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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个将领双手捧心:“还好还好,我儿女都还小!”

陈标再次笑道:“这个也不用担心。成婚较晚的人,妻子大多出身耕读之家,有的还是书香门第,教你们绰绰有余。看,来了。”

那位将领回头,看着自家妻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顿时双手捂住脸,不肯面对这个现实。

周德兴忍住脑袋的眩晕,声音颤抖道:“标儿,你是不是、是不是有点……有点……”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陈标现在做的是。

陈标叹气,道:“周叔叔,徐叔叔和汤叔叔有话带给你。”

周德兴捂住耳朵:“我不想听。”

陈标道:“徐叔叔说,让你读书你不肯读,现在被儿子教读书,开心吗?汤叔叔说,没想到吧,我们几兄弟就你一个是文盲,孤立你。”

周德兴气得差点跳起来:“这两个混账!老子迟早要揍死他们!”

周骥开心道:“老师,我爹他骂人!是不是违反了纪律,可不可以揍他!”

跃跃欲试,跃跃欲试!

周德兴:“……?!”

陈标看了一眼满脸怀疑人生的周德兴,道:“今天给他们一点时间消化此事,明日再说。”

周骥遗憾道:“好。”

他清了清嗓子,对自家老爹道:“爹,你可要认真学习。我教书非常严格,不会手下留情。”

周德兴开始心梗。

他的儿子以前是个被宠坏的纨绔,刚进应天小学的时候成绩倒数,经常拿成绩单回来就挨揍。

现在……风水轮流转?

你这个儿子岂敢揍你爹!!!

将领扫盲班在八月十五中秋节之后正式开班,实行助教一对一帮扶教学制度,助教皆由他们的子女、妻子等亲属担任。

如果那个人无亲无故,或者亲故都不识字,那就找一个和他关系最不好的人担任助教。

来啊,互相伤害啊。

将领们都哭了,不需要再教育的将领们笑出了猪叫声。

朱元璋偷偷摸摸来旁观了几堂课,每次旁观完都笑疼一次肚子。

其他文臣们轮流来将领扫盲课帮陈标减轻负担。他们每次来上课,都要做好久不笑场的心理准备。

损,太损了。

标儿这小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好主意?

正在广西喂蚊子的刘基在一个月后才得知此事。他得知此事后,感叹道:“标儿‘小军师’的‘小’字该摘掉了。观这天底下,还有谁比标儿更适合‘军师’之名?”

徐达点燃驱蚊的草药:“你口中的军师,难道就是足够损吗?”

刘基道:“不是损,是聪明。你能想到标儿会如此做?你能想到比标儿现在做的事更能调动将领学习积极性的办法?”

徐达失笑:“我想不到。我只知道,出来打仗后荒废了读书的汤和现在正在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生怕下次考试没过关,被主公丢去扫盲班。”

刘基遗憾道:“你怎么通过了考试?我就没见过你读书。”

徐达道:“我读书都在晚上睡前读,你没见过正常。标儿以前读书的时候,笔记都会分我、汤和、周德兴一份,我们和主公一样,都被标儿教导过。只不过周德兴学不进去,直接跑了;汤和学习拖拖拉拉,学一阵子,荒废一阵子;只有我和主公坚持了下来。”

刘基道:“有标儿手把手教,周德兴还不好好学习。怪不得他比你和汤和职位低很多。”

听了刘基的毒舌,徐达笑了笑,没说话。

没什么好辩驳的,事实就是如此。

周骥以前那副烂性子,周德兴老说是自己出外打仗管不了,但他却看着,周骥完全遗传了周德兴的懒惰和容易得意忘形。

周德兴仗着自己是主公发小,就算不懂得那些大道理,主公也能保他几代人富贵。徐达和汤和则越发低调谨慎。

“周德兴那副性子,如若不改,将来必有大祸。”徐达道,“不过有标儿在,他要酿成大祸就难啰。不能亲眼看见他被自己看不起的儿子教训,真遗憾。”

刘基点头。如此乐子,不能亲眼看到,真是太遗憾了。

“张昶还在应天吧?他官倒是越做越高了。师兄和朱允升先生都去军营执掌教化,不知道现在是何人看着他。”刘基叹气,“真想回应天和他过几招。徐元帅,你能不能再努力一些?”

徐达翻白眼:“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我一个稳健派身边跟了一个激进的谋士,真的太难了!

