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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咬她

夜已经深了。

尽管烛光摇曳, 可这段日子以来已经适应相府里入夜灯火通明的桃夭来时,仍是觉得卧室内昏黄一片,更何况还被人这样闷在被窝里。

正因为如此, 男人扑在耳边灼热的喘息声以及结实身躯上的温度更加清晰可闻。

“谁准你进来的!

他摸摸她的脸, 嗓音低哑, “你都不要我了,还进来做什么?”

桃夭小声解释,“是阿娘把我锁进来了。先生, 我,我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了,起来说话好不好?”说着,用手去推他。

可全身硬邦邦的男人纹丝微动。

耳根子都烧起来的桃夭祈求, “我不是故意要来讨先生的嫌,先生松开我,我这就想办法走!”

他突然一口咬在她唇上。

桃夭愣了一下, 不等反应过来,他长驱直入,勾弄着她的舌尖,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直到她都要喘不过气儿, 他才松开她,在她耳边喘息, “你是不是同他夜游秦淮河了?”

桃夭心道他怎么会知道?是阿娘同他说的吗?

她才“嗯”了一声, 突然耳朵一疼。

他冷硬的牙齿研磨着她的耳垂。

她急道:“先生咬我耳朵做什么?”

“咬你是让你长记性!”

他湿热的吻落在她眼睛, 鼻尖, 最后落在她唇上, 舌尖轻轻舔弄着, 见她不肯同自己亲, 哄道:“乖宁宁,把舌头伸出来。”

他这样亲昵地称呼她为宁宁,若是搁在从前,她心底不晓得有多高兴,可如今,她心里只更加难过。

她捂着嘴摇头, “先生不能亲我了。”

“为何?”

“我已经同人订婚了。”

桃夭解释,“我知道是先生吃醉了酒才这样。”她从前亲亲他,他都要骂人的。

他否认,“我方才就是想要亲亲宁宁,并非吃醉酒。”

她道:“总之先生这样于理不合。”

他沉默片刻,哑着嗓子争辩:“从前宁宁脱光了钻我被窝的时候怎么不说于理不合?主动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于理不合?而今知晓我没了你不行,反倒头来说我于理不合!”

还说要用嘴和手帮他……

“从前怎么能一样……”

桃夭红着脸解释,“从前先生是我夫君,我,我,我自然待先生是不同的。如今我们已经和离,我也有了新的……”

他打断她,“和离书是我亲自签字还是亲自画押?”

桃夭愣住,“那倒没有!可我,我都给先生了……”

“那又如何?凭什么你说和离就和离!”

他像是吃醉了酒在那儿耍无赖,“《大胤律》里说了,诸和娶□□,及嫁之者,各徒二年,妾减二等,各离之【1】.许小姐如今是要对我始乱终弃!我明日便去京兆尹喊冤。”

桃夭吓坏了,“先生,先生欺负我什么不懂,所以胡说!”

“明日回去翻翻律法便知。现在请许小姐履行做妻子的义务。”

“什么义务?”

他在她耳边微微喘息,“你夫君现在想要。”

可半点不解风情的少女问:“先生想要什么?钱?我带的不多。我下次再取来给先生,先生千万不要去京兆府告我!”

“谁要你的钱!”

他亲亲她的唇,“是你夫君想要同你生宝宝!”

“可我以后不能同先生生宝宝了!

桃夭说着说着,伤心得流眼泪。

明明吃醉酒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酒以后就要告她?

还说要同她生宝宝……

明明都知道她再也不能同他生宝宝了,还这样说!

许是她哭得厉害,他哄道:“宁宁乖,别哭了,我不要了。”

“那先生还去不去告我?”

她抽噎,“我也不是故意不要先生!是先生总说要回去同人成婚。”

他沉默许久,终于松开她,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

外头还下着大雨。

这会儿酒意消散的男人望着漆黑雨夜伫立良久,再

回过头来时,床上哭完了的少女已经在地上打好地铺。

她道:“门锁了,我出不去。”

他行过去,道:“上床上睡。”

她倔病又犯了,“于理不合,先生赶紧去睡吧。”

他轻叹了一口气,主动躺到地上去,“我睡地上。”

她迟疑,“地上太硬,要不还是我睡地——”

他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缓缓道:“宁宁若是再关心我,我就会认为宁宁是想要我上床同你生宝宝。”

她立刻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少女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他把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里,心满意足地睡去。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外头响起敲门声。

是齐云叫他起床。

今日有朝会。

床上的少女仍沉睡着。

他在她唇上亲了又亲,直到快要弄醒她,他才依依不舍离开温暖的屋子。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天气十分湿冷。

同样起得很早的莲生娘同宋大夫也出现在院子里。

他们像是知道他要走,早早地起来为他做早饭。

谢珩站在粗陋却极干净的院子,拿莲生娘为他备好的青盐擦牙漱口。

莲生娘这时打了热水来,像服侍小孩子一般,拧干净柔软的细布制成的洗脸巾替他擦脸。

待擦干净脸,她摸摸他被热水打湿的头发,悄声问:“昨晚同你媳妇儿如何?”

