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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新秀朱文正坚定不移地劝说即将登基的皇太子赶紧离开这里,所有蒙古大贵族都站在了朱文正的对立面上。残元王庭最终决定备战,不迁徙。

不过皇太子将朱文正和他的人安排在守卫王庭最内部的防线上。

皇太子对朱文正说:“贺兰,你的谨慎很有必要。如果战争走向不对,立刻护送王庭亲属离开这里。”

朱文正严肃道:“是!必不负殿下所托。”

朱文正领着命令回到自己的“部落”驻地。

帐篷刚合上,李文忠就扑上来和朱文正打了一架。

“你究竟什么毛病!”李文忠和朱文正打了个五五开,心里更憋屈了。

朱文正得意道:“蒙古人太能跑了,如果不打入内部,我们一来,他们又跑了。现在我已经打入了内部,我看他还怎么跑!”

李文忠看着朱文正那已经剃光的头顶和两鬓垂下的发辫,欲言又止。

谁知道大明第一个藩王燕王,现在剃了个最正统的蒙古人发型?

不知道义父知道了,会不会当场气得晕厥过去。

蒙古人最传统的发型就是头顶剃光,额前留一戳桃型的头发,两边头发梳成大辫子,办成环型。

这个发型,在汉人中小女孩经常用。换在了大汉身上,只能说,审美有差异。

李文忠没能下手剃掉自己的头发,只是把头发扎成了满头的小辫子,然后往后梳成一个大辫子。

这样的发型,说明李文忠不是个正统人,拥有鲜卑血统。

元朝疆域十分宽广,北方大部分游牧民族都归于麾下。一个蒙古贵族麾下有几个其他民族的得用手下很正常。

最终,朱文正的手下都剃了个地中海,李文忠的手下都披着头发或者梳辫子,与李文忠一样都没狠下心。

两者合在一起,越发像一支真正的部落骑兵了。

“为了不让他们跑,你也牺牲太多……不对,我不是说你在这件事上有病!”李文忠骂道,“你要讨好那个太子就讨好呗,怎么总拿我说事?”

朱文正严肃道:“我说我只是用遍地明将来打消他的疑虑,你信吗?”

李文忠也严肃道:“不信!”

朱文正的脸色立刻恢复吊儿郎当:“所以我就只是因为你不能反驳,只能听着,就多贬低你几句而已。爽!”

李文忠:“……”

他虽然很想再和朱文正打一架,但五五开实在是没意思。他决定回去就向义父义母和标儿告状。

朱文正,你等着!你死定了!

李文忠强迫自己转移话题:“没想到你专门在蒙古名字中找了个这么风雅的名字。贺兰,啧。”

“贺兰”原本是鲜卑姓氏,现在许多汉人也在用。当然,他们祖上可能是汉化的鲜卑人,但这已经不重要。

蒙语中,也有“贺兰”的读音,可用作名字。

朱文正干咳道:“你不知道蒙语贺兰是驴的意思?”

李文忠:“啊?”

他虽然能听懂蒙语,但听到熟悉的读音,总会先转化成汉话。在朱文正提醒之后,他才努力想起来,“贺兰”确实是蒙语“野驴”的读音。

贺兰山的本意就是“野驴的山”。

李文忠面色古怪:“我都忘记你小名叫朱驴儿了。”

朱文正半点尴尬都没有:“是的,没错,有什么问题吗?李保儿?”

李文忠:“……”对脸皮厚的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文忠最终只能放弃所有闲聊,只说正事,免得把自己气死。

在朱文正的拖延下,王庭留在了捕鱼儿海附近,等皇太子登基之后再离开。

虽然残元皇室已经放弃了大部分礼仪,但他继任残元皇帝的时候,也会继任蒙古王。唯独这件事上,蒙古人愿意遵循一点盛大的礼仪。

就算是现在已经和残元皇室明争暗斗过许多次的部落,比如瓦剌,都派来了使臣,送来了大量昂贵的礼物。

这些部落各自承担着自己方位的防卫任务,大多安排在最外围。

真打起来,他们不在背后捅刀子,残元皇太子就谢天谢地。

从本心来说,残元皇太子非常想逃走。他已经被大明吓破了胆。但他和已经驾崩的父皇从南逃到北,一路逃到了草原深处。如果在登基典礼上还要逃走,恐怕他就很难再成为一个有实权的蒙古王了。

这对残元皇太子而言,可能是比死更难受的事。

何况,蒙古人对自己在草原上的强势仍旧非常自信。残元皇太子相信在草原这个主场作战上,大明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会赢。

于是残元皇太子留了下来。

但他又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并将逃跑的责任给了唯一不断劝说他撤退的小部落首领朱贺兰身上。

朱文正很容易就得到了蒙古各部落方位图。终于到达的明朝辎重和后勤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已经偷偷布置好了阵地,而这些蒙古人居然一无所知。

因为捕鱼儿海虽然是湖泊,它附近却因为放牧过度出现了荒漠化。蒙古人驻扎的时候也要放牧,他们只围绕在捕鱼儿海附近有草场的地方。更远的荒漠,他们并没有驻兵。

他们认为荒漠一览无遗,不需要驻兵也没关系。

但实际上荒漠风沙弥漫,做伪装很容易。朱标已经准备好了荒漠和草原同色的布,以备伪装用。

看着标儿这么大手笔的支持自己,朱文正认为不把残元皇室一网打尽,就对不起标儿出的这么多钱粮。

因为一直没有观察到明朝大军的踪迹,残元皇太子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按照既定计划登基。

他仍旧穿着元朝皇帝的衣冠。

为他唱礼的跟随他北上的汉人官员们嘴中唱着礼词,眼神却很悲哀。

这可能是最后一个登基的时候还会按照礼仪来的元朝皇帝。而就算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愿意用登基的礼仪来,他们却没有宫殿,没有祭坛。那些围观的蒙古贵族也不会按照真正的礼仪来做。还有些人甚至用肆无忌惮的眼神好奇地打量这一幕,就差没鼓掌说声“好看”。

一群不知礼义的蛮夷。

汉人官员在心里鄙视。鄙视之后,他更加悲哀。

这些人是蛮夷,那跪伏在蛮夷脚下的自己是什么?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登基仪式结束。一天平安无事。

当天夜里,自然应该按照蒙古人的礼仪,彻夜吃喝,不醉不归。

这时候也需要人看守。身为小贵族,却得到了孛儿只斤·爱猷识理答腊赏识的朱文正自然被排挤,没资格去赴宴,带着自己的人承担防守的责任。

“时机到了。”朱文正吐出嘴里的青草,残忍地笑道,“诸位,压抑久了,该释放释放了。”

他身旁或坐或卧的“蒙古人”们都笑着站了起来,活动筋骨。

张玉上马前,忍不住抱怨:“我当蒙古人的枢密院知院的时候,都没把头顶剃光!”

朱文正哈哈大笑。

炮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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