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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想到山芙了?”寒酥低声询问。她也说不好自己这样问时, 心里是怎样的心情。

“其实也没说就是她。”三夫人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大夫人一直记挂着三郎的婚事。这不是马上要春闱,她想着等春闱一结束就开始给三郎定下一门好亲事。她物色了好几个小娘子, 有六七个呢, 来问问我的意见。别人我不知根知底, 但是山芙是个好孩子, 这我心里可有数。山芙马上要及笄了,比三郎小两岁。她性子活泼, 三郎又喜静温和, 这样的两个人结成夫妻, 三郎会宠着让着山芙, 山芙也能给三郎平淡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多般配?”

“只不过你之前差点和三郎议亲, 也不知道祁家会不会多心?所以我也得问问你的意思。”

寒酥低着头,一直不知道怎么接话。

三夫人说这些话时一定打量着寒酥的神色, 她说:“我呢, 自然是盼着一切皆大欢喜的。不过我这脑子有时候也不够灵光,若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你可得直接给姨母指出来。”

寒酥笑笑, 说:“无论如何这事情也问不到我这里来。他们两方欢喜就是皆大欢喜。”

三夫人点点头, 赞同:“也是。”

寒酥又问:“另外几家都是哪几家?”

三夫人便一一跟寒酥说了, 她最后说:“赫延王府的姻亲不能是高门,还要门第清白家风正,这可选的就很受限了。”

寒酥轻轻颔首, 对赫延王府的这个默认的结亲规矩, 清楚且理解。封岌权势太盛, 所以府里的人十分默契地不与高门结亲。大夫人不说了, 她是村姑出身,与大爷相濡以沫携手走过这么多年。三夫人、四夫人娘家也都只是小官。而下面这一辈,不管是郎君娶妻还是小娘子们出嫁,都无高门。

“另外几家你可有认识的?”三夫人问。

寒酥微笑着摇头:“我来京日短,哪里有机会认识她们。”

三夫人想想也是。不过三郎的婚事怎么也轮不到她操心,大夫人寻过来问她意见,她帮忙出谋划策已经足够,没有上杆子揽责任的。

侍女在门口给封三爷问安。封三爷进来,寒酥从座位起身得体地福身:“姨丈。”

封三爷瞥向她,笑笑:“就没见你这么重规矩的。”

寒酥对姨丈抿唇浅笑。礼数多些总不是坏处。她说:“那我先回去了。”

三夫人像往常那样叮嘱:“早些睡,天天晚上写诗写词的,你竟是比赶着科举的学子还要刻苦了!”

“好,我会早些歇息。姨母和姨丈也是。”寒酥再次别过姨母姨丈往外走。

寒酥经过来封三爷身边时,封三爷突然开口:“礼数规矩多一点没什么,看着也好看。可心里别真把自己当外人。”

寒酥有些惊讶姨丈会这样说,她停在姨丈面前,应声:“我知道的。”

封三爷斟酌了语句,才开口:“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封三爷用玩笑的语气说:“虽然你姨丈也没什么本事,你要是真被人欺负了,可能也帮不了你太多。但是力量小也能尽一份力不是。”

三夫人瞪了封三爷一眼,觉得他说话没个正经,却又觉得揭去语气的不着调,他这话确确实实是关心着寒酥。她瞪了封三爷一眼收回目光时,又不由唇边带着点笑。

寒酥心中一暖,望着封三爷认真道谢:“姨丈和姨母收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这段时日对我和妹妹的照拂,寒酥更是一日也不敢忘。自然……不敢将自己当成外人。”

“行了,好好的,你们两个在这客气什么?该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该逗鸟的逗鸟去!”三夫人笑道。

“成!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去逗鸟。”封三爷乐呵呵地转身。今儿个不用假借做学问的名头去玩他新得的爱雀了。

寒酥眼底浮现温和的笑意。

寒酥从姨母这里离去,远远听见封琏和封珞玩闹的笑声。她寻声望去,远远看见他们两个在那玩投壶。天色已黑,侍女举着灯笼给他们照亮。每当他们两个投中了,几个小丫鬟拍着手笑。

寒酥收回视线往外走,经过梅园。天气暖起来,鲜艳的梅园慢慢冷清起来,两个负责梅园的家丁背对着寒酥坐在梅树下,一边喝着点小酒一边说话。

“我家那小子第一回拿工钱,就知道给我买酒喝。嘿嘿。”他笑着,脸上很是自豪。

另一个人拍拍肩:“好事!儿子养大了,能帮忙分担了。你也可以清闲些喽……”

寒酥已经走远,没再听见他们再寻常不过的对话。

在朝枝阁前,寒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了望。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注意起旁人的一举一动。这些和她没有关系的桩桩小事,以一种不讲道理的方式打扰她。

不,是敲醒她。

姨母突然说起沈约呈的婚事也好,周围一件件小事也好,都将她从两个人的甜蜜里拉出来,让她真实地踩着地面。让她不要再沉浸在只和封岌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里,她得睁开眼睛,看看人世间错综复杂又亘古存在的各种问题。

当他们的关系摆在太阳底下,又是怎样的光景。

人生在世,永远不是只有一个人。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永远割舍不清。

回到朝枝阁,寒酥沐浴梳洗妥当,如往常那样坐在书案后,翻书前,她先拉开了抽屉,垂眸望向安静躺在抽屉里的小册子,里面被她写了一个又一个“正”字。

不知从何日起忘记再数日子,如今想起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良久,寒酥将抽屉推上。她轻叹一声,挽袖提笔,借用文字悄藏心中愁绪。

这段与封岌亲近的时日,她是欢喜的。可这种欢喜蒙了一层不真切的雾气,她走在雾气里,这份欢喜湿漉漉软蒙蒙。

肖子林和叶南来京也有一段时日了,今日却是头一次来见封岌,在封岌的书房里向他禀事。

待封岌听过他们的禀,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已快子时。

他来朝枝阁时,事先想好若寒酥已经睡下,便不会吵醒她。可他没有想到寒酥的屋子亮着灯光。她纤细又挺拔的影子映在窗上。

“吱呀”一声推窗声,让寒酥抬眸望过来。

封岌立在窗外,目光相撞,他问:“又吓到你了?”

“没有。”寒酥轻轻摇头,“刚写完,正收拾东西呢。”

封岌长腿一抬一迈,就从窗外迈了进来。他瞥一眼寒酥桌上乱七八糟的纸张,知道这些都是她今晚的废稿。

寒酥将废稿一张张整齐叠好放在一旁。她抬头,从封岌关上的两扇窗扇间往外望了一眼夜幕,喃声:“居然这么晚了……”

“有事耽搁了。”封岌关了窗,朝寒酥走过去,直接将寒酥打横抱起,抱着她往床榻走去。

封岌将寒酥抱到床上去,随手一拉,悬挂的床幔滑降下来。在床幔降落的同时,他解了外衣,扔到一旁的椅背上。在床幔彻底遮住外面微弱烛光时,封岌俯靠而来。

当封岌的吻过来的时候,寒酥没有躲,只是慢慢垂下眼睑。

封岌只是在她的唇角轻轻碰了一下,便向后退了一些。他盯着她的神情,问:“有心事?”

寒酥摇头,低声说:“写了很多思乡和战亡的诗,情绪有些低。”

封岌摸摸她的头,将她抱进怀里,说:“那睡吧。”

寒酥埋首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不久,在夜色的宁静里,封岌开口:“今天在四珍楼,祁朔在门外看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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