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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

征愣片刻的谢珩微眯着眼眸, “跟谁学的!”那个摸她头顶的少年?

先生真聪明,怎么知道她跟人学的?

桃夭忙道:”我下午时瞧见大牛嫂就这样亲大牛哥,我——”

还没说完, 他面色阴沉, “你今儿看到旁人亲一亲你就要学, 你若来日瞧见旁人……”

他说到这儿,话止了。

“瞧见别人做什么?”

桃夭见他似气得耳朵都红了,赶紧把白嫩的脸颊凑到他唇边, 小心翼翼哄,“先生别恼,大不了让先生亲回来就是!”

这个小寡妇,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廉耻!

谢珩捂着滚烫的脸颊, 伸手在她白嫩的脸颊拧了一把。

他下了重手,脸颊立刻红了一块。

桃夭捂着有些疼的脸颊,泪眼汪汪, “先生为何拧我?”

谢珩冷笑,“拧你是让你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出去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桃夭实在想不通,为何大牛嫂只要亲亲大牛哥, 大牛哥就高兴了。

她亲亲先生,先生更生气了。

屋外头还在下雨, 湿冷的空气从门窗缝隙不断往屋子里钻。

桃夭躲在又硬又潮湿的被窝里打了个喷嚏, 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心里愈发委屈。

哼, 她要再同他说话, 她就是那条成日里蹲在池塘边大榕树下睡觉的大黄狗!

*

雨声陡然大了些, 后院的蛙鸣一阵高过一阵。

屋子里原本静谧的烛光在这样的雨夜也不安分的摇曳生姿。

久久无法入睡的谢珩撩开白帐一看, 床下的小寡妇早已睡着, 呼吸极轻,粉白团子似的一张小脸半埋进红被里,浓黑的眼睫在白皙的下眼睑处投下一块阴翳,安静又乖巧。

他粗砺的指腹摩挲着被她亲过,灼热滚烫的面颊,盯着头顶上方那几只似在烛光重翩跹飞舞的蝴蝶,不知怎么就想到长安。

繁华似锦的长安也许也下了这样一场雨。

经历这样一场雨水的蹂躏,东宫花园里正是花期的芍药与海棠粉白妍丽的花瓣必定落了一地,与落叶卷在一起化作花泥。

若是他还在,最喜欢下雨的柔嘉定会不管侍女们的呼喊,不顾仪态地提着曳地的长裙奔走到他窗前,性子急躁,“太子哥哥快把腰牌给我,我要出宫去找小泽赏雨!”

还有母亲。

他的母亲如同宫里的每一个不被天子宠爱的妃嫔,摧枯拉朽,美人化白骨般地腐朽下去。

可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一个将自己活成圣人一般足以稳固她地位的乖儿子。

她最不喜欢下雨天。

这样的雨天会加重她的头疾。

她不得不裹着缀满东珠的抹额,坐在暮气沉沉的宫里头,对着窗外连绵雨幕在心底哀叹自己不幸的一生。

以及思念那个害得她患上这样的头疾,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去世的兄长。

也许,她其实还期盼着自己薄情的夫君能来瞧一瞧她,而不是将她当作摆设一般丢弃在冷冰冰的宫殿里。

……

想着想着,所有的一切逐渐凝结成一张娇艳中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女面孔,不知羞地将自己白嫩柔软的面颊凑到他唇边,娇声娇气,“先生别恼,给你亲回来就是……”

不知何时睡着的谢珩一睁开眼,原本打地铺的小寡妇竟睡在他怀里。

朦胧烛影间,不知羞的小女子两只粉白的胳膊圈紧了他的腰,就连温热的脸颊埋进他颈窝里。

他呵斥,“你怎如此不知羞!”

“就不知羞,”小寡妇从他颈窝里抬起一张粉白团子似的小脸,乌沉的眸里含了波光潋滟的笑,嘟起似熟透了的浆果一样艳红的唇在他唇上软软亲了一口,声音愈发甜腻,“好哥哥,你也亲亲我……”

谢珩愈发恼羞,“大胆,还不赶紧从孤的怀里起来!”

“可是,”她委屈地咬咬唇,“殿下抱我抱得那么紧,我怎么起来呀?”

谢珩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手臂还紧紧箍在她的腰上。那样细的腰身儿,仿佛就要被他结实的手臂给勒断了。

他想要松开手,可怎么都松不开,小寡妇一口一个“好先生,好哥哥”的叫,叫得他魂儿都没了。

他喉咙发紧,粗砺的指腹按压着她柔软艳红的唇瓣,眸色亦暗了几许。

这小寡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好好收拾她,她都不知道这世上男人有多可怕!

守了二十年的清规戒律,在这样的雨夜破得粉碎。

他修的道是什么?

