:“我吃饱了,听说你今日生辰,顺道来看看。”

周媱高兴,过来牵她,“那可好,霍谡已经走了,我正觉一人无趣呢。”

“你喝不喝酒?我们一起饮一杯?”

连梨想了想,点头,“好。”

周媱给她倒上酒。

这时她已经喝了小半壶酒了,也已经有些晕乎乎觉得醉。看连梨喝下了,她高兴的又饮了几杯,这么多酒下肚,她醉意更浓,甚至挽起了连梨手臂,把她当小姐妹一般。

“你过来我好高兴。”说实话,当初在岐江府那阵她挺愧疚的,一直把她往坏了想。这是她不好,连梨从始至终没做过什么惹她的事,她那时却对她一直有敌意。

想着想着,便是歉疚,“当初,对不起。”

连梨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对不起,不过算了,也没必要深究。反正这也是她最后几次见她,以后几人是再没机会见面了。

周媱说完,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她还嘟嘟囔囔自己愧疚说起了当初的态度,说当初见到她转头给她脸色是她不好,那时小虎仔受血气刺激狂吼她,她却心里迁怒于她也是她不好。

还有……

“其实你和白兮的背影远远不如那个沈欣像,是我当时心眼小看什么都不顺眼,你别在意。”

就只有那么一分罢了,现在想想好像一分都非常勉强,都是她当初生气,先入为主偏偏要往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