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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标已经很久没见到三个哥哥了。

陈标小的时候朱元璋的地盘还很小,陈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先不说,朱文正和李文忠虽然已经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但每年都能回来好几次。

现在朱元璋的地盘急速增大,哥哥们被委以重任,便没空回应天了。

陈标在心里算了算,像现在这样一年多没见到哥哥们,或许将成为常态了。

不过随着朱元璋的地盘增加,陈家能动用的资源越来越多;陈标年纪逐渐长大,积攒的声望让他能做的事也越来越多。所以陈标自己忙了起来,只觉得时间飞逝,倒也不是特别想念他们。

比如去年下半年,合伙欺负廖永忠,从零开始建造船厂,再筹办一下除夕庙会元宵灯会,时间直接就跳到第二年的二月。

接下来是紧张刺激的新生入学和老生开学考试,汤叔叔和可怜的廖永忠将军携手离开,自己逃离应天未遂开始躺着摆烂,这就三月末了。

所以陈标真的不是特别想念他们。

东张西望,东张西望。

李贞无奈:“标儿,文正受了伤,马车肯定驶得慢,没这么快到。”

自从陈标得知朱文正要回来后,就每日“路过”城门探头探脑,等城门关闭再失望而归。

陈标辩解:“我没有等正哥,我只是路过。”

李贞点头:“好好好,标儿只是路过。我会派人在驿站守着,等得知文正快进城的时候来通知你好不好?”

陈标垫着脚尖远眺了一眼,失望道:“哦,好。”

李贞欣慰地点点头。

然而陈标不愧是老朱家的人,答应得爽快,屡教不改。第二日,他又路过了。

李贞只好作罢,和廖永安、燕乾、花云轮流陪着陈标路过城门。

陈标每日去城门不是干等着,他每日抱着学生们的作业在城楼小屋内批改,偶尔帮城门卫兵算账,无聊的时候趴在城楼小窗口眺望来往进出城的人,还抓到几个扮做商队的其他势力的探子。

汤和被朱元璋“赶”出应天后,花云又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临时的应天镇守大将。当然,文官的工作也得做。

朱元璋尝到了压榨下属的甜头,在朱扒皮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陈标在城门口观望没几日就抓到了探子,花云特别好奇,抱着一叠文书和陈标一起在城楼上办公,向陈标请教原因。

陈标道:“他们扮做其他人我看不出来,扮做商人我就能一眼看出来。非要说原因,直觉?他们身上没有那种,嗯,很想赚钱的劲。”

花云听完后,鼓着眼睛观察了许久,也没观察出什么商人很想赚钱的劲,倒是抓出一个装成商人护卫,想要进应天城打探消息的贼匪。

陈标道:“花叔叔能看出他当护卫当得不对,我能看出别人当商人当得不对,原理都一样。”

花云明白了。但这和没明白没区别,反正别人学不会。

不过每天跟着陈标在城楼上对来往行人指指点点,观察人生百态挺有意思。花云便把办公地点固定到了城楼上。

没多久,燕乾和下乡归来的康茂才也跟着一同来城楼上办公。朱升和季仁寿偶尔也会过来看看。

因为城楼上多了这几尊大佬,内里布置稍稍更改了一点,让其更加舒适宽敞。

季仁寿见观察人生百态能让学生们明白许多道理,便让应天小学的每日劳动课增加了来城门观摩,小学生们还能帮卫兵们做些文书杂务。

陈标从城楼上探出脑袋,看着在城门口喧闹的学生们,道:“他们这个年龄,该军训了。”

花云好奇:“军训?”

陈标道:“就是军事化训练。先教他们如何成为士兵,然后教他们如何成为底层军官、中层军官、将领。将领都是可以教的,元帅就要看自己天赋了。”

季仁寿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舒展开来:“也是。他们将来都是要领兵的。”

季仁寿习惯性的把这群学生当文人教导,但作为功勋之后,这群孩子将来可能都会上战场。

就算这一代把天下平定了,但扫尾工作至少还需要一代人,甚至两三代人的努力。这天下只是局部安宁,边疆不会少战事。

和陈标不是很熟悉的康茂才好奇道:“小军师认为,好将领需要培养什么?智谋?勇武?”

