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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聿总是想起那天在伦敦, 他连轴转几十个小时未睡,在家对面看见佯装偶遇的林知书。

那天他头脑已不似平常清醒,走到她身边, 低头亲吻她脸颊并非是理智的行为。

他并非是如今才鬼迷心窍的。

伦敦的那天晚上, 她在院子的长椅上给他读书。书打开搭在鼻梁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笑着看向他。

对他说:“生日快乐,劳伦斯先生。”

梁嘉聿并不喜欢自己的英文名, 那是父母常叫的名字。成年之后, 他更喜欢身边人叫他梁嘉聿。

但是那天她给他送上生日祝福, 她怕他不喜欢,于是说成是给劳伦斯先生的。

梁嘉聿第一次喜欢自己的英文名。那天他是劳伦斯先生,她是给他写信的西西莉亚。

她膝盖曲起, 踩在他的小腹上。

梁嘉聿想,她的头发应该蓄了很久。除了十八岁成年那一次,他再没见过她染发。

浓郁的、漆黑的长发,与她皎白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

是否忘记关上窗帘, 要不然月光是怎么流淌到她的身上。

膝盖被推到胸口,梁嘉聿亲吻林知书。

没有多余的紧张,和梁嘉聿在一起从来不必担心任何。

声音当然被允许,不会被贬低为“经验丰富”抑或“强烈欲/望”, 梁嘉聿停下, 观察她表情。

林知书说:“梁嘉聿,我好喜欢好喜欢。”

好喜欢皮贴着皮、肉挨着肉。没有任何阻隔、没有任何嫌隙。身体的每一处都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 就连心脏的跳动都合拍地共享。

好喜欢、好喜欢。

林知书好喜欢、好喜欢。

是否太快, 他们明明今天才和好。

是否太慢,结婚后的第四年才是第一次。

可是到底又有什么关系?算起来, 他们原本就是混乱了时间线、弄错了逻辑。

最没有情感的时候结婚,最爱对方的时候离婚。

林知书想,自己和梁嘉聿的故事不遵常理、没有规律。她如今确定她爱他、他爱她,那一切就没有苛责的道理。

双臂抱住梁嘉聿的脖颈。

他喜欢看着林知书。

她耳后细碎头发被薄汗沾湿,弯成曲折形状贴在她的皮肤之上。

梁嘉聿喊她的名字:“小书。”

银色戒指贴在她的面颊上,林知书闭着眼睛在余韵中颤抖着呼气。

林知书想,轩尼诗其实是烈性酒。

一个喜欢喝烈性酒的人,性情不会温和到哪里去。

梁嘉聿喜欢他们从前在家里的样子,她坐在他的身上,他靠在柔软的沙发里。

看得清她的所有表情,双手轻易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她身体高度自由,双臂撑在他的肩上或膝上。黑色的头发如同自有意志的精灵,在洁白的月光之下游走。

但当林知书想离开时,她的双脚束在他的手中。

发梢湿漉漉的,那样容易沾在赤/裸的皮肤上。林知书的身体靠在他肩上,减缓了频率。

梁嘉聿说:“下午就喝了杯咖啡,早知道先带你去吃晚饭。”

他怎么能这个时刻还说出这样的话。林知书抬手去捂他的嘴,梁嘉聿笑起来,亲吻她湿热的手心。

很多年前没有拉下的那根拉链,在今天晚上不再合上。

千言万语或许逻辑通顺、更具理性,但也不如强烈的荷尔蒙攻击,能直击人心地告诉彼此从未减少的真挚爱意。

有些爱不必再说出来,林知书如今感受得到。

她闭着双眼,靠在梁嘉聿的怀里。

“一会我煮点东西给你吃?”梁嘉聿用手背轻轻碰林知书脸颊。

林知书摇摇头。

“困了?”

林知书点头。

“我带你去洗澡?”

林知书点头,又忽地睁眼,摇头。

梁嘉聿轻轻地笑了。

林知书把脸颊靠近他,小声说道:“我没和你洗过澡。”

“是吗?”他还明知故问。

“梁嘉聿!”林知书撑圆双眼“瞪他”,梁嘉聿笑得连带着她身子也跟着晃动。

卧室里难得的有些安静。

强烈的性/爱之后,此刻余韵绵长,叫人心头软得不像样子。又不似平时那般隔着薄薄的衣服相拥。

皮肤贴着皮肤,心脏都仿佛通着。

他们笑了一会,林知书收了嘴角。

轻声说道:“梁嘉聿,我想你了。”

离开梁嘉聿之后,林知书再未对他说过这句话。即使内心允许,但也不敢说出口告诉他。害怕他以为自己反悔、害怕他以为自己意有所指。

于是忍在心里,变成身体里一根吐不出的钝刺。

此时此刻,林知书说:“我想你了,梁嘉聿。”

并非是指现在,林知书想,梁嘉聿知道她这句话是在说过去。

而林知书不想再保有任何梁嘉聿不知道的秘密,在他们分开的这两年,梁嘉聿从未有过一刻叫她再吊着心思。

忍住不说,像是叫她占了上风,像是她赢了,像是过去两年只有梁嘉聿爱她一样。

林知书不想要这样。

她想要梁嘉聿也知道,在洛杉矶的这两年,她从未停止过想他。

林知书还想再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想起一个人在洛杉矶时偶有孤单、无助的时候,她即使坚强,也并非真的是铜墙铁壁。

梁嘉聿抬手帮她擦了眼泪。

他说:“我知道。”

林知书眼泪更流,他说“我知道”,其实是在解脱她。

“我不想只有你一个人想我,我想告诉你,我从来、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你。”

“我知道,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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