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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和李斯却如出一辙地一拍大腿,又学到了不少。

蒙恬小心翼翼给了朱襄一个包裹,希望朱襄能帮他给家里人带信。

特别是给弟弟的信,他专门加了蜡封,生怕别人偷看。

蒙恬和他弟弟都被选为嬴小政的“玩伴”,但现在只有他跟随嬴小政,想来弟弟心里一定很难过。

蒙恬想要告诉弟弟,别难过了,赶紧学习,兄长给你把需要学习的事列出来了。你如果来了公子政身边,什么都不会,天天被公子政用看庸人的目光凌迟,那才会真的难过!

蒙恬每次觉得自己能勉强跟上嬴小政的节奏,嬴小政就用行动告诉他,你还差得远。

一般这种“飚速”行为,结果都是被朱襄叫停。他那骄傲的小主父,被大贤舅父拎着强迫去休息。

这时候蒙恬才能松口气。

他一边给弟弟写信,一边抹眼泪。

全是辛酸泪。

弟弟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向我,公子政可能都把你兄长我当傻子了。

朱襄路过蒙武处的时候,蒙武一听蒙恬写了信,毫不客气地就把蒙恬的信拆了,朱襄拦都没拦住。

朱襄有些生气:“蒙恬特意封好的信,你怎么能一点隐私都不留给他?”

蒙武十分疑惑:“我儿子要什么隐私?你要看吗?”

朱襄:“不看!”

蒙武乐呵呵道:“好,你不看,我和你说。”

朱襄捂住耳朵。

蒙武笑得直不起腰。

有时候他这位友人莫名其妙的坚持真的很逗。无论是坚持不看不听儿子信中写了什么,还是专门回去给秦王做饭。

蒙武笑够之后,认真阅读了蒙恬的信,确定蒙恬的信中没有任何犯忌讳的地方,才将信重新滴蜡封好。

“韩非呢?”见信重新封好后,朱襄才放下捂耳朵的手,转过来。

蒙武道:“不知道。他天天在外面跑,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朱襄皱眉:“会不会有危险?”

他本来让韩非忙完就来找他,但韩非写信说有很多事要忙,短时间内不会来吴郡。

朱襄见韩非找到了想做的事,自然不会让韩非强行来吴郡。

“我派了人保护他,应该没事。”蒙武道,“如果有事,就是他自找的。”

朱襄:“……”

他举起自己比砂锅小的拳头,要揍蒙武。

蒙武一边躲闪,一边笑道:“这里的匪我都剿灭得差不多了,他如果有事,肯定是偏离了官道,去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不是自找的。朱襄啊,韩非的岁数不比你大,你怎么和照顾政儿一样照顾他?你当他是小孩吗?”

朱襄道:“我心理年龄比他成熟。你真的没有他的消息?”

蒙武道:“五日前我得到了他的消息,他还很好。”

朱襄松了口气,然后意识到蒙武故意逗他,狠狠地剜了蒙武一眼,把送给蒙武的泡菜抱走了一坛。

蒙武脸色一垮,为自己逗弄朱襄后悔了。

但朱襄不给他补救的机会。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朱襄乘船离开,离开时还在船头给他做侮辱性的手势。

蒙武回头问副将:“你看他还像个大贤吗?!”

副将懒得理睬蒙武。你自找的。

朱襄在江水逆流而上,进入了汉水。

没想到在汉水之上,朱襄居然见到了巴蜀的运粮船队。

李二郎正好在蜀郡的船上。

“伯父!伯父!”李二郎在甲板上蹦蹦跳跳,人黑了不少,但还是如此活泼开朗。

朱襄上了李二郎的船,正好把从蒙武那里扣走的一坛酸菜送给李二郎:“你阿父还好吗?工程还顺利吗?今年蜀郡丰收了吗?”

李二郎一一回答:“阿父很健康,工程进程顺利,蜀郡丰收了。一切都好,阿父就是有些想伯父和公子政。”

朱襄具体询问了都江堰的进度之后,心里赞叹不已。

选址时间和开山时间缩短之后,都江堰恐怕能早个十年修好。待都江堰修好之后,如此大的功劳应该能让李冰入朝为官。他说不定还有与李冰在咸阳再见的机会。

李二郎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一心向往游侠儿,处事冒冒失失的少年郎。他成熟了许多,所以李冰才让他跟随押送粮食的船去咸阳增长见识。

李冰还为朱襄准备了信和礼物。他虽然不知道朱襄是否在咸阳,但可以先把信和礼物送往朱襄的府邸。

朱襄与李二郎等人同行,拜访了巴蜀押运粮食的官吏后,与押运粮食的船队同行,顺便把李二郎叫到了自己船上,指点李二郎最近学习中积累的疑惑。

巴蜀官吏皆用十分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李二郎。

他们也想向长平君请教。但长平君看着很和善,总觉得和人隔了一层什么,让他们不敢贸然打扰。

难道他们感到的疏离,是长平君的仙气吗?

