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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六年大封之后?,宫里?才设敬事房,在此之前皇上召幸嫔妃只在彤史上记档。

若是哪位妃嫔被诊出有孕,彤史也会被?翻出来查阅,以防有?人给皇上戴绿帽子。

皇上前脚去上朝,彤史后脚便送到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气得?用拐杖杵了好几下地,很想骂一句臭不要脸,到底忍住了。

皇上对人家早有心思,反而是那女人一直推拒,这一句臭不要脸骂出来,搞不好骂的是皇上。

心里?窝火,嘴里?应景似的长了一个燎泡:“事已至此,想把她赶出宫是不能够了。”

又吩咐苏麻喇姑:“派人去告诉钮祜禄家一声,就说亲事黄了,让他们不要去赫舍里?家提亲。”

此时,钮祜禄芙玉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听说幼弟与赫舍里?家的亲事黄了,顿时脸色一变:“太皇太后?要将她留在宫中吗?”

如果?当年没有?鳌拜专权,如果?当年她的阿玛不曾左右逢源,伤了太皇太后?的的心,那么当今的元后?必然出在钮祜禄氏门上。

可惜造化?弄人,让名不见经传的赫舍里?家钻了空子,皇后?易主。

直到皇上扳倒鳌拜,阿玛才反应过来自?己站错了队。太皇太后?也很给面子,帝后?大婚之后?,将她的姐姐接进宫养在身边,也算是在后?宫里?给了钮祜禄家一个高位名额。

后?来仁孝皇后?难产薨逝,额娘还?以为自?己跪拜的各路神仙显灵了,以为自?己的女儿会是继后?。

她的姐姐芙心十岁跟在太皇太身边,有?幸得?太皇太后?亲自?教导,可以说深得?真传,谁知一朝侍寝并不令皇上喜欢。

可那又怎样,当初仁孝皇后?也不得?皇上喜欢,甚至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最后?还?不是与皇上举案齐眉,接连生下两个嫡子。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仁孝皇后?没了,可那个让仁孝皇后?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女人进宫了。

她不但进宫了,还?顺利接手了太子。

莫说是从小顺风顺水的姐姐,便是自?己也会着急吧。人在着急的时候难免会乱了章法,再加上被?人设计,原本前途一片大好的姐姐稀里?糊涂被?皇上一撸到底,打入冷宫。

若不是太皇太后?怜惜她,给了恩典,对外只说暴毙,让额娘将她秘密接出皇宫,姐姐这辈子就完了。

到底是“已死”之人,额娘也不敢让她长期住在家中,隔天便命人将她送回了盛京老家。

因姐姐曾经侍寝过,太皇太后?给了恩典,这个恩典也是有?条件的,那便是不许再嫁。

十几岁的姑娘,注定一辈子守活寡。个中滋味,在她看来,也只是吃穿用度上比住在冷宫好些。

即便是这样,太皇太后?的恩典,他们全家也是感恩戴德。所?以当太皇太后?流露出想从钮祜禄家再选一个姑娘进宫的时候,额娘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只是这一回,太皇太后?说想选个年纪大些,稳重的。可家中嫡出的姑娘没嫁人或者没订亲的就只她一个了,额娘将她领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问过几句话,也将她留在了身边。

太皇太后?问的话,她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太皇太后?问:“皇上爱吃橘子,可吃橘子上火,还?是吃梨对身体好,你会怎样规劝?”

姐姐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发着高热,天天哭,抱着额娘说她是被?人陷害的,还?说那个女人与皇上不清白,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设计害自?己。

当时芙玉就在旁边,等姐姐把心里?的苦闷都哭出来,病也好了,额娘这才将她送回盛京老家。

芙玉对宫里?的事并非全然无知,所?以太皇太后?问起时,她立刻就明白了太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斟酌着回答:“皇上爱吃橘子,不爱吃梨,臣女不会规劝,但臣女会想办法不让橘子出现在皇上面前。”

太皇太后?追问:“把橘子扔了吗?”

芙玉摇头:“分?赏给别人便好。”

而后?轻笑:“正好臣女的幼弟也爱吃橘子,太皇太后?这里?若是有?好吃的橘子,不如分?给他一些。”

太皇太后?大笑,直夸她聪明。芙玉却?很有?自?知之明,她并不比姐姐聪明,她只是晚些进宫,知道的更多。

于是在太皇太后?一力操持下,钮祜禄家最近正在准备与赫舍里?家议亲。

之前听姐姐说赫舍里?如月与皇上之间不清白,原本额娘还?有?些犹豫。

赫舍里?如月失贞是小,万一皇上不肯放手,恐怕会连累幼弟的名声,甚至因此丢了性命。

毕竟先?帝就干过这事,不得?不防啊。

当额娘隐晦问起时,太皇太后?言之凿凿,说赫舍里?如月并未侍寝,两年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额娘这才放下心,低眉顺眼说幼子的亲事,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芙玉也放下心,送额娘出宫时小声叮嘱:“弟弟年纪小,便是以后?续弦,也是好找的。”