陈标道:“康叔叔叫我标儿便好。好将领只需要学会一点,那就是练兵。大部分时候两军对战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用不上智谋;将领要指挥作战,虽身先士卒但不一定非得多勇猛。只要兵练得好,就能获胜。”

康茂才捋着胡须道:“标儿,我孩子比你年纪大许多,或许我比你父亲年纪大,你该叫我康伯伯。”

陈标道:“可是父亲让我叫康叔叔,是不是康叔叔生孩子比较早?”

康茂才疑惑:“是吗?既然你父亲这么说,那应该是。”

康茂才没见过陈国瑞,不知道陈国瑞具体的年纪。但陈国瑞特意教过,应该没问题。

花云和燕乾对视了一眼,悄悄耸了一下肩膀。

不,主公让标儿叫康茂才“叔叔”,绝对不是因为年龄问题。不过这时候还是别拆穿了。

花云岔开话题:“标儿,你说兵练得怎样才算好?”

陈标道:“当然是纪律严明啊。”

花云道:“让送死的时候就能果断送死?”

陈标嫌弃道:“花叔叔,你真的是很会领军的将领吗?纪律严明怎么用送死来一言蔽之?就算是送死,也有不同送法。”

花云继续逗陈标:“那你说怎样的送死才算你心中纪律最严明的军队?”

陈标道:“我都说不能叫送死……纪律最严明,当然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众人皆黯然,共同叹息道:“岳家军……”

朱升感叹道:“要做到这一点,岳将军自身的道德水平和教化水平都很高。”

陈标笑道:“不仅如此。‘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所体现的不仅是纪律,其中包含着很复杂的练兵和用兵本事,只靠教化是不可能的。训练、奖惩、后勤保障等每一样都要跟上……啊,那个人绝对有问题!花叔叔,赶紧派人去盘查!”

陈标话说了一半,刚把一众人的胃口吊起来举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露出不悦的神态。

陈标只以为这些人对又有探子前来而愤怒,挥舞着手指头道:“就是那个,那个打扮得很简朴,很像文人的文人!”

花云见陈标如此激动,顺着陈标的指向看去:“他不是像文人,本就是文人吧?”

陈标摇头:“不,他绝对不是文人,而是文官!”

众人先愣了一下,然后挤在窗口上往下看。

“这隐藏不住的傲气,确实像个官。”

“背挺得这么直,下巴抬这么高,肯定是个高官。”

“难道是来投奔主公的人?”

“明摆着是使臣吧?”

“那你还不快点下去!”

虽然花云是镇守大将,燕乾和康茂才官职比花云低。但混熟之后,他们可不和花云客气,双双一脚踹花云屁股上。

花云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骂骂咧咧道:“我去就我去,踹什么踹!”

朱升捋着胡须:“不知主公何时回来。”

陈标道:“应该快了,城里陈友定都到应天了,主公肯定会立刻赶回来。”

季仁寿忧虑道:“高官……这人难道是大元的说客?”

朱升皱眉:“莫不是来劝说主公接受招安?主公肯定不会同意。若主公不同意,大元会不会率先攻击主公?”

陈标道:“不会。”

朱升问道:“标儿为何如此确定?”

陈标道:“陈家的商队在大都有店铺,一直关注着大都的消息。大元皇帝和太子打了起来,太子现在刚逃到王保保地盘。接下来他们会乱很久,一时半会儿没空理睬我们。”

朱升和季仁寿并不太了解北方军事动向,听言后,双双松了一口气。

康茂才道:“既然贼元没空管我们,那大官来我们这里干什么?莫不是来投奔主公?”

陈标道:“若他只是来走个过场,敷衍地念一下大元皇帝的旨意就回去,那我们不用操心;若他留在应天与他人交好,甚至留在了应天愿意为主公效命,才该警惕了。”

燕乾疑惑:“为何?”

陈标抱着手臂:“自己想!不要都和我爹一样,就知道问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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