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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五皇子脸上前一刻的怡然散尽, 浮现几分紧张。他问:“她为什么在赫延王府?她和赫延王什么关系?”

“她是赫延王三弟媳的外甥女。”小太监禀话。

“哦。”五皇子眉宇间重新有了嚣张,“这关系,相当于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五皇子却不由想起那日在赫延王府时, 封岌扔过来的茶盏。虽他当时醉醺醺, 现在回忆起, 能仍清晰感受到手中剑被震开时的疼痛。五皇子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小太监不明所以, 小心翼翼请教:“还去请人吗?”

五皇子重新将目光落向寒酥,她已经不在刚刚静立的地方, 身影消失在了人群里。

“快去!”

他倒要看看程家选了个什么货色来顶替自己家的倒霉闺女。

三公主、四公主和昭礼县主去了别处闲坐。刚刚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小娘子们也都各自散开, 去与旁人再打招呼互相结识。

寒酥和程望舒刚回到程家大夫人身边, 五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躬身穿过人群, 走到程家的宴桌前, 笑着说:“寒家娘子,五殿下召您过去一趟。”

寒酥讶然。五皇子为什么要召见她?难道是因为当日在衔山阁的事情?隔着热闹的人群, 寒酥疑惑地望向立在远处甬路上的五皇子。

程家大夫人目光浮现一抹异色, 赶忙说:“快去,别让殿下久等。”

寒酥狐疑地望了一眼舅母不太自然的脸色。皇子之命不能不从, 寒酥起身离席, 跟着小太监穿过一张张宴桌。

程望舒看着寒酥离去的背影, 拧巴着眉头。她凑到母亲耳边, 忍不住低声问:“母亲,可不可以谁也不嫁给那个坏皇子?”

程家大夫人脸色顿变,冷声:“住口!”

程望舒重新坐好, 闷闷不乐地望向寒酥朝五皇子走去的身影。

五皇子立在甬路边, 手里慢悠悠地把玩着一枚玉环。他看着寒酥穿过人群款步走来。明明一身素雅装扮, 五皇子却品出了几分劈开红尘步步生莲来相就的仙子意味。

不知不觉, 他手中旋转玉环的动作停下来。

寒酥适时走到五皇子面前,福了福身:“殿下万安。”

五皇子回过神来,问:“叫什么?”

“民女寒氏,名酥。”

“寒酥。”五皇子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把玩玉环的手又开始慢悠悠地捻起。

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从远处过来,凑到五皇子耳边嘀咕了两声。五皇子脸色微变,皱起的眉头浮起几分烦躁。他转身欲走,临走前指了指寒酥:“午宴后到丹霄殿来找我。”

言罢,他脚步匆匆地离去。

寒酥福身立在一侧,恭送五皇子离去。她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沉默地转身回席,一边走一边思忖。

迎面遇上昭礼县主和另外几位脸生的小娘子。寒酥福身问好,昭礼县主随口将身边两位小娘子介绍给寒酥。三两句闲谈之后,那几位小娘子去了别处。昭礼县主迟疑了一下,问:“静荷最近可还好?”

“遇到风寒,正病着。”寒酥上次登门贺寿,得知表姐病得厉害不能下床,根本没见到人。

昭礼县主叹了口气,道:“这是因为亲事气病了,也是无奈。”

寒酥心里顿时警惕起来,试探着开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昭礼县主无奈地点点头,道:“说不定五殿下能收收心呢,这也知道过来关怀几句了。”

寒酥心头微跳,转瞬间猜到了程静荷正在议亲的人,是五皇子。怪不得昭礼县主突然和她提起程静荷。因为昭礼县主看见五皇子召见她,昭礼县主以为五皇子召她过去是询问程静荷相关的事情……

寒酥重新回席坐下,程家大夫人关切地望过来:“五殿下召你什么事情?”

寒酥探出舅母眼中的打探和紧张,她温柔笑着:“尚未来得及说话,五殿下因旁的要事走了。”

“哦哦。”程家大夫人点头,“皇家人可得好好敬着,不可得罪。”

“是。”寒酥应声。

她抬眸,望向枝头。枝头那一撮积雪慢慢融化,融进红梅花蕊之中时,一阵风吹来,挨过寒雪的红梅轻易地被连根拔起,打着旋儿地飘落,消失在寒酥的视线里。

坠茵落溷,也不知将是怎样的机遇。

耳畔的喧嚣热闹声渐远,寒酥缓缓垂眸。她想,她已经猜到程家突然急切想要她搬回去的原因了。

五皇子匆匆离去,是因为小太监过来禀告,皇后动怒,责罚了许多人。

他赶到朝凤宫时,朝凤宫一片安静,完全没有小年的喜乐。他迈步进去,看见跪了一地的宫人。而皇后坐在上首,脸上怒意浓重。

宫中几位皇子唯太子和五皇子是皇后所出。与太子相比,五皇子又更孝顺些,时常将母后的喜怒记挂在心上。

“又哪个混账惹了母后?”

皇后一言不发。五皇子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禀话:“今天一早,汪贵妃被封了皇贵妃。”

五皇子了然。原是后宫的争宠。汪贵妃受宠到五皇子也有耳闻,如今又被封仅次皇后之下的皇贵妃,怪不得母后动怒。

“母后消消气。何必因这样的小事动怒,您才是大荆尊贵的皇后,地位不可动摇。”

“当然!”皇后怒言,“当年要不是我父亲出兵帮他,他怎么回京登基?”

向来顺着皇后的五皇子,却没接这话。

皇后说完自己也知失言。

当年夺嫡,她的父亲出兵出钱出权相帮当今圣上。这虽是事实,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帝王尊威,不该再旧事重提。

半晌,皇后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抱怨:“后宫让人心烦,在外也无帝王之威!那赫延王早已功高盖主,他是一点没警觉!也不怕那莽夫反了!等北齐被灭,赫延王立马成了贼子挥兵而上,他可能应对?不能!”

皇后又抱怨了许多,五皇子在一旁安慰着。

而被皇后抱怨了大半个上午的圣上,此时正满面笑意地在殿内召见封岌。封岌进宫的一切礼数,早些年就被圣上免去。此时二人对坐品茗,并不像君臣。

“这些年年节时,你总不在京中。今年难得在家,要多修养一番才是。”圣上笑着倒一杯茶水自饮,“守岁时,嘉屹也进宫来吧。”

封岌却拒绝:“除夕守岁是一家人相聚之时。陛下在宫中其乐融融,臣一外人实不该添乱。”

圣上欲言又止,片刻后改了主意。他点头:“也是。这些年你与家人聚少离多,也该和家人相聚。”

封岌颔首默然。

将要开宴时,太子几位皇子前来请圣上。封岌亦与陛下同行,往鸾阙园去。

路上,长舟寻了个机会找到封岌,低声禀告五皇子私见了寒酥之事。

封岌回头瞥了一眼五皇子。

——他与陛下同行,几位皇子都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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