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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厕所洗了手,走到两个车厢连接处,这里人少,没什么嘈杂声,她就听到大雨打在车壁上的声音格外的响,如同豆子撒落一样,还伴着阵阵雷声。

有点可怕,她寻思着火车在大雨中前行,安全应该没问题吧?她这个人怕死得很,好死不如赖活着。

将擦手的帕子叠好放回棉衣兜里,回到座位,她开始注意这场雨,很多山体滑波,泥石流,甚至洪水一般都是从下雨开始……

不过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可能运气那么差,才坐第二次火车就出事了,啊呸呸……

回头看看,车厢里那么多人呢,吵吵嚷嚷的,人家都不担心,就她瞎担心,于是安心下来,时间滴滴答答地过着。

其实不止她一人害怕,还有个工人他瞧着外面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就问路过的乘务员:“同志,下这么大雨,火车前行没问题吧?”

乘务员安抚道:“放心,火车照常行驶,没有危险,我们列车一定会将乘客安全准时地送达终点站……”

工人听到乘务员这么说才放心,雨太大了,看得他心惊肉跳的。

时间很快过去,随着火车里嘈杂声慢慢降下来,乘客在座位上东倒西歪,伴着雨声与火车的轰鸣声,陷入香甜的睡梦之中。

韩舒樱倚在背靠上,用围巾遮着鼻子,同样睡着了,车厢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韩舒樱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头滑下椅靠,从梦中惊醒,她坐起来,发现火车怎么没声音,也没有那种咣当咣当行驶的感觉,火车停了!

火车怎么停下来了?她看向周围,旁边妇人抱着孩子靠墙在睡,对面两男同志也在熟睡中,她悄悄起身往窗户外望,用手遮着光一个劲儿往外瞅。

可是什么也看不着,只听见无穷尽的雨水哗哗地落下,她觉得不对,火车停下来,外面下着大雨,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路障吗?胆小的她,伸手打开窗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刚将窗户掀条缝,身后有人按着她手,声音有些沙哑地低声道:“别开窗,怎么了?”

韩舒樱吓了一跳,回头就见到江见许……

她瞪大眼睛,手指着他“你你……”他怎么在车上?

“你什么你?”江见许瞥了她一眼,手按着她将窗关上。

韩舒樱这能愿意吗,立马推开他手,她就要开窗,抬手就去拉窗。

“别动!”他声音严肃,一把将她抱到一边,动作惊醒旁边抱孩子的妇女,她打了下哈欠,坐在墙边看着这一男一女,不知道两人在窗口干什么。

江见许抱开韩舒樱后,大概也感受到窗外的雨不太对劲,犹豫了下,他自己将窗户飞快开了往外望了眼,借着火车内的光亮,发现火车停在一座石桥上不动了。

外面雨势太大,桥下的水不停往上涨,不断冲击着桥面,发出巨大的冲击声,这桥看着有些年头,一旦承受不住水压,出现断裂,塌掉……那一车人都完了。

江见许之前眯腾一会儿,感觉到火车停下来醒过来,本来打算找人打听下怎么回事,火车除非故障很少停下,结果就见她撅着屁股在开窗,他急忙按住她心道这女同志干嘛,难道还要跳窗不成,直到他开窗往外看了一眼,才知道事情不妙,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韩舒樱也凑到窗口往外看,一眼脑子就嗡的一下,她看到了什么!

洪水!是洪水啊!正不停地冲向列车,那可怖的声音与冲击力,胆小怕死的韩舒樱都顾不得闹别扭,她惊呆了:“这是不是洪水啊……”妈妈呀,她被洪水包围了……

“嘘!”

江见许见到外面情况后,立马将窗户关上了,他神色严肃地将韩舒樱拉到座位上让她坐好,神色如常地安慰她道:“别怕,死不了,我出去看看,你别乱跑,也别乱说话,听到没?”

韩舒樱赶紧捂住了嘴,点头。

江见许望了眼周围,刚才他打开窗,只有一瞬间,但雨水哗啦啦的声音还是将周围几个人吵醒了,他们奇怪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窗干什么?”

“雨停了吗?”

