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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九福只悄悄看了一眼,心肝就抖了抖,不敢再看了。

但萧成煜却面色如常,他把这本名录仔细又翻了一遍,才放回桌上:“收起来吧。”

年九福声音都听不见了:“诺。”

萧成煜抬头扫他一眼,脸上倒是有些笑意。

“慌什么,”他道,“这都是小事。”

年九福忙抹了一把脸:“是,陛下说的是。”

萧成煜便打开折盒,处理政事去了。

另一边,沈轻稚中午叫了热锅子。

这会儿虽还是秋日,但蒙地和东安围场的小羔羊已经送抵京中,御膳房的李善食可会做人,先来问沈轻稚喜不喜吃羊肉。

沈轻稚自是喜吃羊肉的,听到有新鲜羊肉不由有些意动,中午便叫了锅子。

蒙地的羊肉又嫩又香,放入锅中一点都没有膻味,反而有一种浓郁的奶香味。

陪着盛京最出名的二八酱,加了辣椒油和香菜,沈轻稚中午险些吃撑。

待她用完午膳,还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刻,这才去午歇。

昨夜里沈轻稚睡得少,中午便有些懒怠,一直睡了一个时辰才幽幽转醒,这才觉得歇了过来。

待她洗漱更衣,坐在抱厦前的藤椅上跟迎红学做笔筒的时候,简义公公笑眯眯来到了景玉宫。

他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还跟着八名小黄门,每个人手上都捧着托盘,一看便不是凡物。

沈轻稚一瞧见他,立即坐正身子,笑道:“许久未见简公公了。”

简义脸上是和煦的笑,他先同沈轻稚见礼,方才道:“娘娘这里是宝地,以后咱家肯定会常来,今日这不就领命前来给娘娘道喜了。”

沈轻稚也笑了:“有劳简公公了。”

简义道:“能给娘娘道喜,可是咱家的福分,景玉宫福运高照,咱们是过来蹭福气的。”

如今这简义公公位高权重,行事却越发和气,也越发有章法。

沈轻稚同他寒暄两句,简义才道:“恭喜昭仪娘娘,娘娘谨慎持重,蕙质兰心,善泽宫闱,陛下特赏赐鎏金博山炉一对,红漆妆奁一套共八个,青瓷盘碗一组共十个,金丝楠木座屏两个,金镶玉梅花头面一套,掐丝嵌宝仙人抚顶金步摇一支,云锦六匹,妆花缎六匹,绢罗各六匹,貂绒大氅一件,珍珠衫一件,月华裙一件,金丝履两双,银五百两。”

简义把这些能一口气说完,也算是本事了。

沈轻稚原见了这么多小黄门就有了心理准备,却没成想这还不是全部,诸如座屏和套具之类的一会儿还要再送一趟。

简义一口气说完,实在没忍住喘了两口气,这才笑道:“娘娘,是给您直接放到库房里去,还是放到明间?”

沈轻稚便叫来陆鹿,让她陪着简义去当做库房的角房,把陛下赏赐之物一件件摆放进去。

沈轻稚一个侍寝宫女,两手空空进了宫来,身上那身旧衣破破烂烂,就连杂役宫女都要嫌弃。

现如今她已有了满满一仓库的赏赐,也成了人人都要敬一声娘娘的贵人。

也不过四载过去。

待简义走了,沈轻稚同戚小秋道:“陛下就是大方。”

戚小秋坐在边上给她剥葡萄,一颗颗晶莹的葡萄放在水晶碗里,用小银勺挖着吃,酸甜可口,水分充足。

“陛下心仪娘娘,才会大方。”

沈轻稚吃葡萄的手微微一顿,她有些好笑地看向戚小秋。

戚小秋总是冷冷淡淡的,除非发自内心高兴的时候,她从来不笑。

平日里除了会偶尔同她玩笑几句,就不怎么说笑话了。

这话听得沈轻稚笑得花枝烂颤:“小秋,可莫要逗我玩,这玩笑我可当不起。”

戚小秋顿了顿,随即才道:“是我说错了话。”

沈轻稚点了点她的鼻子,同她道:“这世间男人哪里有什么好心肠的?陛下对我好,并非因陛下喜欢我,只因我跟陛下是同路人,我能坚定跟着陛下往前走。”

“我替他办事,忠心不二,陛下投桃报李,自要对我好。”

“跟男女情毫不相干。”

沈轻稚回想起萧成煜那张冷冰冰的脸,想起每次他来景玉宫,说十句话有八句都是政事,顿时觉得更好笑了。

“陛下这样的男人,心里永远只有政事,只有家国天下才是他们的挚爱。”

