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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的豪商们有上船的机会,更是打出了狗脑子。

他们十分后悔自己不去争取那个领头人的位置,纷纷拿出浑身解数去求一个见到朱标的机会。

朱标在消息放出后的第二天,以张榜的方式竞拍三个跟船名额,参与竞拍的商家,必须是没有犯过包括偷税漏税的刑法,竞拍只接受粮食和布匹。

朱元璋看到现场的商人们那疯狂的模样,瞠目结舌。

他不断晃着刘基的肩膀道:“看!我家标儿多厉害!”

刘基把“主公你要不现在退位”的大逆不道的话咽下去,叹息道:“官商勾结在所难免,再怎么禁止都难以控制人性的贪婪。如何把这些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以合乎道德和律法的形势‘勾结’,是所有朝廷都要考虑的事。可能不会有人比标儿和主公这两个豪商做得够好了。”

朱元璋听刘基夸他,笑得嘴都要歪了。

朱标只给了四个人名额,北直隶的库房就装满了十分之一。

朱元璋心里感情十分复杂,用了很大的劲才将把这些人的家全抄了,家产全部充国库的想法给消灭。

我也是豪商,我不仇富。何况我是比他们更厉害的豪商!朱元璋不仅在心里碎碎念,都在嘴上碎碎念了。

刘基吓得半死,生怕朱元璋眼红持刀抢劫。朱元璋性子左了,标儿又出海了,他们就真的只能撞柱子去死谏了。

朱标还未出发,库房里的粮食就已经过了最低警戒线。这等揽钱的本事,实在是令朝中许多想要借这件事做文章的人叹为观止。

更让他们嫉妒的是,朱标这样揽钱,商人不仅没认为自己被盘剥,还都捶胸顿足哭嚎自己没赶上这等好事。

“什么?朱知省只是想要我们的钱?你开什么玩笑!朱知省亲自去高丽做生意,这点粮食,轻轻松松就赚回来了。他就是给我们机会,带着我们共同富裕啊!”

“朱知省以前还姓陈的时候,就喜欢提携其他商人,不像沈万三那样吃独食。否则陈家早就超过沈家成为天下第一豪商,那还用等到沈家败落?!”

洪武皇帝和他的心腹们如果不是知道陈国瑞和陈标赚的钱都补贴了朱元璋,才导致陈家的家产没有沈万三一家多,他们就信了这群商人的鬼话。

朱标踏上了大明的蒸汽战船,陈麟送行的时候,语气有点酸:“论经商,我也很擅长啊。知省什么时候带我一起去经商?”

朱标承诺:“下次一定!”正因为你擅长,才让你留守啊。

回南京探亲的朱同匆匆赶回来,还带来自家兄长朱异。

朱异比起做官,也更擅长做生意,是个典型的儒商。朱同做官的时候,朱异一边做生意一边照顾朱升。

此次朱升把朱异踹出了门,让朱异去学学朱标的本事。

“给自己家赚钱不算什么本事,你要能像标儿那样,为百姓、为整个大明赚钱。”在朱升的殷殷期盼下,朱异无奈与朱标同行。

“标儿,我真的不想出门。”朱异叹气,“我喜欢经商是假的,懒得做官也懒得到处跑才是真的。”

朱异这个儒商,就只是在一个城市做生意啊!

朱标笑得直不起腰:“就因为你懒,朱老先生才把你赶出家门。已经晚了,你现在已经落入我的魔手。”

朱异苦笑。落入标儿魔手,以后可有的忙了。

朱异不想忙,船上其他四个富商恨不得朱标使唤他们。

朱标使唤他们,是教他们如何赚钱啊!

廖永忠往岸上看了一眼,发现岸上只有朱国瑞夫妻送行,看来皇帝和皇后是不会来了,只能遗憾宣布起航。

蒸汽战船第一次执行任务,如果皇帝能出来鼓励两句多好。廖永忠有一点点不高兴。

“你是不是在想,皇上怎么没来?”船起航后,朱标问道。

廖永忠立刻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

朱标疑惑:“廖叔叔这么想才正常啊。皇上在北京,廖叔叔出海去高丽,他来送送你才是理应之举。”

廖永忠立刻道:“对……啊,不是,也不是理应之举,只是有点遗憾。毕竟皇上就在北京。”

朱标看着廖永忠很自然地接过自己的话,像是很早就知道皇上在北京的事,心中叹了口气。

他笑道:“皇上不出现,大概是不想给高丽一种我们太重视他们的错觉,以免引起他们的察觉。”

廖永忠点头:“说得也是。”

朱标道:“等廖叔叔满载而归的时候,皇上肯定会来迎接。”

廖永忠心道,当然,但就是不知道来的是皇帝还是朱国瑞。

但他嘴上只能说:“定不辱皇上的旨意!”