“咦,火车停了……”

江见许趁乱往另一节车厢走去,他先找乘务员说明情况,乘务员带他去找列车上担任乘警的陈兴文,很巧的是,陈兴文竟然就是当初帮他在火车里找行李包的那个车警。

认识那就好办了,江见许和值班的列车员将疲倦沉醒的陈兴文叫起来。

“陈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江见许伸手道

“你好你好。”刚眯了会的陈兴文诧异地起身与他握了握手。

列车员这会也急了,这位公安刚才找到他,跟他说明外面情况,

夜里大家都睡了什么也看不到,也就没有及时察觉,没想到发现时情况这么严重了,他吓坏了,急忙带着人来找陈兴文。

“老陈,你快看看外面吧,雨下的太大了,我们的列车现在就停在桥上,桥下的水都涨上来了……”

江见许在旁边补充道:“火车现在停在桥上,如果水位继续上涨,桥一但承力不足,我们一车的人就全毁了,火车现在必须马上退出石桥,一旦桥塌,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么一说,陈兴文赶紧打开车窗查看,外面黑乎乎一片,他用手电照出去,光线映照在桥面上,下面一片汪洋,只要再涨一点,河水就要淹过桥了,他心里一跳,急忙关上窗。

“我下去了解下情况,这位公安同志,你跟一起吧。”两个人能照应些,他急匆匆下了火车,想到这关乎一车人安危的状况,江见许没有多想,套上雨衣跟着一同冒雨出去,等到真正站在桥上看到列车周围情况时,两人脑子都嗡的一下。

情况竟然比在车窗时看时还要可怕。

他们的列车与列车里的乘客,正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桥下汹涌的洪水马上漫过桥墩,凶猛地拍打着车轮下的桥面,列车在黑夜里,孤立无援,趴在一片汪洋之中,很快就要陷入水中。

两人见到眼前这个景象,没有返回车厢,直接跑步到前面找机车司机,半夜,司机疲累全部倒头睡着了,大雨的声音覆盖了他们的喊声,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这样下去不行啊,江见许急忙拉住陈兴文,“有没有地方进入驾驶室?”

“铲煤口!”陈兴文立马想到旁边的煤车厢,找到地方,江见许一把脱掉碍事的雨衣,一跃间,从铲煤口一路飞快攀进了驾驶室。

司机终于被叫醒,见到一个陌生公安同志站在面前,他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驾驶室的?这里外人不能进来!”

江见许指着窗外的情况:“师傅,为什么不往前开了,大水已漫过桥面,你们在等什么?”

驾驶室三个人睡眼惺忪的醒了,司机道:“我们接到通知,前面铁路被水冲毁,不能往前开了,让我们原地待命。”

“可火车现在停在桥面上,这样更危险,要是河水涨上来,我们一车人被淹没,谁都逃不了……”桥若榻陷,一车乘客更死无葬身之地。

“火车能不能退回去,退出桥面。”

司机一口否决:“那不行。”铁路工作人员有一条铁律,就是想让车轮动一下,就必须有要调度命令,但现在前方通讯设施被大雨冲毁了,他接到原地待命的通知后,就联络不上了。

所以司机才将火车停下来,一直遵守原地待命这条信息。

“后退得有调度命令,没有调度不能动。”司机其实也有考量,如果不按命令,自行后退,一旦与后面的火车相撞,那倾刻间两车人就没了,那更危险,车动了,一旦出了事这责任谁负?

这时候陈兴文终于从通道爬进来,见到三个司机问清怎么回事后,他道:“师傅,外面情况太紧急了,调度不来,我们一车人也不能就这么淹在水里吧,稍微往后撤一撤,只要把火车退出大桥……”

可驾驶室三个人说什么也不动,这是上面的命令,哪怕通讯毁坏也只能原地待命,不能随便乱动。

江见许在旁边见了,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哪怕今天死在这里,火车都不能动,除非有人负下这个责任,他往腰上一摸,因为请假,配抢未带,他伸手将陈兴文腰上的枪拔.出,指着其中一个司机,平静地对他说道:“车上几百名旅客生命财产安全,就在我们手里,我是公安,这种情况下,我有权采取非常措施,请你立即往回退车,退出大桥范围,出了任何问题,由我负责!”

事态紧急,这个时候旁边陈兴文心一横,也道:“退出大桥,出了问题都由我来负责!我是人民车警。”

既然车警和公安都这么说了,司机终于发动,将火车缓缓地向后方退去,直到退出桥面范围,一直紧盯着车灯前方水面的江见许与陈兴文,心终于放下来。

退出大桥范围后,停下来不到两分钟,就听到大桥那里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桥面像一股烟一样,消失在了洪水的急流中。

之前火车压在桥上,桥还能支撑片刻,火车一退出,桥面直接塌了。

驾驶室包括三名司机五人,望着眼前的景象,个个惊出一身冷汗……

只要刚才他们晚上一分钟,一车人,全完了……

这次不用江见许站出来担责任,司机主动地将列车退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的位置,周围全是水,只有一列火车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雨还在下,水位还在上涨,火车已经连退两次,不能再退了,最后卧在一片水漫金山之中,剩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

他们已经尽力了。

火车两次停下又启动,剧烈的颠簸使车厢内很多乘客醒过来,所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惊慌,问乘务员,年轻的乘务员也不知道,一边安抚着车里的乘客,一边找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