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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点痛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爬起来继续走。

不管跌倒多少次,受了多少伤,他都不肯放弃……

终于他力竭了,这次没能再爬起来,他倒在地上,血仿佛都流尽了,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没能找到他的妻……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他心中已彻底绝望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抱了起来。

是那个人。

原来他一直都在。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对方,像是个走投无路的人,他哑声开口:“你帮本王去找,好不好,你去余无山,找到本王的王妃,无论是生是死,只要你找到了他,本王的一切都给你……”

他感到对方的动作顿了下,有些不安的等待回答。

可是他又失望了。

那个人还是没有出声,动作冰冷且不为所动,他将他带回了那个屋子,直接将他扔在床上,然后便又推门出去了。

这走向方黎越看越迷惑。

………………

第二天他醒过来。

身上的伤口似乎都被处理过了。

他饥饿无比,嗅到屋中有饭菜香味,但是没有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妻,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所以他艰难的爬起来,伸手在前方一通乱摸,结果不小心将饭菜打翻了。

这里没有王府成群的仆从,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人,寂静的如同黑暗囚笼,他咬咬牙,将地上的饭菜抓起来吃了。

他稍微有了点力气,再次试图往外走。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找到了门的方向,门并没有关,他一点点的往外面走,今日路上布满了尖锐的石子,每一次跌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直到他又一次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他吃过那人准备的食物,第三次尝试出门,这些他走的稍微远了些,路上还算是顺利,就在他终于生出些希望之时,他咕噜噜的滚进了一个坑里,坑中全部都是动物的腐尸,恶臭的气息令人作呕,他怎么都爬不出去,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但是醒来后,他又回到了那间屋子。

就这样他尝试了十几次。

每一次路上都布满不同的障碍和陷阱,要么是伤的鲜血淋漓,要么便是在好不容易有些希望时,再次陷入无尽的绝望,而从始至终,他的身边只有那个一言不发的人。

那人每次在他晕过去后,都会将他带回来,帮他处理伤口,不让他轻易的死去,却又不给他任何希望。

渐渐的他明白过来了。

这个人之所以救他,只是为了折磨他,看他绝望,看他痛苦。

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仇人。

没想到他堂堂厉王,曾经何其风光无限,有一天成为这个样子不说,还落到了他仇人的手里,也许是他杀人太多,这便是他的报应吧。

在这个黑暗孤独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这间走不出的屋子。

他不但救不了他爱的人,连他自己都救不了了。

这天他再次走出房门,今日的屋外,是布满尖刺的花枝,散发着诱人芬芳,却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他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一次次摔倒,然后假装晕了过去。

没多久,那个人果然又出现了。

就在那人试图伸手抱起他的时候,他蓦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嘶哑的声音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他问出了这句话,但却并未有多少把握,因为他现在没有任何筹码……对方完全可能不理会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和之前一样,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竟然第一次开口了。

那是一道非常难听又诡异的声音,如同石子在金属上擦过,又如同被烈火尖刀划过,他说:“王爷当年屠熙国皇室的时候,好大的威风啊,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至今一刻都不敢忘。”

他终于知道对方是谁了。

熙国当年不愿意上贡,也不愿意臣服,还试图暗中联合其他几国,共同抵抗王朝的命令,他奉命去讨伐熙国,直接将熙国皇室杀了个一干二净,从此再无熙国。

那一日血流成河,老弱妇孺,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毒手。

熙国皇室竟还有人剩下啊……

那恨他理所应当。

只不过他的仇人实在太多,即便知道了,唯一的意义,也不过是死个明白而已。

他本就没有什么好活的了,这一生杀孽太多,必将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但唯有一人他还放不下。

他不得不放下骄傲,去恳求他的仇人:“你可以去余无山,帮本王找到本王的王妃吗?只要你肯帮本王找到他,你想怎么折辱本王都可以。”

那人仿佛听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戏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想怎么折辱你都可以吗?”

他沉默下来。

本就无神的灰暗双眸,彻底没了颜色。

就在他已经彻底放弃的时候……

他听到那人说:“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了。”

然后那人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耳边暧昧的轻笑:“你可要好好活着,看我怎么折磨你。”

他怕他寻死。

他被放回那个屋子的床上,但这次,那人却并未悄无声息的离开,对方缓缓靠近过来,微凉指尖落在他的衣襟处,轻轻一勾。

鲜血凝固在衣服上,以至于撕下的时候,仿佛连皮带肉一同给撕了下来,连带他的尊严。

他知道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也对,这确实是个折磨他的好法子,这些年他征战沙场,什么伤都受过,区区肉体上的折磨,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但这种折辱,确实是他未曾想过,且难以接受的。

这个人知道他可能会自绝,所以答应他的要求,给了他一丝念想,让他好好活着承受这份屈辱。

即便他根本无法保证,这个人是否会信守承诺,但是他不敢赌。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由对方的指尖落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带着一丝狎昵而轻佻的意味。

像是对待一个廉价的玩物。

他没有什么表情。

也没有出声。

他这身躯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伤口一次次流血又结痂,可以想象多么难看又恶心,倒是这个人,为了折磨自己不惜亲身上阵,不惜碰触他这样厌恶的自己……确实是恨自己恨到极点了。

想到这里,他嘲弄的扯了扯嘴角。

竟觉得有些好笑。

………………

黑暗中,呼吸轻轻落在耳边,与屋中燃的香交织,似有朦胧如雾之感,仿佛模糊了虚幻与现实。

他始终闭着眼睛。

但就在最后一刻,那人竟停了下来。

那人低头靠近他的耳边,微微咬着牙,似隐有恨意,和某种若有似无的喟叹……他道:“倒是个痴情种。”

接着对方起身远离了他,用一种寡淡凉薄、且残忍的声音,极为缓慢的道:“看在你对他一片痴心的份上,便让你看一眼他的尸首吧。”

说着将他抱了起来。

走了大约一刻多钟的时间,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一打开门,腐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到,那尸体的样子,定然不好看。

那人将他放了下来。

他提起自己仅剩的力量,一步步走了过去,半跪在地上,伸手探向前方尸首。

【这些天一直默默看戏的方黎,忽的开口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