他忘了……

突然一阵鸡鸣,谢珩猛地惊醒,怀里哪还有缠了他一夜,妖精似的小寡妇,只有白帐顶上那几只像是要翩跹飞舞的彩蝶而已。

原来不过是春梦一场。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头上湿腻的汗,才移动一下,想到昨夜那个难以启齿的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定是那看似老实憨厚的宋大夫给他吃的那碗汤里加了“传宗接代”的药粉,若不然他怎会如此!

还有可恶的小寡妇,成日里不学好,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勾引他。

这时帐外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坐了起来,他赶紧重新躺回去装睡。

过了片刻,白帐被掀开,一股幽香迫近鼻尖。不知羞的小寡妇如同一只小狗一样在他脖颈嗅了嗅,轻哼,“自己的媳妇儿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太坏了!”

“爱欺负人的小气鬼,让你欺负我!”

谢珩闻言不好,正假装翻身,两根手指头堵住了他的鼻孔。

这个小寡妇,梦里欺负他还不够,醒来还敢捉弄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

桃夭盯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正在心里默数着他还能憋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眸,冷冷盯着她瞧。

她吓得立刻抽回手,一时忘了自己的誓言,瞬间当了狗,“先生醒了。刚才先生鼻子上有一只蚊子,嘴巴有脸盆那么大,幸好被我打跑了!”说罢,不等他回答,迅速把自己的被褥叠好端着洗脚盆出去了。

谢珩松了一口气,在床上呆坐一会儿,正打算换衣裳起床,小寡妇突然去而复返。

他不动声色问:“何事?”

她不作声,眼睛像是带了勾子一般盯着被窝,似想把他的秘密从里头勾出来。

谢珩道:“你先出去,我换衣裳。”

她“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突然折返,疾步走到床边把手伸向被窝里。

谢珩去捉她的手,她像一只小狗一样张开嘴就要咬他的脸。

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她的手已经伸进被窝里,将他藏在被窝里得脏衣裳给拿出来。

已经来不及阻止的谢珩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泄愤。

这个不知羞的小寡妇,脸皮竟然都厚到这种地步了!

桃夭抱着衣裳站在那儿,一脸惊讶盯着他,见他耳朵都红了,生怕他又拧自己的脸,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出屋子,谁知迎面撞上刚从厨房出来的莲生娘。

莲生娘见她笑得眼睛都没了,也跟着笑了,“怎么一大早高兴成这样?”

桃夭瞥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眼底的笑意愈发深。

莲生娘心领神会。

定是昨天夜里两人又蜜里调油了。

看来,抱孙子的日子指日可待!

她心里更加高兴,“没事儿干嘛起那么早。快回去歇歇。”

桃夭哪里敢回屋,“我不累,我去帮您一块煮饭。”

莲生娘不许,硬是把她推回屋子,故意板着脸,“厨房那么脏,哪里要你去,你就好好在屋子里陪你莲生哥哥就行。”不等桃夭说话,还贴心地替她关上门。

这时宋大夫从屋子里出来,莲生娘立刻上前,朝桃夭的屋子努努嘴,笑,“我看我们家好事儿很快就近了。”

宋大夫瘪瘪嘴,轻哼一声。

他自从昨日就开始闹别扭,莲生娘横他一眼,“一大早想吵架是不是?还不赶紧做饭去!若是把我未来孙儿饿坏了,有你好看!”

*

被推回屋子的桃夭见白帐合得严实,以为谢珩害羞不肯出来,便开始收拾屋子。

她把要洗的衣裳收拢在一块,可找来找去都不见谢珩昨日换下的那套袍杉,想要问问他,又不敢上前,只好站在窗口往外看。

昨夜细雨连绵一夜,今儿天气便放晴。到处白水茫茫。

几只青蛙在浅水里跳来跳去,鼓着两腮吹泡泡。

桃夭心想这种天气,后山的浅滩处必定要流出不少肥嫩的鱼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出几条黄鳝来。

她偷偷瞟了一眼白帐内影影绰绰的高大人影,心想要不待会儿去捉几条鱼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她正打算悄悄出去,帐内的人突然开了口。

“过来。”

桃夭磨磨蹭蹭走过去,手指拨弄着白帐上的蝴蝶,问:“先生可要起了?”

他“嗯”了一声,一只洁白似玉的手伸出帐子,“衣裳。”

桃夭立刻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递到他手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床单定然是要洗一洗的,她刚才摸着都湿了,想着想着,忍不住背过身去。

先生真的好可爱!

“你笑了。”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桃夭回头,白帐被人挑开,一身雪白交衽里衣,文雅如玉的美貌郎君眸色暗沉盯着她。

“我没笑!”

“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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