沈轻稚同戚小秋如此说道。

戚小秋听到沈轻稚如此感慨,虽也觉得娘娘太过绝对,但她说的话总不会错。

“娘娘所言甚是。”戚小秋诚恳道。

沈轻稚笑笑,同迎红继续学编笔筒,不再就这话题继续议论。

今日得了赏,沈轻稚心情极好。

晚上萧成煜并未翻牌子,沈轻稚便点了她最爱吃的炭烤小羊排,痛痛快快吃了个够。

吃的时候是挺高兴的,可是高兴之后就痛苦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沈轻稚就觉得有些上火,不仅有些牙痛,还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戚小秋见她早膳都吃不太香,便道:“娘娘既上火了,一会儿便让铜果给娘娘煮了莲子绿豆汤来吃,最是去火。待到午膳也别再吃羊肉,要一盅酸萝卜老鸭汤平心静气吧。”

沈轻稚点头,道:“倒还是年轻,不过两顿羊肉就起了火,以前……”

沈轻稚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片刻之后才笑道:“以前在家里也吃不上这些的。”

铜果端了银耳雪梨汤过来,给沈轻稚倒了一碗:“娘娘刚用冰镇过,这回吃起来爽口的。”

沈轻稚点头,一口气把喝下半碗,才觉得心情舒畅些许。

铜果有些惭愧:“也是奴婢伺候不经心,娘娘原也没这么吃过羊肉,蒙地的羊养得好,吃多了自然要上火的,是奴婢的过错。”

沈轻稚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会给我找补,不说我嘴馋贪吃。”

一屋子人都笑了。

沈轻稚吃了梨汤和绿豆汤,火气消了些许,便有些迫不及待继续编笔筒。

宫里日子长,她总不能无聊度日,喜欢什么便学做什么,如今正对藤编有兴趣,便铆足劲儿地玩。

等哪天不爱玩了,自有其他的乐趣。

一上午就在编织的乐趣里度过,中午沈轻稚没叫用米,只吃了一碗猪肝粥,彻底把火气散了出去。

她以为这几日都会风平浪静,岂料下午刚午歇起来,戚小秋就同她说:“娘娘,李选侍等几位小主刚派了宫人过来,想明日一起给娘娘请安。”

她们从毓庆宫的嫔妃变成长信宫的宫妃,也不过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来太后一直病着,皇帝前朝事情繁多,后宫没有主位娘娘,便也没有什么晨昏定省的规矩。

她们往日里都是自己住自己,自己吃自己,谁也不讨谁的嫌。

也不过就是在御花园里碰见了,彼此说会儿话,品品茶,便算一起玩了一遭。

更多的便没有了。

沈轻稚跟章婼汐两人一起住在西六宫,其余还有四名小主,章婼汐一看便是个直爽性子,最不耐烦人情世故,沈轻稚便也不自讨没趣,不会有事没事就非要串门。

另外四名小主皆是默默无闻,从不在宫中多走动。

东六宫是什么沈轻稚自是不知,不过看那样子,张妙歆怕是不会出门走动,而蒋莲清如今也不能走动了。

如此一来,宫里就显得越发冷清。

当今做太子不过一载,当时是因先帝重病,太子匆匆册封,身边自也没什么妃嫔,如今宫里满打满算就这几个人,一双手数的过来。

沈轻稚心想,眼看蒋氏不得圣眷,高门氏族大抵不会甘心,今年年前可能宫里还会进新人。

其实也挺好的。

有新人,就有新戏,日子就丰富多彩,那才叫生活。

沈轻稚一不留神就想到了八百里远,连忙收回思绪,道:“她们可曾给其他娘娘请安?”

这事钱三喜打听得可清楚。

钱三喜忙上前道:“回禀娘娘,前些时候几位小主已经去拜见过和嫔娘娘、庄嫔娘娘和丽嫔娘娘了。”

“几位小主跟端嫔娘娘同住一宫,倒是不知是否给端嫔娘娘请过安了。”

沈轻稚便明白过来,这是现在才轮到拜见她。

她便道:“如此倒也甚好,铜果明日且去领些瓜果梨桃,做些桃酥点心,来者是客,咱们可不能空手。”

铜果领命下去忙了,钱三喜才上前半步:“娘娘,听闻昨日庄嫔娘娘又咳血了。”

沈轻稚微微蹙起眉头:“前些日子,瞧她面如金纸,不很康健,怎么竟更不好了?”

钱三喜很是意味深长:“娘娘想啊,当日那般情形,又是审又是骂,又是哭又是求的,还弄了个那么吓人的物件,庄嫔娘娘怎可能毫发无伤?”

沈轻稚立即便明白过来,张首辅权势滔天,同蒋氏一贯不对付,此刻不落井下石,那才是真傻。

“我只知道庄嫔身体不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她到底是什么病症?”

钱三喜便道:“娘娘,此事还得去太医院打听,小的三日内再来回禀娘娘。”

沈轻稚点头,鼓励他几句,让他自去忙了。

待宫人都各自去忙,沈轻稚才问戚小秋:“回头你也问问瑞澜姑姑,为何张家选的是她。”

送入宫的姑娘,其他可以不出挑,唯一一点便是身体要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