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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满帐之人都亲眼看到了里面那不知道多少只鸡才凑够的十几根鸡肋骨。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张世静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这是要劝我们接受议和?黜龙军已经准备议和了?”

此言一出,帐中上下,一起耸动,纷纷探头去看这些鸡肋骨。

而白横秋心中一紧,却是陡然不安起来……以他的修为当然第一时间看清楚了这些鸡肋,打翻是真的生气,唯一的问题是,打翻这个坛子之前,他觉得帐中都是自己人,发脾气也就发脾气了,可打翻之后,却又担心这个信息会带来不好影响?

到底是自己被时局逼迫的开始疑神疑鬼,还是说时局之下原本最值得信任的人此时也开始动摇了呢?

“议和个屁!”就在这时,昨日才从后方带援兵赶来的刘扬基忽然跳了出来,大声喝骂。“这是争天下呢,不是翁婿商议席面!张三贼明明是要借此扰乱我们军心!”

张世静一愣,旋即肃然:“诚然如此,这鸡肋诚然是这个意思……只是刘公,争天下便要急促不可耐吗?我们划淯水为界,回身休整一二,渡过春耕再来征战不行吗?刘公,前线苦战,子弟损伤难计!”

“后面也在苦捱。”刘扬基收起刚刚的戾气,肃然相对。“只还是不能撤!张公,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此时撤了,黜龙贼不撤又如何?”

“那不正好?”张世静不解道。“司马正断然不能忍受黜龙贼全取南阳,不就轮到我们坐滩观龙斗吗?而且我们也不是不打,正好过了年,冰雪化开,再来吃他们的残兵败将,南阳还是我们的。”

“不是这样的。”刘扬基本想说过年后河北又要出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还要考虑张行集中力量,趁着司马正离开东都一并而胜的可能……”

张世静还要言语,却不料白横秋忽然开口:“这事不要再说了,刘大将军说的有道理,除此之外,诸位,我们还有一个关碍摆在南阳,切莫忘了,谁要是能得到南阳,打通荆襄,谁就能去支援大江之上……韦元帅与三娘修为都到了门槛上,气机相滞,这个时候谁要有像样的高手过去,便是坏了两人成大宗师的气机,也足以分辨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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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静立即颔首:“原来如此!所以,南阳这里一定要咬住牙关不放松,分毫都不能相让。”

刘扬基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疑惑,张世静这是真的想撤军又被提醒?还是主动卖破绽为之前这鸡肋找补呢?前线这里,竟然到了这帐中登堂入室的众人都不敢信任了吗?

果然,此事之后,当晚伏牛山大营内便流言四起,原本上下都在说司马正要做调解,让两家议和回家过年,来年再战,而现在更是添油加醋,说黜龙军也已经同意,若是自家不同意,便要在年关时一起来攻杀自家。

于是,陛下也同意了。

当夜,就有人打包行李。

白横秋得到汇报,倒是没有再度大惊失色,只是让军法官严肃军纪,同时派遣心腹张世静清查泄露消息的将领……然后当夜,这位大宗师竟然有些失眠,而翌日早间的睡梦竟然又做了噩梦,梦见自己昔日为司马氏大行台亲卫,夜间戍卫大行台时,总有肥硕老鼠出没,因为不舍得用剑和长戟去戳,便用烛台去刺,结果刺了一只又一只,老鼠没有刺完,反而烛台点到纱幔,让司马氏那位少主直接烧死了。

司马氏少主既死,那便没有司马氏内斗,没有内斗,曹氏如何上位?曹氏不上位,没有曹彻这个疯子,自己如何能成事?

醒来以后,白横秋满头大汗,须发缭乱,心中警醒不已。

若是冲和在此,一定要请此人为自己占卜一卦,但没有此人在此,他也能想到,局势确实已经很糟糕了,不然如何让自己这等修为梦魇至此?

“喊刘扬基跟张世静来。”

想来想去,腊月仓促出兵,能信任的人不多,尤其是还出了昨晚的事情,白横秋只能喊这二人来。

两位文武心腹本就疑惑皇帝为何没有例行早起,此时匆匆赶来,闻得叙述,不免心惊,继而忧虑起来。

倒是白横秋此时已经有些冷静,而且意图明确:“你们替我想一想,哪里有什么我没想到的破绽?又或者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可能会是破绽?”

