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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在宫里,黄太监当然明白很多惯例办事程序。比如郭勋如何定性这样的大事,锦衣卫应该先禀报东厂,然后由厂公向皇上请旨。

一是因为太监出入宫禁面君更为便利,二是皇帝日常与太监更为亲近,往往也更亲信太监。这也是东厂一直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原因。

但陆炳这次绕开了东厂,直接向皇上请旨,就不符合惯例程序。往严重里说,就是与东厂争权。

黄太监知道陆炳肯定具备这样的“软实力”,但陆炳现在这样做,后果如何真不好判断。

他还是对陆炳提醒了一句说:“只怕有人不高兴。”

陆炳故作轻松的答道:“无论怎样做事,总会有人不高兴的。”

黄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以陆炳的“软实力”,可以判断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可那东厂的秦太监能从一干潜邸从龙之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二号太监、东厂厂公,又岂是好相与的?

次日清晨,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秦福来到仁寿宫,趁着皇帝早膳的时候,进行日常汇报。

汇报完毕时,嘉靖皇帝随口对秦太监问了句:“昨日陆炳为郭勋之事请旨,你可曾知晓?”

秦太监心里动荡了几下,但面上平静的答道:“实不知。”

然后嘉靖皇帝就没再说什么,秦太监也就告辞退下。

等回到东厂,秦太监在公房里独处时,脸上才显示出毫不遮掩的愤怒。

最近为了给“前妻”颁诰之事,心情已经够不爽了,偏生陆炳又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思考了片刻后,秦太监就对随从吩咐:“让徐妙璟下直后过来!”

下午时候,徐妙璟来到东厂,拜见秦太监。

秦太监就开口道:“有件事情,我认为你有必要转告秦德威去!”

对这种工作,徐妙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带着耳朵听就是。

秦太监继续说:“陆炳与郭勋大概已经勾结起来了,很可能要帮助郭勋开脱免罪!”

虽然秦太监没有任何实证,但“莫须有”谁不会啊?

就算从纯粹逻辑上来分析,陆炳如果不是有意帮郭勋脱罪,从而获得更多利益,犯得上冒着得罪东厂的风险么?

如果只是为了公事公办的将郭勋治罪,陆炳就绕过东厂自行其是,那他又能收到什么实际好处?

徐妙璟心里有点吃惊,郭勋与姐夫是什么关系他一清二楚,但也没有太过于大惊小怪。

对姐夫而言,这应该只能算是小问题吧?

至于秦太监为什么要对姐夫提醒这件事,徐妙璟也懒得想了,反正有姐夫操心,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徐妙璟还是多了几分谨慎,从东厂返回西城的路上,特意经过锦衣卫衙署。

又来到设在内部的诏狱,便看到好几个武官正站在狱厅门口闲聊。

“谁在里面?”徐妙璟很自然的问了句。

便有人答道:“陆指挥正在里面。”

徐妙璟就了然于心,最近锦衣卫诏狱里也没有关押其他人犯,只有郭勋一个人被囚在这里。

所以陆炳进去,不是与郭勋碰面,又能是什么?

本来陆炳也有可能是履行职责审问郭勋,不会让徐妙璟多想,但经过秦太监“提醒”后,怎么想也觉得是陆炳去勾结郭勋了。

主要是徐妙璟不敢也不能质疑秦太监,秦太监说什么就只能信什么。

离开锦衣卫衙署,徐妙璟就迅速来到武功胡同,在书房见到了秦德威,将秦太监的原话转述过去。

秦德威就问道:“陆炳这两天去过仁寿宫?”

作为值守宫门外的“御前侍卫”,徐妙璟对此有印象,点头道:“确实去过。”

秦德威顿时就笑了:“难怪秦太监有不满,陆炳八成是尝试绕过东厂自主了。如果东厂连锦衣卫都控制不住,岂不成了笑柄?”

然后又对徐妙璟考校道:“你以为陆炳与郭勋如何?”

徐妙璟稍加思索后,就答道:“从我进锦衣卫当差,就能观察得到,陆炳此人虽然表面和气,但内里野心极大,不甘居于人下的性子。

我猜这次有可能是郭勋为了脱罪,愿意臣服于陆炳。而对陆炳而言,若能收了郭勋为羽翼,立即就能壮大自身势力。

毕竟郭勋乃是曾经的第一武臣,影响力犹在,而且郭勋与陆炳都是武勋阵营,天然就容易合作。

而且两人的差遣也十分互补,郭勋入直无逸殿,陆炳在锦衣卫衙署,一内一外,类似于张老师与姐夫你的关系。”

秦德威很欣慰的赞道:“不错,有长进!但那陆炳就不怕得罪我吗?人人皆知,我与郭勋乃是死仇!”

徐妙璟又答道:“那可能是陆炳凭借特殊身份,自认有冒险的本钱,无论他怎么闯祸,也不会有大事。

再说姐夫你也不可能成为陆炳的党羽,陆炳也不可能完全顺从你的意志啊。”

然后徐妙璟提醒说:“陆炳其实还好,与姐夫没有深仇。但如果郭勋搭上了陆炳,姐夫就不可大意。”

秦德威不以为意的说:“郭勋只不过是浑身破绽的土鸡瓦犬而已,我另有所图,故而一直留着他没动。

说实话,我随便出手,就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又有何惧哉?”

郭勋向皇帝推荐了会炼仙器的方士段朝用,而段朝用为了个人目的,一直在忽悠皇帝闭关不出,少与外人接触。

那就巧了,秦德威也期盼这样,嘉靖皇帝最好什么也别管,为了长生闭关别出来了。

虽说历史上嘉靖皇帝最后还是没有采纳闭关的建议,但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发生蝴蝶效应,嘉靖皇帝真闭关了呢?

这就是秦德威所说的,留着郭勋还有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