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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连续点燃了七八盏灯,直到整间屋子都明亮起来才停止。他抬眼望向坐在床上的月皊,她垂着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眼睫黏连在一起,湿漉又脆弱。

他朝月皊走过去,想给她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雨水。他在月皊面前蹲下来,望着她一颗眼泪接着一颗眼泪地往下掉。

他伸出手,接了一颗她的泪。

月皊眼睫颤了颤,望着模糊视线里江厌辞的掌心。她终于抬起眼睛,望向江厌辞,软声:“三郎怎么过来了?”

江厌辞沉默。

他该说,他刚杀了几个人,顺路过来看看她?还是该告诉她,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夜里来看她?

江厌辞不答反问:“做噩梦了?”

月皊闷闷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好多血……”

江厌辞再问:“你的侍女呢?怎么不让侍女夜里陪着你?”

月皊不吭声了。她总不能一直不敢一个人睡,总要尝试着走出过去的阴影。

月皊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扣了扣寝裤上的祥云绣纹。她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抬起眼睛望向面前的江厌辞,又逐渐皱了眉。她欠身,去拿枕侧的一方棉帕,然后捏着帕子去擦江厌辞脸颊上的雨水。

她握着帕子的手逐渐向下,擦过江厌辞的颈侧,落在他的肩上。江厌辞衣服上的雨水瞬间湿透了她手里捏着的帕子。

“都湿透了……”她拧着眉呢喃。

她着急地起身,想去拿干净的棉巾。可是刚刚站起身,腿上一软,身子跟着一晃。幸好江厌辞及时站起身,扶住了她。这一扶,虽然扶住了人,却也将他身上的湿气带给了月皊。

月皊抬起手来,用手心压在自己的眉头,忍一忍眩晕之感。

阿凌隐约听见响动,不确定赶到月皊门前,轻叩房门,低声问:“娘子,您是醒了吗?”

“去备沐浴的热水。”月皊低声吩咐。声音有一点虚弱。

浴室有路直通着,倒是不用去室外,不会淋了外面的暴雨。

江厌辞问:“你想沐浴?”

此时已是下半夜,以江厌辞看来,月皊这个时候沐浴不如回床榻上歇着。

月皊摇头,抬起手指轻指江厌辞正不断滴水的衣角,她低声:“湿透了。”

江厌辞这才明白月皊是给他准备热水。他打量着月皊的脸色,见她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显得很虚弱,不由皱眉,担心她受了寒意染上风寒。

她身子骨可不怎么好。

江厌辞抬手,覆上月皊的额头,果真觉察出一点发热的迹象,他道:“你也该泡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月皊还来不及说好与不好,人已经被江厌辞打横抱起,大步往浴室去。

月皊偎在他怀里,习惯性地将脸贴在他胸口。

江厌辞垂目瞥她一眼,道:“我身上湿,别靠过来。”

月皊颤了颤眼睫,没有动。

江厌辞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劝。

直到江厌辞将月皊抱进浴室,月皊才想起一件事情来——三郎怎么知道她家中的浴室在哪里?

她府中的这间浴室是她特意让匠人凿的,位置也与寻常住宅不同。

这间浴室是用玉转砌出来的一个水池。月皊自搬过来,随着天气渐暖,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浴池里洒上她自己调的香料,好好地泡一会儿。

阿凌正带着两个侍女往浴池里加水。看见月皊被江厌辞抱进来,不由愣住。她强压下心里的震惊,细瞧了月皊的脸色没有被胁迫之后,才继续手脚麻利地拾弄浴池。将浴池弄好之后,因为暴雨天寒,她又拿了个最近已不怎么用的火盆过来,放在池边。

阿凌犹豫了一下,询问:“娘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侍女留下来服侍吗?”

“下去。”江厌辞道。

阿凌没动,仍旧等着月皊的吩咐。

月皊的确有些不舒服,头有点疼,她蹙着眉说:“去煮两碗姜汤。”

阿凌这才带着侍女退下去。

月皊忍着头疼,轻轻推了推江厌辞,低声说:“三郎身上湿透了,快下水去泡一会儿。”

江厌辞听着她虚弱的声音,伸手去解她的衣服,这是要带着她一起入水。

月皊向后退,双手握住江厌辞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她慢吞吞地摇头拒绝:“不要……”

府中不是只有一间浴室,可是如今外面暴雨瓢泼,去其他的浴室都要从房门出去,会淋了雨。

江厌辞在浴室里环视,走到唯一的一处衣柜前,打开衣柜,见里面放了一些月皊的衣服。他随手翻了翻,在里面扯出一条月皊的披帛,柔软的红色。

他握着这条披帛朝浴池走过去,他走到浴池旁,在月皊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来,用这条披帛蒙住了他的双眼。

月皊愕然望着他,望着他修长的指将披帛系在脑后,已然明白他为何如此。

蒙住眼睛之后,江厌辞动作不停,立刻去解身上湿透了的衣物。

月皊后知后觉,飞快地转过头去不敢乱看。直到她听见水声,过了片刻,她才慢吞吞地将目光移回来。江厌辞坐在池水里,微漾的水面没在他的胸膛,他有伤的右臂搭在池台上。那条鲜红色的披帛一端藏在他身后,一端散漫地飘在水面上。

“下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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