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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元福寺回承安王府,要经过西市。

苏珞浅念着盈果阁的绿豆糕,便让马车往那处走。

哪知刚入西市,便听得路边传来嚎啕凄惨的哭声。

她下意识掀帘,往外看去。

就见一妇女在一勾栏院门前坐地大哭,她的怀中还抱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

看起来刚及总角。

那妇女哭得伤心,手不停地摇晃着怀里的女童,然而那女童没有半点反应。

看起来已经是...死了。

苏珞浅心头的沉闷犹如潮水一般袭来,似是要将她闷窒。

此时时辰尚早,勾栏院大门紧闭,门前本应是安静的,然而此时却闹出不小的动静。

她听到街边的人在议论。

这妇女是个寡妇,家在裕京城旁边的一个小县里,丈夫做工时被大石砸中不治身亡,只留下她与婆母,还有一个女儿。

婆母年岁大,得知儿子死后得了重病,这妇女将丈夫身亡得到的赔偿金都拿去给婆母治病,却没想到婆母还是在年前归西。

如今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便想着入城来找活计做,可却被勾栏院的总管与那市井奸人相勾连哄骗。

契书上明明写的是将她八岁的女儿卖至勾栏院当婢子,却骗她说是在客栈做小工。

可她不识字啊,压根看不懂,稀里糊涂地便按了手指印。

当天女儿就被强抢至勾栏院。

她自是不肯,然而勾栏院将那张契书甩到她面前,说白纸黑字她画了押,即使是闹到官府那儿去,吃亏的也只有她自己。

再后来,她便日日到这勾栏院门前哭诉。

直到...直到前几日,从不曾在大白天开门的勾栏院破天荒地开了门,一个圆膀凶脸的打手从将她女儿扔出来。

小姑娘浑身是伤,衣衫褴褛,进气少出气多。

他说,她女儿不懂规矩,屡教不改,被老板责罚,老板嫌她晦气,让她将人领回家。

可这小姑娘已经是奄奄一息,还不待这打手的话说完,她便已经彻底闭上眼。

而那打手啐了口痰,“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人可是死在你怀里的,与我们无关。”

话落,便“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徒留那妇女仰天嚎啕大哭,求助无门。

她想求告官府,可是她不识字,连诉状和冤书也写不了。

她身无分文,更不可能请得起状师。

只能抱着女儿的尸体,来这勾栏院门前哭闹,几日下来,神情越发恍惚。

有围观的百姓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这戚赵氏怕不是要疯了。”

“那契书上有她画的押,这当真是无法求告啊。”

“若是她识字就好了,也就不至于会被人坑骗。”

契书...

画押...

识字...

这些话一字一句在苏珞浅脑海中徘徊,她抿紧了唇,眼眶通红。

是啊,若是女子也能得到同等的求学机会,那该多好。

在这一瞬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