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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很想帮三郎擦去面颊上伤口附近的血痕,想问一问他是怎么受了伤?想问一问他身上可还有别的伤处?还想问一问,他离开的这半个多月可有把事情办好?

月皊抬起双手,掬起一捧温热的水,覆在脸颊上,藏起她脸上的泪。

月皊后知后觉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她才慢吞吞地从浴桶里出来,拿着棉巾去擦身的时候,动作亦是缓慢迟钝。待穿好衣裳,她呆呆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擦湿发的帕子,久久没有动作。湿漉漉的头发拢起来搭在她一侧的肩头,水滴一颗一颗落下来,弄湿了她的衣服。

江厌辞推门进来,月皊吓了一跳抬眼望过去,手里握着的帕子落了地。

她收回望向江厌辞的视线,低下头去捡帕子,才发现裙子被湿发弄湿了。她捡起帕子来,一下又一下用力去蹭裙子上的水渍。

“月皊。”江厌辞走到月皊面前。

月皊挪了挪身,将身子转到另一边去,不看他,亦不理他。

江厌辞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在月皊身边坐下来,又拿了条干净的帕子,他将月皊湿漉漉的头发握在掌中,用帕子围起来,动作轻柔地揉蹭。

“湿发不擦,你是想着凉吗?”江厌辞问。

月皊沉默着,不想理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软绵绵地鼻音轻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小声嘀咕:“你要拿刀砍死我……”

江厌辞给她擦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再沉默地继续。

又过了好一阵子,月皊再次开口:“你就放过我吧?你、你如果再不放过我,我可就要骂你了!”

“你骂。”江厌辞道。

月皊咬唇,再嗡声:“可恶的混东西!”

“嗯。”江厌辞应了一声,“还有吗?”

月皊一下子想不起来当初学的那几句骂人话里其他的几句了……

她只好再次用低哼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以为我拿刀吓唬你?”江厌辞问。

月皊狐疑地抬起眼睛望向他。

“一起去做一对鬼夫妻也不错,你就不会有那么多鼓励了。”江厌辞将手中的帕子重重仍在桌上,“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月皊心头忽然一紧。她仔细瞧着江厌辞的神色,伸出手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袖角,软声问:“三郎,你怎么了?是事情不顺利吗?”

她视线落在江厌辞脸上的伤痕,软声问:“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不知道。”

月皊一双细眉拢起来,低声说:“我才不会帮你检查。”

“那你就先出去。”江厌辞说。

月皊有点惊讶地望向他,反复打量着他的神色。

江厌辞略放缓了语气,道:“出去吧。去把湿发烘一烘。”

月皊这才站起身,略有担忧地多看了江厌辞几眼,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走出了浴室,月皊在方厅的案桌旁坐下,吴嬷嬷搬来暖盆,放在她身边,帮她烘头发。

月皊呆坐了好一会儿,半湿的头发都干透了之后,她取出腰包里的一只步摇。这是她今日戴的步摇,刚刚在浴室时不小心摔坏了上面的一朵栀子。

她不想让自己再这样呆呆地走神,想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她让吴嬷嬷取来纸笔,打算琢磨一下怎么修补这支步摇。

白纸摊开,月皊将那支摔坏的步摇放在一旁,握着细笔开始描画。她要先按照这支步摇的真实尺寸画下来,然后再思虑怎么修补。

刚画了一半,她一个不小心将一滴墨汁弄到纸上,这画了一半的图纸便用不成了。她拧着眉将弄坏的画纸揉成一团随意放在一旁,重新开始画。

刚开始画没多久,江厌辞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立在她身边看着她画。

因为他看着,月皊越发不能专心,这下一笔就歪了。她不高兴地再次揉了纸团,再重新来。

第一次还未落下,月皊握着细笔的手就被江厌辞握住。江厌辞俯下身来,握着月皊的手,帮她来画图纸。

一笔一划,认真专注。

那支步摇的轮廓将要画好时,月皊才反应过来江厌辞一直站在她身后。她赶忙小声说:“三郎坐着画。”

说着,她站起身,将椅子让给江厌辞。

江厌辞并没有推辞,他坐下来,却握住月皊的细腰,将人往怀里带。他让月皊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着她。

月皊在他的怀里回眸,望向他。

江厌辞亦望过来,望着月皊的眼睛,问她:“嫁给我,不好吗?”

“可是会影响三郎入仕。”月皊红着眼睛。

“我是不是入仕,取决于你想不想当官夫人。”江厌辞道。

“可是……”月皊噙着泪,“你去考功名不正是因为很想入朝为官吗?”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忽然问:“月皊,你见过孔雀吗?”

月皊愣了一下,不明白江厌辞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她想了一下,说:“小时候见过一次。孔雀开屏,很好看。”

江厌辞轻轻颔首,问:“那你知道孔雀为什么开屏吗?”

月皊眨眨眼,又摇头。孔雀为什么开屏?她隐约有听说过原因,可是她不确定,不确定就不敢说。

“求偶。”江厌辞说得坦荡,“正如我去考功名。”

月皊怔怔望着江厌辞,好半天忘了反应。

江厌辞换了支笔,继续去画步摇。他一边描画着那支步摇,一边说:“不管你是想要诰命加身荣华富贵,还是闲云野鹤快意江湖,又或者红袖添香舞文弄墨,我都可以陪你。”

顿了顿,江厌辞再言:“如果你是为了我好,就乖乖嫁给我。否则我会天天生气,天天生气就会短命。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同意嫁给我,就会害死我。”

月皊听明白了,江厌辞分明在胡说八道,开始不讲道理了。

“当然。你现在拒绝已经迟了。”江厌辞说。

江厌辞曾经给过她离开的机会了,可月皊在江厌辞心里可有可无时,她没有离开,现在已经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坦荡君子,行得正坐得端。如今他偏要不讲理一回。

江厌辞补充道:“婚期定了,五月初七。”

五月初七?月皊意外地望向他,刚刚不是还说五月初八吗?这怎么又提前了一日?

【 作者有话说 】

廿廿:当君子开始不讲道理,有点束手无策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