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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厉从连梨房里出来后, 去了书房。他坐下,打算看看应恂又递来的一本东西。

才翻一页,忽地, 手一顿,抬眼看了眼应恂,“让人去辛貔那,让他再送瓶膏药去连梨房里。”

应恂眼睛愣了下,陛下不是已经让辛貔送过了?一天的时间都没过去, 怎又要膏药?

但心里疑惑,也只敛着, 点头道:“好。”

……

辛貔听到应恂派来的护卫说得话, 眼皮跳了跳……他皱了下眉,旋即啧了声,也不遣护卫去送膏药了, 直接自己揣了一瓶就往连梨那去,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后来知道是她不小心摔了, 嘴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

行吧,长叹一口气。

把药瓶递过去,顺带道:“您手腕伸出来,我再给您诊诊脉。”

“好。”连梨把手搭在脉枕上。

辛貔仔细诊了,点点头, “一切都好。之后只要伤口不再裂,您的手臂慢慢也就能像从前一样了。”

“谢谢辛大夫。”

“没事。”

收拾好药箱, 辛貔走了。

走出门口, 摇头笑了笑, 这位倒是对他谨慎了许多,因为早上那出。

但很快, 笑意又收了,脸上恢复常色。当然,若是重来,他还是会和应恂一样的反应,陛下碰不得莲子这事,绝对轻忽不得!

如今……陛下并没想把她处理了,那便也就如此罢,只希望她能当得起陛下的信任。

翌日,一早,崔厉尚在睡中。

昨夜他看收集来的齐家那些东西看得很晚,是直接在书房里睡得。

正睡着,忽听一阵低声,“陛下,门外有人喧闹。”

崔厉眼皮动了动,很慢很慢的,捏了捏眉,一声哑音,“因为什么事。”

只是普通喧闹,应恂直接就会处理了,不会特地来和他说,所以此时外面的情形,一定是需要他定夺的。

“有百姓为亡女申冤,状告……柴县令。”

那天齐弈来这特地造了极大的声势,所以陛下住在这的事,几乎人尽皆知。

这两日每天都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但他们也只是看看,因为民宅之外里三层外三层守着将士,他们不敢靠近。

今天是第一回 ,有人来告御状。

甚至他还自备了棍子,来到守将跟前就忽地跪下,接着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小的刘全,有冤情要告!”这几个字,浑厚而带着哭音。

说完,他忽然提了身边棍子,反手往后背一砸,闷棍声响而重。他久久垂着头,许久之后,肩膀一颤,才抬头看跟前围来的士兵,眼眶中全是红血丝,浑浊的泪水滚下,“小的知道告御状不是小事,小的也愿受罚。小的只求给我亡女一个公道!”

最后一声蓦然拔高,咬牙切齿,他的眼睛瞪的血红。

他是真恨柴兴伏,恨不得生啖其血肉,他好好一个女儿啊!声音哽咽,狠狠又磕三个响头,额头瞬间红肿,“请陛下,给小民做主!”

士兵们看他如此,便先没有驱赶他,快速来告了应恂。而应恂听他告的是柴兴伏,他下手又对自己这样狠,想了想,便来陛下跟前说了。

“告柴兴伏?因为什么。”崔厉又捏了下眉,扫去眉眼疲惫,坐起来。

应恂:“来人尚未请进来详问缘由,只知他是要为亡女申冤。”

“嗯。那去叫李翌来。”

“是!”

在李翌赶来前,门外的汉子已经被士兵们先反手剪在背后,带进了屋里。

由应恂问他详情,崔厉坐在最上方,淡淡不语。

刘全见竟然真见到了人,一个激动,眼泪又冒出来了。甚至,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抖,激动的。

他膝行上前,高声,“陛下,小的女儿不能白死,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应恂手臂一伸,拦住他。

“且先说,是否有冤情,还待查了才知。”他淡淡道。

刘全勉强平复情绪,把他女儿的事说来。

言辞间,仍有激动。

“柴兴伏就是个畜牲!”

“他不是人!”

“我女儿才十五啊,而且都已经和人定亲了!他竟然还强行要纳我家小芜!”

说完,眼泪纵横,双手痛苦捂脸,“也怪我,也怪我!”

