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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床边, 剑灵才发现刚才还挣扎着想坐起身的沈映宵,此时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它吓了一跳,以为人晕过去了。谁知飘近一看, 才发现这人只是嫌累, 放弃挣扎躺平歇着。

“……”剑灵戳戳他, “宗主估计已经在下楼了,你这样躺着算是怎么回事?——想想你前世的骨气, 怎么能在反派的地盘摆烂呢。”

沈映宵:“……”

全身灵力被锁,挪动起来是真的累。但剑灵在耳边叭叭叭,听着更累。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角度, 一鼓作气地坐起身, 闭眼靠着床柱歇了歇。

刚坐稳,没等喘匀气, 密室中的光线一亮,又很快回归昏暗。

沈映宵抬起头, 看到宗主沿着一段石阶走了下来, 墙上的荧石映亮了他阴沉的脸。他身后则有一片复杂的阵纹渐渐合拢, 那里应该就是出入房间的“门”。

“这阵法一看就精心布置了许久, 复杂到我连看都看不懂。”沈映宵忍不住对剑灵说, “不过维持这种密室非常消耗灵力,宗主应该不会把我关在这太久。”

剑灵看出他被这绳子捆得难受,跟着祈祷:“希望宗主马上把你这个魔种容器带去目的地。”

等弄清楚宗主的目的, 就能让分身把本体偷走,不受这苦。

在一人一剑的注视中, 宗主缓步走近, 手伸向沈映宵的脸。

沈映宵别过头, 又被他掐着下巴扳回来。宗主盯着他打量片刻,抬起另一只手,揭掉了封嘴的那一张符。

大口空气涌入,混着密室中浓郁的灵力。沈映宵一时呛到,垂下头低低咳了几声。

宗主抬起他的脸,摸了摸他唇边被符篆贴出的红印。看着那双跟凌尘相似却更加温软的眼睛,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慈祥:“没有什么想跟师伯说的吗。”

沈映宵挣不开他钳着自己的手,干脆也不再动了,想了想问:“你抓我过来,是想用我代替师尊?”

“你可替代不了他。”宗主无奈摇头,“现在是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反倒先问开了。”

沈映宵:“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宗主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并不意外:“不必强调这个。你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我会不知道你什么性子?”

他居然没再多问,也没像之前那个黑袍人一样拷打,只忽然塞了一颗药到沈映宵口中。

沈映宵蹙起眉,本能想把那颗效用未知的药吐出来,宗主却扣住他下巴逼他咽下。感觉到他灵力受限,化不开药力,一缕灵力从宗主指尖探出,瞬间将丹药融开成一股细流,落入腹中。

之后他又快速将自己的灵力撤走,显然有些忌惮沈映宵体内的浊气。

沈映宵脸色发白。他以为这是能让人剧痛的药物,暗暗做好了疼几秒然后撤走神智、用更换身体的方式止痛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竟然并不是毒药,而似乎是用于治疗的药物。药力开始缓缓温养他丹田周围断裂的经脉。

沈映宵一怔,想起来了——之前他从傲天宗带伤回宗,宗主也给了他类似的药物。之后没多久,他就被黑袍人种了魔种。

所以宗主究竟要用他做什么?

接好经脉,是为了加快他的入魔速度?

没等想明白,宗主忽然摸了摸他的头。

指尖滑过清凉的发丝,这个名义上的长辈缓下语气:“师伯只是不想看你误入歧途,被贼人蒙蔽——对我隐瞒你师尊的下落,是在害他啊。若你告诉我你师尊的去处,我自会不顾一切救他出来。但你和你那师弟若再执迷不悟……”

沈映宵:“……”

往常无比严厉的人,忽然露出了慈祥宽厚的一面。若非藏起师尊的人是他自己,他恐怕还真会有些动摇。

可惜他知道宗主只是想哄哄他,骗出师尊的下落。

反正这是无论如何也达不成的交易,沈映宵懒得虚与委蛇。他决定跳过这一段,让宗主尽快把他带到该去的地方:“我若知道师尊的下落,早便去了。即便真的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抓走师尊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你这里也是虎穴狼窝——师伯这些年对我和师尊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您想做什么大可直言,何必对我一个阶下囚演这种师门情深的戏码。不尴尬么。”

宗主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卸掉了那副慈祥的假面。

他冷笑一声,低声道:“我就说是白费口舌,那蠢货还非让我试试。想从你这撬点关于你师尊的东西,真是难如登天。你们倒是师徒情深,反倒衬得我像个恶人。”

沈映宵也跟着笑了一声:“您跟师尊放一起,任谁都会觉得师尊更好吧。论师德,他爱护晚辈,不会像您一样派人袭击宗中弟子。论道心,他告诉我人要以剑为道、不应对任何人送出修为,而您只想着怎么让我体体面面地嫁去傲天宗。论修为,师尊已是合体圆满,而您才刚分……”

宗主额角绷出青筋,一把按住他的嘴,将人重重掼倒在床上。

剑灵一边心疼一边啧啧吃瓜:“看来他的痛脚是修为。也对,你师尊姑且不说,你师弟才小几百年就已经到了合体期,而宗主这么大年岁了,连合体期的门槛都没摸到,才刚分神。也难怪他总针对你们朗月峰。”

沈映宵:“……”师尊和师弟合体期,关我这个元婴期什么事?打不过强的就拿我撒气啊。

他抬了抬眼,对上了宗主那双被皱纹包裹的眼睛。

宗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视线落在了沈映宵直视着他的双眼上。

这个师侄的眼睛跟凌尘有些相似,可终究少了几分锋利。凌尘冷冷淡淡地扫过一眼,眼风如寒冰般割人,可他这个徒弟即便愤怒到极致,瞪着人的模样也透着一股脆弱,像那些一指就能折断的小白花,折磨起来毫无意思。

他看了片刻,意兴阑珊地松开手,拿起刚才放到一旁的符篆,慢条斯理地重新封住沈映宵的嘴:“不用急,你这伶牙俐齿有的是用武之地,现在说多了,小心死前叫不出声音——既然师侄什么都不想说,那么今后我也不会再来,你就好好在此养伤吧。”

……

这间密室昏暗又压抑,沈映宵全身灵力都被锁灵绳束着,别说入定修炼了,此时他连翻个身都费劲。

而无法入定,每一分每一秒,日子便都格外难熬。尤其是现在他又落在敌人手中。这种糟糕的状况,脆弱一点的人没准会因此生出心魔,而本就被浊气侵体的人,心魔则会被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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