额娘让她放心:“只要橘子分?到咱家,管保让她有?来无回。”

阿玛早年好色,每年都要新纳几房妾室,若不是额娘有?手段,府里?光是小妾和庶子女都要挤不下了。

况且那女人害了姐姐,等于生生挖了额娘的心头肉,以额娘的性格,必然要报复回来的。

听过姐姐的哭诉,芙玉知道赫舍里?如月简在帝心,皇上偏心偏得?紧。再加上对方能扳倒太皇太后?护持之下的姐姐,可见其心机手段。

她可不想一进宫就对上这样一个狠角色,所?以才想尽办法,在自?己进宫之前扫平障碍。

天可怜见,在这一点?上她与太皇太后?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饶是对方再有?心机手腕,再如何简在帝心,细胳膊终究掰不过粗大腿。

自?她进宫之后?,原本一切都在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这才过了几日,居然生出变故来。

此时听太皇太后?说完,钮祜禄芙玉瞳孔地震,震惊地看向太皇太后?。明知不合礼数,还?是问出了刚才那句话,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太皇太后?沉沉叹了口气:“橘子让皇上吃了,再没法分?人。”

芙玉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可给了她名分??”

“不曾。”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让太皇太后?欣慰的了,皇上比先?帝强些,还?没有?色令智昏到破格册封那个女人。

芙玉暗暗松了口气,心说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也就那样了。

钮祜禄家后?院挨挨挤挤住着的那些小妾,随便拎出一个都曾是阿玛的心头好,如今还?不是乖乖在额娘手底下讨生活。

病了就扛着,扛不过就埋了。再加上流产的,难产的,每年都能腾几间屋子出来给新人住。

前几日还?承宠的小妾忽然消失了,阿玛从来不会过问,因为这一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下一个总比这一个更新鲜。

从前那个女人之所?以简在帝心,不过是因为她懂得?如何拿捏男人,让皇上看得?见吃不着。

皇上对仁孝皇后?心有?愧疚,亲口说要为发妻守制三年,大约不会在这三年里?碰皇后?的妹妹。

就更给了那个女人施展的机会,让她牢牢将太子捏在手中。

也是先?帝的前车之鉴,也是对方作?孽太多,树敌无数,太皇太后?洞若观火,岂容她在后?宫搅弄风云,一出手便是指婚。

饶是赫舍里?如月再有?心机再有?手腕,听说之后?恐怕也慌了。

想到这里?,芙玉又问:“太皇太后?,那女人侍寝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昨夜。”

“是皇上召幸?”木已成舟,芙玉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只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以便做出判断和反应。

这个太皇太后?没来得?及关注,转头看苏麻喇姑。苏麻喇姑还?真打听了:“听说是赫舍里?女官主动?求见,带着太子陪皇上用了晚膳,然后?就……”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芙玉,芙玉立刻支棱起来:“求太皇太后?这几日安排臣女侍寝。”

她想借此探一探皇上的虚实。若皇上喜新厌旧,自?然会临幸她,若无动?于衷,事情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忍不住泼冷水:“皇上惦记了七八年才终于得?偿所?愿,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是我来安排,皇上也未必肯,你何苦自?讨没趣?”

这丫头揣着什么心思,她何尝不懂,若将皇上当成寻常男子来对待,恐怕要吃亏呀。

钮祜禄家适龄的女孩儿虽多,脑子灵光的却?没有?几个,太皇太后?扒拉了半天,才勉强挑出一个能看的,可不想让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谁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丫头大约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总想在皇上面前比划两下。

太皇太后?心里?叹气,也好,开局太顺往往会飘,比如她的姐姐。

与其今后?掉坑吃大亏,还?不如先?让她比划两下,也好认清局势。

都说宫门深似海,殊不知宫里?的水再深,也没有?皇上的城府深。

到今日,便是太皇太后?都有?些摸不准皇上的脾气了,想做点?什么都得?投石问路。

于是决定将钮祜禄芙玉当成一颗小石子投下去,打发苏麻喇姑亲自?跑一趟慈仁宫,让太后?出面与皇上说。

今天可给她气够呛,这几日都不想再看见皇上的脸。

郝如月昨夜侍寝,别说皇后?之位,便是一个名分?都没捞到。

对于自?己被?白嫖这事,她很看得?开,至少?能留在太子身边,不会被?太皇太后?随便打发出宫了。

除了身上有?些疼,心里?基本接受了这个事实。

战略目标没达成也不要紧,往后?有?的是时间,她有?的是耐心。

侍寝之后?,连着几天没见到皇上,郝如月告诉顾问行她想搬回慈仁宫,翌日便得?到了皇上同意,准她带着太子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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