朱标和廖永忠随便聊了几句,回到船舱中休息。

他大字型躺在船上,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吧?不用试探也没关系,因为本来就无所谓。

要相信最爱自己的爹娘啊。

朱标翻了个身,从怀里掏出来亲娘绣的、里面放着爹亲自写的,可能爹自己都不怎么信的佛祖经文,轻声笑了一下。

朱标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高丽自然也知道了大明的水军即将带着使臣前来的消息。

只是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明的水军都已经到岸边了。

即使他们的探子提前几日得知,但无论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都需要近十日的时间。

蒸汽船从海津镇出发,只需要一日,就能来到高丽半岛。

大明的战船冒着嘟嘟嘟的黑烟,靠近了高丽半岛。高丽的渔民以为海兽来了,有的吓得立刻调转船头离开,有的吓得直接跳船。

大明还救下了几个跳船的渔民,得知他们跳船的原因后颇为无语。

如果我们是大海兽,你们跳海不是找死吗?

于是探子从北京得到的消息还没到开京,开京的高丽王就已经得到了疑似大明的战船前来高丽的消息,朝堂一片哗然。

在朝堂吵着是打还是投降的时候,探子的消息终于递了回来。

果然是大明的水军,领兵者是大明的水军大元帅廖永忠。但这居然不是船上的主事者,主事者是一个快被传成神仙的朱标。

高丽朝堂上下有人欣喜有人惧怕。

朱标几乎没有败绩。朱标此次随军,难道是来打高丽吗?

高丽是元朝藩属国的时候,其实性质上和云南差不多。高丽的王位更替和朝政,元朝可以随意干涉,只差废国立省。

之后高丽和元朝世代通婚,现在高丽王的爱妻就是元朝的贵女。更别说现在元太子的母后就是高丽人。

在这种前提下,高丽即使看到元朝走向末路,仍旧不肯投降大明就可想而知。

高丽中部分人对元朝真的很忠诚。

但高丽内部还有一批人,非常想投靠大明。

他们深受程朱理学影响,认为忠于汉家正统才是高丽本应该做的事,不应该陪着元朝赴死,更不应该首鼠两端。

忠于一个君王,才是作为臣子应该做的事。

他们在朝中声势十分浩大,基本中下层士绅都是亲近大明的一派。

这群人听到朱标前来后,都恨不得弹冠相庆——这对高丽王而言,确实是弹冠相庆。

朱标来了,我们成为大明的臣子的未来还遥远吗?

高丽现在的上层都被和元朝亲近的大地主把持,他们虽然人多,但势力并不强大,声音也不够响亮。

现在朱标和大明的水军要来了,他们才的声音终于响亮起来。

高丽王躲在深宫里,拒绝听这群人劝诫。他们居然冲到了宫门口,要撞柱子死谏。

这一点,可见他们真的是非常资深的程朱理学。

高丽王王颛抱着爱妻的牌位不断低泣。

王颛早年是一个较为英明的国王。他对内压制大地主阶级,改革国内政策,扶持程朱理学和修习程朱理学的中小地主士绅,以对抗国内只知道享受的大地主豪强;对外与元朝宫廷关系紧密,得到了元朝许多扶持和好处,以发展国内经济。

但这一切在王颛的爱妻死后,就戛然而止。

高丽国王基本都会娶元朝公主。和其他几个政治联姻不同,王颛对王后宝塔失里是真爱。即使王后难以生育,王颛纳了几个妃嫔,也不减他对王后的爱。

宝塔失里死后,王颛对爱妻的思念几乎病态,几乎不理朝政,改革也中止了,每天只知道以酒消愁。高丽国内陷入混乱,朝臣对国王非常不满。

亲近元朝的一派认为国王过于沉溺男女私情,导致没有子嗣,是高丽混乱的根源;亲近大明的一派认为国王过于沉溺男女私情,所以死死拉着元朝不放,不肯投降大明,是高丽混乱的根源。

王颛心里十分苦闷。

他想,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高丽,而不顾对爱妻的承诺吗?

“还是高丽更重要啊。”王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