张世静一时沉吟不语,刘扬基倒是干脆:“我觉得要真有大破绽,未必是眼下,眼下当然重要,但要说直接的败局还不至于,应该是他处……比如说,黜龙帮会不会想法子说服东部那里,用金珠收买巫族人再度南下?比如会不会是南面三娘破了桎梏?不过,要说最有可能的,且近在咫尺危机应该是明年开春,黜龙军河北主力再出,干脆去打晋阳,咱们怎么办?”

白横秋沉默片刻,点点头:“那你觉得呢?”

“把府兵按住。”刘扬基肃然道。“不要让他们支援了,好生过年……折腾也就折腾了,别出来了。”

“也只能如此。”白横秋点头。“就在这里耗着,冰天雪地其实对我们也有利,真打烂了,也就烂了,还有主力可以在关中观望局势,应时而动,到时候万一是巫族人来了,或者巴蜀被破了,也能支援……还有呢?”

“还有一件事。”刘扬基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来说。“我觉得除了黜龙帮早几年强制筑基这件事让我们低估了他们的军事外,还有一件事,可能也让我们低估了人家,反过来高估了自己……这事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可真要是这么熬下去,就显出来了。”

“怎么说?”

“他们喜欢开会。”刘扬基喟然道。“我之前也看不起这个,但现在,从后面过来,就觉得长安人心诡谲,来到这里,发现军心混乱,尤其是这些年轻的官宦子弟,刚出来的时候,咱们都知道局势不好,应该稳住,却不耽误他们争先恐后要建功立业,而转身一场败仗,多死了几个人而已,于大局其实没有多少动摇,便沮丧失能,畏惧不安……而人家黜龙军开会,虽然耽误时间,却能在败时安抚、稳定人心,胜时保证赏罚公正,让争端消弭在嘴上……”

“你说的对。”白横秋忽然打断对方。“但咱们学不来……黜龙帮自己的制度,甚至越过了国家,咱们却只有一个大英的制度做倚仗,想开会也难……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军中多些廊下食罢了。”

刘扬基点点头,复又摇头:“怕只怕人心消磨,忽然哪次战后便撑不住了……陛下,你问我破绽,我便想到这个。”

“确实。”白横秋仰头一叹。“归根到底,咱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黜龙帮……秋日出兵的时候,咱们上上下下都觉得战力要明显优于对面,骑兵也是我们多,府兵更善战,数量我们不差……结果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最后不过一秋一冬,竟是对面反过来在逼迫我们了。”

“不要紧。”张世静终于开口。“退一万步说,便是一时落入下风,争不过,咱们退回到关内,以守待攻,总有一番局面和将来……便是东都,司马正这么难啃,咱们也未必不能在关键时候再冲出来,做个分明。”

“张公这话虽然丧气,倒是诚恳之言。”刘扬基也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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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诚然如此。”白横秋微微一叹。“但还是要小心些……天意高远,如今果真还是当年东西相持的大势吗?人心思定,都觉得要尽快弄出来一个天下一统出来,一定要防着一败而山崩。”

“不管如何,张行真能越过东都去?”张世静咬牙道。“司马正这么难啃,只要他在,咱们跟黜龙帮便是五五相对的大势!陛下不必过虑。”

“好。”白横秋强打精神。“正是此意。”

三人态度不一,但都没有提及如果采取守势可再过几年黜龙军中修行者数量爆发该如何应对?

眼下已经捉襟见肘,心力交瘁好不好?

大宗师都做梦杀老鼠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你在煎熬困苦,那一定是在为他人负重前行,如果你觉得不够快乐,一定是其他人在替你快乐。

就在河南三家主力一起士气低落,军心沮丧之际,巫地,具体说是东部巫地,已经完成了横扫千里如卷席的盛举!

整个东部巫族,在王庭主力一战而败,可汗都蓝逃窜消失,降者过半、死者过半之后,再加上十万黜龙军最后两万辅兵成功上岸,整个腊月中下旬,远征军都在打快乐仗。

真真是当者披靡,望风而降。

而且赏赐如云,丁口牛羊,金银财宝,甲胄战马,丝毫不缺,连前期少数留存的新降部落都吃的肚子滚胀,莫说远征军了。

等到腊月廿六这一日,李定和刚刚从后方赶来的窦立德一起昂然打马进入了都蓝王庭所在地时,十万远征军加十余万仆从军,几乎漫山遍野,军势之大,震动苦海。

进入堂中,举行大型廊下食宴会,李定自然也要在开阔地召开宴会。

结果,吃到一半,又开始下雪了……巫地八月即飞雪,腊月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大河都要封冻,谁还能埋怨天气?反正宴席上的东西大家都看到了,于是众人各自拾掇,回到各自帐中饮用。