……

应天因将领扫盲班更加热闹,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

外来的行商好奇地询问那“陈先生”究竟是何等神仙人物,居然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当知道“陈先生”就是应天小学的“陈小先生”后,陈标的名声再次随着行商的商队,传遍大江南北。

民间传说,陈标是“文曲星下凡”;民间还传说,陈标是“诸葛武侯转世”,即使陈标和诸葛武侯八竿子打不着。

只能说,在百姓心中,即使历史中有许多神仙般的人物,对诸葛武侯的好感度也数一数二。

民间甚至有了一句顺口溜,“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陈军师”。

陈标听闻这个顺口溜后傻了许久。

朱元璋的渡江直取应天府都变成他出谋划策了,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民间传说就离谱!

应天上下皆为此事喜笑颜开的时候,有三个人笑不出来。

第一个人自然是张昶。他来朱元璋麾下就是亲身当奸细,他的事暂且不提。

剩下两个人,都是徐达进攻闽广的时候绑回来的。

一人是主动投降的方国珍,一人是被抓回来的陈友定。

当朱元璋回到应天后,方国珍再次书写长文,请求朱元璋的原谅;陈友定则大骂了朱元璋一顿,说要为元朝皇帝赴死,当大元忠臣。

朱元璋把他们俩都晾在了一旁,既没有再劝降,也没有杀他们。

两人好吃好喝的住在应天,方国珍隔三岔五给朱元璋写信服软,陈友定隔三岔五骂朱元璋一顿,朱元璋皆无反应。

这两人心里都忐忑极了。

方国珍不想死,心中自然忐忑。陈友定本存了必死的心,本应该无所畏惧。但现在他被朱元璋晾在一旁,今天没死明天没死,这天天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陈友定想过再自杀一次。

但第一次自杀后没死,那劫后余生的滋味太难熬。陈友定宁愿被杀,也没有勇气再自杀一次。

他苦苦熬着,骂朱元璋的心思逐渐没了,开始关注应天的大事。

朱元璋没有拦着陈友定和外界联系,他自然也知道了陈标做的两件大事。

当听到朱元璋命令陈标为目不识丁的普通士兵教授学问的时候,陈友定心情很复杂。

他最初也是个名字只能用数字的普通农民,后来成了元朝大官。

他当官后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没名字时候的事。朱元璋却以自己曾经出身贫寒为由,希望能惠及军中同样出身贫寒的普通士兵。

佩服?不解?陈友定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每日不再骂朱元璋,变成酗酒了。

方国珍十分积极地请求朱元璋原谅,希求能保下一家老小的性命。他当然也对外界的事很关心。

得知这件事后,方国珍不知为何,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他的三个儿子皆叹气。

方国珍老早就奉表投靠朱元璋,但仗着自己离朱元璋很远,总幻想着能独占一块地,占山当个小王,所以一会儿给这个势力写信,一会儿向那个势力问好,还接受元朝招安给元朝送粮……称王又不敢称,归顺又不甘心,就这样反复无常左右横跳。

方国珍的三个儿子到了启蒙年龄的时候,方国珍已经有了兵马地盘,能给儿子们请得起好先生,所以他的三个儿子皆有才华,特别是小儿子方行,才情见识特别出众。

方行多次劝说方国珍,方国珍也有意动,但方国珍并非一人,他拉着整个方家反元,现在整个方家都是他领地高层。兄长侄子不肯归服,方国珍不能舍弃他们。

就这样一步一步拖着,方国珍拖到了最坏的局面。

方行道:“明王有如此见识和仁心,身居高位也记着曾经的苦楚,愿意对平民百姓好,他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方国珍哭着叹气:“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恐怕我们父子皆要掉脑袋了。”

方行道:“我想再试试。”

方国珍抹了抹眼泪:“我们都不能从这屋里出去,你怎么试?”

方行道:“只是乞求原谅,明王可能不搭理我们。如果是献策呢?听闻明王打造大船,有探索大海的意图。我们方家占据福建一隅后,常派船下来,与周边贸易,最远处甚至到达了大秦。明王手下可能没有经常出海之人,如果我们奉上海域图,明王或许见我们有用,就愿意见我们。”

方国珍立刻道:“好,我试试!唉,不知道我们的信能不能呈上去!我都怀疑我写的信,明王根本没看。”

方行安慰道:“如果是献策和地图,明王肯定会看,父亲放心。”

方国珍哀叹:“就是不知明王对出海有多大渴望。”

方行心里也没底。

但一家人总不能一直被软禁着。他看陈标所作所为,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跟着陈标一起做事。

被软禁一生,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