李二郎悄悄对朱襄笑道:“他们都在羡慕我。”

朱襄道:“那你在这段时间就该好好学。”

李二郎摇头晃脑:“伯父,我知道了,别唠叨。伯父还是这么唠叨。”

朱襄纠正道:“你应该叫我叔父。”

李二郎道:“阿父说,他和你相交,不论年龄。”

朱襄道:“那也该叫叔父……罢了,你随意。”

他也搞不懂这里的称呼。可能因为他地位高?总不能是因为他头发白吗?

其实李二郎原本叫朱襄仲父,然后嬴小政对李二郎说对“仲父”这两个字很不喜欢,李二郎才换成“伯父”。

朱襄想起此事,就不由忍笑。

有时候政儿真的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奇异之处”。即便知道政儿的表现和他的心智一样,一定不是那个真正的秦始皇。但他总怀疑,政儿可能知道一点未来的信息。

否则,他怎么会表示绝对不与吕不韦和解,又讨厌“仲父”这个称呼?

李二郎问道:“他们说伯父你与外人隔了一层,看着好相处,其实很难接近。但如果他们向伯父请教,伯父一定会回答他们的问题。他们误解了伯父。”

朱襄认真道:“他们看出的疏离也是真的。我只是不想和不认识的人交谈。”

谁愿意没事和不认识的人应酬?哪怕朱襄可以随便找路上农人叨叨大半日,也不想与这些官吏谈论学问。

“不过他们若来问我,我当然会为他们解惑。”朱襄狡黠地眨了眨眼,道,“所以他们还是别来问我的好。”

李二郎捧腹大笑。

他像是回到了当初朱襄和嬴小政还和他一家在蜀郡时的快乐时光。

那肯定是他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的最快乐的时光之一。

……

朱襄上岸时,巴蜀的官吏都没与朱襄说上话。

他们自觉脸皮已经够厚,但就是不敢去打扰朱襄。

他们本来以为上岸后还有机会。从这里到咸阳,还有一段陆路。

大家驻扎在一起休息的时候,总会有机会吧?

谁知道,太子子楚居然在码头上迎接朱襄。

太子子楚当然用的不是迎接朱襄的名义,而是来接受和护送这一批巴蜀送来的粮食。

但谁一看太子子楚一见到长平君就快步走过去,半点视线都没留给巴蜀官吏的模样,就知道这只是借口。

“我难得与你久别重逢的时候,你没有病倒。”朱襄用拳头碰了一下太子子楚的肩膀,“还算结实。”

子楚道:“为了不让你唠叨,我这半年都窝在咸阳好好养生。”

朱襄道:“你终于洗心革面了,我很欣慰。”

“滚!”子楚笑骂道。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子楚才去见巴蜀的官员。

当他得知李二郎就是朱襄友人李冰的孩子后,脸上清浅的假笑就像是现在还不存在的川剧变脸似的变得真实。

他从腰上接下玉佩送给李二郎,勉励道:“我经常听朱襄提起你们父子,你要好好做事,将来必定有大作为。”

朱襄打趣道:“等分水堤坝修好之后,当地人肯定会给他们父子俩修庙。堤坝不毁,庙宇常在。封神算不算有大作为?”

子楚瞥了朱襄一眼:“没有你伐山破庙灭神作为大。听说你这次去东瓯,又杀了什么海里的恶龙?”

朱襄扶额:“什么恶龙?咸阳又有什么奇怪的传闻?我连稍大一点的蛇都没见过,哪来的恶龙?”

子楚忍俊不禁:“有关你的传闻可多了,回去慢慢说。君父已经等不及见你了。”

子楚想起秦王柱得到朱襄提前送来的“我依照约定回来给君上做顿好吃的再回吴郡”的加急文书,愣了半晌,然后居然悄悄抹了抹眼睛,也不知道是太感动还是觉得自己眼花了。

朱襄道:“好,我这次不仅带来了酸菜,还带来了许多干海货。”

无论是酸菜还是海货,对老人而言都不能多吃。

不过身在内陆的秦王也难以吃到多少海货,吃了一年的素,补补身体应该没问题。

子楚道:“那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