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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车厢之间,听到副列车长在车厢里一直不断地安抚旅客:“……大家放心,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乘客们该睡觉睡觉,待明天早上雨停了,接到上面调度,就能离开这里,现在这个情况,还请大家互相体谅,团结就力量……”

车厢里的人来回走动,有人探头找人:“小江,你人在这呢。”

刘兴文路过见到江见许,停下来从兜里掏出个瓶子,感激道:“我看你受伤了,这里有伤药你拿着,这次的事……多亏有你在,否则……等我们得救了这件事我一定向上面反应,感谢江同志了……”说着陈兴文将瓶子塞给江见许,匆匆看了眼江见许旁边站着的女同志。

陈兴文不但是车警,还是这辆列车的副列车长,刚升职就遇到这样重大事故!一车五百多号人差点没了,经验不足的陈兴文当时慌啊,好在遇到了这位江同志,仿佛遇到主心骨,如果不是他在驾驶室当机立断拔抢让司机退出大桥……现在想想……到现在心里的念头都是,幸好有这位公安同志在!感谢这位江同志!

“不必客气,为人民服务。”江见许笑了下,功劳一笔带过。

“是!团结就是力量,为人民服务……那江同志,你先休息,我去司机那边看看,还得了解下通讯情况……”

“你忙。”江见许跟陈兴文客套完,手握着瓶子,目光沉凝了下,望了眼车厢正出面安抚旅客的列车长,若有所思。

旁边韩舒樱听到乘警的话,目光从板子上移到江见许身上,上下打量他。

“你受伤了?”

“嗯。”江见许回神,收敛道:“小伤。”

韩舒樱视线落在他衣服上,干净的白制服蓝裤子,现在不但湿漉漉,白色制服上还有好多道黑色煤灰印,蓝裤子上也有,她还在他鞋上看到一点血。

以及鞋的旁边,一滴血掉在上面,她立即用手捂住嘴,“江见许……你,你流血了!”

江见许见她问,才低头看了下自己手,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事,钻驾驶室时手被一块铁片划了下,就流了点血,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我看看。”刚气得江见许脑门疼的韩舒樱,小脑袋立即凑到他手上要看。

“不用,别吓到你……”他手躲开她视线,放到身后让给她看,转移话题道:“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快去休息吧。”已经后半夜了。

可车上的人刚死里逃生,精神得很,现在谁睡得着啊,正在车厢里一人一句吵得耳朵疼。

江见许越不让她看,韩舒樱越反骨,趁他不注意,她一下子将他手抓住,打开,被抓手,江见许也不抗拒,不使力地任她拉着,韩舒樱打开他手心,看到好长一条口子,正滋滋往外渗血。

这还是小伤!韩舒樱都被吓住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伤口这么深!”她低头看着。

怔了一会儿,她抬头四处望,然后拉了他一下,这时候人都跑前面列车长那边七嘴八舌去了,车厢后面有空着的座位,江见许任她拉着坐下,她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白色手帕,用水沾湿,伤口周围都是黑色的煤渣,她给擦了擦,一会工夫白手帕上都是殷红的血,韩舒樱咧了下嘴,得多疼啊,她道:“你疼不疼啊?”任她怎么擦他都一声不吱。

“呵呵,不疼。”江见许低头望着她一会皱眉,一会抿嘴,一会呼地吹一下,见她关心自己,眼底露出一抹奇异的欢喜神色。

韩舒樱:不疼?

好!那她再使点劲儿!勒死他算了。

涂了药后,她系手帕时一用力,江见许当即“嘶”地一下皱下眉。

“你是想杀了我啊!”他反手一拉,不顾手疼,不顾周围有人,一下子把韩舒樱抱自己腿上了。

好在车厢后座的人少些,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搂住她忍不住低头在她耳边哄她道:“韩同志,早上在枫林你说要选第一个,我心里高兴,我错了,当时我不该说做朋友,说完就后悔了,我现在想重新回答这个问题,你选第一个,我答应你,如果我们这次能活着回去,咱们就结婚,好不好?你三哥我也帮你救……”

一提早上的事,韩舒樱立马反骨上来了。

“我不!”

他语气一凝剑眉一扬,马上又低下声音小声哄她:“……不用那么急着回答,你再考虑一下。”先把人哄好再说。

韩舒樱一听他说这个,想到早上的事,眼圈一红,“不做对象。”她水汽上涌,要起身,“不做对象!”只当朋友,不结婚,他说的!