谢珩告小状:“她还在恼我,不肯叫我上床睡。”

正在一旁洗漱的齐云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殿下。

昨夜以前还总是一脸沉郁的男人,不过同人在屋子里呆了一夜,哪怕打地铺都容光焕发。

看来殿下的魂儿都被许小姐给勾走了。

莲生娘虽心疼自己的儿子打地铺,可口中却道:“恼你是应该的。你当初就那样走了,你媳妇儿在家偷偷哭了好几日。”

谢珩微怔,想象着屋子里那个小小女子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的模样,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莲生娘又道:“你媳妇儿如今是相府千金,喜欢的人特别多,那个叫什么探花的,日日都来找她玩,你可不能掉以轻心!还有——”她拿眼角瞥了一眼站在院子里假装喂鸡,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宋大夫,“在船上时他还说那个探花挺好的,总想瞒着我叫你媳妇儿同人家好,心肝坏透了!”

谢珩冷睨了一眼宋大夫,轻哼,“想来某些人是捡了高枝儿想飞!”

这话被宋大夫听个完全,气呼呼瞪着谢珩。

这个谢先生究竟还要不要脸了!

当初是他走得那样决绝,害得桃夭不晓得伤心了多久,如今还敢怨上他了!

莲生娘见宋大夫不满,眼睛一横,“你瞪什么瞪!”

宋大夫哼哼两句没作声。

莲生娘这才满意,握着谢珩的手,“走,咱们不理他!那咱们先去吃早饭,待会儿上学要迟到了。”

谢珩任由她牵着去了厨房。

早饭也如同从前一样。小米粥,玉米面煎饼。这样简单的吃食,他念念不忘了好几个月,就连齐云也爱吃。

谢珩吃完早饭后,莲生娘依依不舍,“下午还回来了吗?”

谢珩思虑片刻,“好。”

他又同十分高兴的莲生娘又聊了几句后,道:“我回屋去看看她醒了没?”

莲生娘忙道:“那你快些去。”

谢珩“嗯”了一声,又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此刻时辰还尚早。

床上的少女仍在熟睡。

谢珩就好像是要赶着早朝的丈夫,临行前进来看一眼自己还在酣睡的妻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若是旁边有一稚儿,便更像了。

几个月以来,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完完全全被补齐。

他从未像这一刻渴望娶妻生子。

她这时醒了,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问:“先生起这么早?”

他替她掖好被角,“要去早朝。”

“掌教也需要上早朝吗?”

她有些不大懂那些官职称谓。

他“嗯”了一声,“指不定很快升官,好多赚些钱养你。”

尚有些迷糊的少女“嗯”了一声,又阖上眼睫。

他不满,“宁宁就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

她又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好似格外温柔,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问:“比如?”

他抿了抿唇,轻声问:“就没有想过让我早些回来?”做妻子的不该这样叮嘱自己的夫君吗?

她有些惊讶,“先生早不早些回来同我有什么关系?先生也不是真住在此处,我待会儿也要回去。就算是我再来,也不一定再碰上先生。”

这个小小女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明明昨日刚见到他时,还激动得流泪,才不过睡了一晚,就将他撇得一干二净。

他不动声色问道:“你以后都不来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嘟哝,“我有空自然要来。可我夜里不能住在这儿。我哥哥说了,虽说我做任何事都可以,但宿在外头,若是给人知道了,容易乱嚼舌根子。”

这个许凤洲,怎么管那么宽!

他道:“那宁宁自己怎么想呢?”

她腼腆一笑,“我觉得我哥哥说得对。”

她只要知道他如今过得好就很知足。

见不见倒也无所谓。

不等他说话,她又想起和离书的事儿,斟酌片刻,问:“那,若是先生下午还来这儿,我把和离书带过来,先生帮我摁个手印在上头好不好?”

谢珩道:“我若是不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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