李定占据了王庭里都蓝可汗的王帐,说是帐,其实已经是一个永久性建筑,砖石土木俱全,高大宽阔,里面还有一把金色的雕花交椅,椅背上立着一对巨大的相互抵角金鹿,两侧则展着烂翅龙翼,正是巫族祖龙血脉象征。

而李龙头直接坐了上去,换了金碗金筷子就用。

这一幕看的窦立德眼皮直跳,却硬是没有多余表情和言语,只当没看见……但说是没看见,还是有些忍耐不住。

片刻后,其人直接开口,却是谈起了最重要的正事:“李龙头,我只是来送最后一批辅兵,马上就要回去,临行前,能否问一问,如今东部如此迅速平定,你手握二十万众,兵强马壮,什么时候南下去打长安?现在南下,会不会立下奇功?”

此言一出,刚刚挪回帐中的远征军高层全都停下,认真来看如今威望卓着的李龙头。

李定闻言,也不遮掩,即刻回复:“我现在不准备去打长安,我要去打中部突利。”

窦立德一时有些茫然,茫然中又带着一丝警惕,他只能在思索片刻后勉力来问:“为何要打中部?据我所知,中部和东部之间有一片荒漠,虽不是毒漠,却足以分割形势,不然也不至于弄出巫族三部来了……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兵力已经足够威胁长安了,一旦南下,天下大势就定了!”

“窦龙头这话对也不对。”李定本想解释,但扭头看到张世昭,便抬手示意。“张公,请你为窦龙头做个解释。”

张世昭闻言,反而摇头:“这话还得李龙头亲自说才好。”

李定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来与窦立德解释:“道理很简单,荒漠到底不是毒漠,还是能通行大军的,尤其是对巫族本人而言就更是如此,至于我们所谓的二十万大军,聚集起来容易,散起来也容易……所以,现在出兵南下最大的麻烦是,如果我们南下,依着这里的局势,等我们到毒漠塞口那里时大英肯定已经知道了消息,如果被他们堵在塞口,而中部的突利又遣主动来东部这里収降各处部落,这些附庸部落必然会立即倒戈,到时候能战的不过是那五六万主力,说不得就会陷入绝境。”

窦立德想了一下,他不懂军事,当然不晓得是不是一定如此,但最起码对方给出了一个理由,倒是只能顺着这个说:“所以要先打下中部,让大军没有后顾之忧?顺便集结更多兵马?”

“是。”李定立即点头。

“但要是这般说,中部一定有了警惕,我们又不熟悉道路,连中部王庭的路怎么去都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打下来中部的突利?若是打到明年、后年,前方胜负已分……或者更麻烦的是胜负不能分,到时候怎么跟张首席交待?”窦立德追问不及。

而耳朵尖的众人已经听懂了这位窦龙头的潜藏含义,是要李定注意政治。

然而,李四郎闻言反而皱眉:“如何要与他交待?我们这般辛苦作战,渡海涉雪,还要越过荒漠去作战,不都是为他打的吗?按照时日,过两年他就要做皇帝了,应该是他要顾忌我们辛苦才对。”

窦立德张口欲言,一时反而语塞。

堂中不少人,也忍不住去瞥上面那位威望鼎盛的李龙头。

而李龙头丝毫不觉,继续回到正题:“至于说打到明年、后年,那也是胡扯,我李四既然掌军,当然晓得巫族特征和兵贵神速的道理,这一仗反而只能打快!窦龙头,你若回去,未必赶上过年,不如等在这里,且观我破敌!”

窦立德依旧无言以对……毕竟,知道的,自然知道你李定只会打仗不懂政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挟持另一位大龙头,故意拖延,尝试吞并整个巫地自立呢!

还来不及过年,且覌我破敌?!

我看你过年怎么破敌!

PS:是这样的,《绍宋》漫画第二册快要出了(不知道具体日期),但这次要签名……签两千张亲签,我看有个顺丰明早到,不知道是不是,而且据说还要先签一千张再给漫画老师交换再签一千张……我就没干过这事,但据说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先给大家说一下,万一更新有磕绊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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