说着就要起来,可起不来,他手箍得紧紧的,她在他腿上扭了两下后无果,不放手是不是!她伸手狠狠地掐了下江见许的腿。

本来是想掐他腿的,结果情绪激动之下,没掐对地方,一不小心掐在他三角区,只听江见许突然闷哼了一声,弓了下腰。

“啊!”韩舒樱收回手,看到江见许脸疼得扭曲了下。

他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往哪儿掐……”

………这小东西,真狠啊,差点掐得他断子绝孙,还要不要以后的幸福了……

韩舒樱吓了一跳,自己掐错地方了,怪不得刚才入手那么绵软,见江见许痛得松开了手捂住头,嘴角抽搐半天缓不过来的样子,她心虚地推开他,飞快地跑走了。

一路跑到自己座位上,心还怦怦跳,她回头紧张看了眼,心想着坏了,不会把他掐坏了吧?她刚才用了点劲儿,不过那手感真好啊,软绵绵的,拎起来真好掐……哇,好解气。

她捂住嘴,害怕自己笑出声。

……

一夜晚兵荒马乱,终于熬到天亮,乘客纷纷透过车窗向外看,那情景让所有人吃惊,一夜大雨,洪水淹没了所有地面,如汪洋大海,不远处水面还飘荡着衣服,盆子,甚至还有活的牲畜在水里挣扎,远远望去,周围看不到房屋人烟,明明附近有人,但洪水茫茫,村子恐怕都被淹了。

这可怕的一幕映入眼帘,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列车被困在洪水之中了。

大家还未从可怕的景象中回神。

“你们看!”有人惊呼。

“远处有人!”有人手指着外面,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水里面有人,而且还活着,正搂着木头拼命挣扎,车里的人顿时骚动起来,惊吓之后见到有落难者,大家顾不上害怕,作为公安江见许,还有民警陈兴文,两人一早就在组织人手,将车上乘务员和旅客组织起来。

让大家将腰带扯下来,加上被单系在一起,扔到水面上试图救人。

除了救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收集物资,江见许昨晚情况特殊,他不得不那么做,但今早却很积极主动,找到陈兴文说了这个事儿,与副列车长陈兴文一拍即合。

昨晚车里的人虽然死里逃生,但这场灾难并没有结束,车上五百多号人仍被困在这里,灾害面积如此广,谁也不知道援救人员什么时候到来,这种四面汪洋的情况,恐怕一时半会不到营救。

那五百号人吃什么?用什么,火车上储备粮食不多,最多能支撑五百多人一两顿伙食,他们需要自救。

首先要收集物资,现在最重要就是粮食。

其次要聚集人手,组织救援队,遇到灾民加以援手。

最后需要组织一些人维持火车内部秩序,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内乱。

通过车上广播,陈兴文成功召集到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火车里来回走动,维持治安。

列车的旅客也纷纷加入其中,遇人救人,他们还自发地打开窗户,将系好的腰带扔进水里,一起往上拽人。

最后,还要分出一批人,从水里打捞物件,附近似乎有个粮库,粮库被冲开了,水面上时不时冲过来一些米袋面袋,他们要及时打捞,否则就被冲走了,其间还捞上来一些锅碗瓢盆用具。

雨还在下,这其间火车又挪动了三次,退到了另一处地势较高的位置,在那里停下后,就不能再动了,铁轨淹之后,四面水茫茫,前后都没路了。

这一辆列车仅成为汪洋之中唯一的“孤岛”,车上几百号人被困其中,通讯中断,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没有人知道这辆列车的情况。

在救上来不少灾民后,车上秩序一度混乱起来,活下来的灾民撕心裂肺地哭喊亲人,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旅客也慌乱一团,纷纷担心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好在有列车长与乘务员及时安抚众人,车上还有几位回家探亲的军人,组织起来,无论维持秩序还是打捞物资,他们都是一把好手。

直到下午三点左右雨势才变小,洪水虽然未退,但也不再上涨,列车上的人才松口气,又再接再厉地从水流中捞上来一些幸存的灾民,但更多看到的是尸体,触目惊心。

火车内由五百人激增到八百多人,车道挤得满满的,已到达极限。

很多灾民受伤,车里缺少绷带,药物,为救人旅客的腰带和床单都用光了,全搓成绳子扔出去了,乘务员只好四处询问:“旅客们,谁手里有包扎伤口的绷带,干净的布也可以,药品……”

见乘务员询问干净的布,韩舒樱回身把自己包架上的包拿下来,将她攒的白布取出三块,跑去交给乘务员,她在车里也一直帮忙拽绳子,救上来的灾民,凄凄惨惨,有的额头被铁器戳破出血,有的腹部被撞击流血,脚受伤,眼睛受伤,有的在哭,有的在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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