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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晓自己父兄的为人。

她也知晓,一个有野心的皇帝,是断断不会放任外戚一日日壮大,势力盘踞一方,以至于让自己养虎为患。

必要的时候,他会做些什么来永绝后患,巩固自己的统治。

谢玉升将爪牙伸向秦家的同时,何况不是在生啖秦瑶的肉?

她能感觉到,炽热的血已经从她喉咙里喷涌出来了,她眼前血肉模糊,血色一片,那不只是自己的血,更是自己同胞骨肉的血。

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犹如猎物一般,被谢玉升扑杀,咬断喉咙。

秦瑶双手捂住眼睛,擦干净眼泪,过了一会,准备下车去。

谢玉升拉过她袖子,问:“你要做什么?”

秦瑶推开他的手,直对他的眼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道:“我不信他们会通敌,我要回洛阳亲自去看看。我阿耶没有叛国就是没有叛国。”

谢玉升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握着她手臂的手,微微一松。

他的嗓音凉薄低沉:“你昨晚与我说的什么,是不是忘记了,瑶瑶?”

昨晚她说她喜欢他,会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

小姑娘想起了那一幕,眼底又涌起泪花。

可秦瑶昨夜也说了,在她心目中,最重要的是她阿耶、阿兄,其次才轮到谢玉升。

谢玉升松开了她的手,替她挑开车帘,道:“去吧,去洛阳看看。”

她是不撞南墙不死心,性子执拗到了极致,也只有将血淋淋的残酷真相全部剥开暴露在她面前,才能击碎她对这个世界的幻想,让她幡然清醒。

秦瑶没回谢玉升的话,径自下了马车,要了一匹马。

马蹄翻起土块,一队黑甲骑兵跟随在后,往旷野上驰去。

她天青色的衣裙在晨风中猎猎飞扬,薄岚追随在她身后,她扬鞭策马,脊背挺直,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单薄。

这里离长安城不到十里,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便能回到九重宫阙,继续做那无上的帝后,可昨夜从秦瑶口中听到那些话,谢玉升便知晓绝无可能了。

这破脓的伤口,早一日挑开早日为好。

谢玉升立在山坡上,看着她的远去。

侍卫走上前来,询问道:“陛下,娘娘骑马往东边走了,臣等要不要上去拦着?”

云层如潮奔涌,天尽头有一线的光亮。

江山闪金耀绿,精致宛然,如用琉璃一般易碎

谢玉升俯眼凝望那渐行渐远的一行人,轻声道:“让她走,护送着她去洛阳。”

他知晓,秦瑶一定回来的。

长风灌进他的衣袖,大片的山峦涌入眼帘,眼前是连绵的青山,湖光水色一线天。

马儿驰骋,一路向东。

秦瑶骑在马上,看到熹光从东方升起又落下,星河千转,照亮她的前路。

一路分花拂柳,风鼓进秦瑶的长袖,让她裙摆飘扬如轻云,融进这江山水色的画卷之中。

秦瑶在五日后,回到了洛阳。

将军府大门洞开,秦瑶下马,将马鞭扔到仆从手上,提着裙裾,飞奔进了府。

府上的一切一如记忆中的一般,秦瑶凭着那些清晰的记忆,走上了长廊,往自己阿耶的屋子奔去。

府上的仆从侍女见到秦瑶,皆惊讶无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看到跟随秦瑶进来那些的侍卫,才意识到秦瑶真的回来了,连忙跪下,行大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阿耶、阿耶......”

秦瑶口中呢喃,越奔越快。

只要见到阿耶,把一切问清楚了,一切谜团便都可以拨开云雾了。

阿耶的身子状况并不好,只要他在家里,没有做出证据上所说那样,借着养病的缘由回洛阳,实则暗中操练兵团的事情,秦瑶便可以写信一封告诉谢玉升,她并没有错。

时隔两年没有回洛阳,秦瑶眼底发酸,这段时间的委屈不住地往上冒,想要扑到他膝上好好哭诉一番。

然而这五日来,没日没休的赶路,让她精疲力尽,双股战栗,险些向前倾倒,好在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她抬起眼,看到长廊尽头走来一熟悉的面容,认出来那是从幼时便照顾自己的乳娘,又提起裙裾,朝她奔去。

“阿姆,阿姆。”

杨阿姆听到这声叫唤,见来人竟然是秦瑶,惊讶道:“小姐怎么回来了?”

秦瑶来不及和她过多解释,问:“杨阿姆,我阿耶呢?他在不在书房里,我要去见他。”

再往前,绕一个弯,走下长廊,便可以到阿耶的屋子了。

秦瑶抬脚欲走,却被杨阿姆一把拽住袖子,道:“娘娘别急,大将军现在不在府上,他不在这儿。”

秦瑶一愣,又握紧杨阿姆的手臂,问:“那他现在在哪?”

杨阿姆有些奇异于秦瑶的表现,但看秦瑶焦急的样子,也不敢隐瞒,道:“大将军不在洛阳,如今正在北边一点的泾州。”

秦瑶皱眉:“他去泾州做什么事,何时才能回来?”

杨阿姆问:“将军没写信告诉过娘娘吗?”

秦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张地握成拳头,她确实不知道,以为阿耶就好好地在家养病啊。

杨阿姆拉过秦瑶的手,四顾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娘娘此番来洛阳,可有和陛下一同来?”

秦瑶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摇了摇头,接着就听杨阿姆道:“老奴也不知晓,但老将军半个月前从西北回来,除了回了府上一趟,便再也没回来过。”

秦瑶抬起头,望向北方,心里地不安越发的强烈,她不解地想,阿耶不好好在家养病,去北边的泾州做什么?

谢玉升给她看的那些证据里,有一处说了,阿耶私下藏着的兵,有一部分就在泾州。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的,要我说,全书最虐的就在这一章了。

二更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