“那回我不该来府城里的,要是没来……”

小芜也不会被那畜牲撞见,继而强行要纳。

那时婚期将近,同乡里又正好有三五个人要结伴一起来府城卖东西,府城的价贵,比镇里要更能卖出价。

他想了想,正好家中有不少编的篮子篼篓,估计城里人能买的多,便也打算来看看。

那时和家里人说了这件事,便看女儿眼睛亮晶晶,上前央着也想一起去,他小儿子也是一样,才他腰高呢,抱着他的腰也嚷嚷着要来。

他看两人都这样想去,又想女儿再过两月就要出嫁了,迟疑一会儿,便打算顺她的意带她出来看看。至于臭小子,他拍了把他脑门,道下回有机会再带他。

他才十岁,走路走不久,坐车还要花钱,别一趟过去没挣到多少呢,钱全花了。

所以最终只父女两跟着同乡们一起来了府城。那天天不亮他们就赶牛车来了,走到半下午正好到府城。

自那之后,就成了他的噩梦。

他们排队进城门时,碰到了坐轿子回城的柴兴伏,那畜牲见他家小芜水灵,当时就让衙役把他和女儿叫了过去。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一到跟前他就撑着胆子说他女儿已经许了人,明日就要成亲了。

但那柴兴伏好像没听见一样,仍然看着小芜。接着,朝跟前师爷一个示意,就悠哉游哉人面兽心的笑着。

师爷从袖中拿出两个银锭,朝他伸来,“你这些东西我家大人买了。你家姑娘与我家大人有缘,随我家大人去府里喝杯茶罢。”

刘全怎么敢收,连忙推了,脑袋也晃的跟拨浪鼓似的。后来甚至都顾不上他们落下的脸色,把女儿一拉,就跑了。

好在光天化日之下,城门处人又多,他们倒是没拦他。他也不卖东西了,和同乡们说了一声就赶紧先找了辆牛车带女儿赶回村里。

他走的很快,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畜牲竟然还特地派人跟在他后面。

离得府城远些时,他和女儿坐的牛车被围了,他的女儿被他们强行带走。

刘全目眦尽裂,他强忍着身上被拳打脚踢踹出来的淤伤,赶紧追来。追到府城之时,天色已经极晚。

他苦苦在县衙外敲门,但被他们一班衙役给驱赶了。

没办法,他只能蹲在远处硬生生守着。他熬的眼睛通红,心里想,小芜进去估计是清白不保了,她那桩婚事,估计也成不了了。他大力搓了把脸,但这些没关系,只要小芜还能回来就行,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他在衙门那条街苦苦蹲了两天,这两天,他几乎只合眼了一个时辰,他想方设法想闯进衙门,可无一例外,都被他们赶了出来。

身上多了许多新伤旧伤。

第三天,他同宗的一位大哥赶来府城,找到了他,说家里担心的厉害,问他们父女俩怎么在府城一呆就是好几天,还不回去。

刘全眼睛熬红,手指抓进头发里,“……大铁哥,小芜她被姓柴的畜牲掳走了,我等他们放她出来。”

刘铁神情一震,不可置信,“被掳了?”

“可大牛他们回来说你只是寻摸了出路,打算多待几天多卖些钱……”

刘全鼻子一酸,眼睛全是红血丝,“我怕秀娘她担心,所以没说实话。”

刘铁默然。

许久之后,他叹气,“那你现在……”

刘全使劲搓一把熬红的眼,“我等,小芜肯定还能出来的。”

“哎,好。”刘铁想了想,打算陪他一起等一天。

当天,刘全终于见到了小芜。

但是是一具尸体,被深夜送出来的尸体。

刘全这几天已经摸透了县衙后院的各种小门,他和刘铁就蹲在远处看那些小门。

看到他们深更半夜抬着一个被草席裹着的东西时,他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混乱中揭开草席时,看到的是小芜的衣裳和鞋子。她的皮肤已经呈不自然的青白。

刘全心胆俱裂,死命巴拉着还想看看尸体的脸,可这些畜牲不让他看,一群人围上来把他和大铁哥踹开了。

他狂怒一声,冲过去想跟他们拼命,可他被人拦住了,还连累的大铁哥也被拳打脚踢一顿,不知过了多久,打他的那些人终于散了,这时,头顶一张轻飘飘的纸飘下来。

“这是你女儿签的卖身契,我家主子好心纳了她,没成想她是个病秧子,才两天就死了。”

“真晦气。”这一声骂的小声,接着那小厮又提高了声音,“赶紧走赶紧走,别再纠缠。”

说完,边派人拦着他,边另外吩咐人拖着尸体赶紧去处理了。

刘全眼睛几乎瞪出眼眶:“狗贼,我杀了你!!”

“哼。”一声不屑的

冷哼。“把他们赶远点,以后周边不许他靠近。”

刘全牙一狠,盯着被拖着越来越远的尸体大步一迈就追过去,但他没能如愿,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等他再回过神来,哪里还能看见小芜尸体的影子。

这时身边的人终于撤了,他发了疯似的朝刚刚那些人走的方向狂跑。可他没追上,他也最终没有再找到小芜的尸体。

又找了两天,在看到大铁哥帮着他一起灰头土脸找人已经找得嘴唇都干裂起皮了,他终于回了些神。

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大铁哥你回吧,我一个人找。”

落叶归根,他得让女儿好好安葬!

刘铁摸一把脏兮兮的脸,“你一个人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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