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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烟好奇:“为什么是据说,你没见过吗?”

“没有。”

“你竟然没见过?”

“嗯……”陆许泽垂眸敛睫,他的情绪没来由的低落下来,“我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她,她在我家是禁忌,家人不让提,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才知道这件事的。”

江烟迷惑不已。

陆许泽说:“后来我问过我哥,我哥和我说,她逃婚了。”

江烟惊了:“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拒绝得了陆师兄?”

“还真有。”陆许泽伸手捧着江烟的脸,掰向陆程安和朝夕站着的地方,他说:“你看,除了我哥的未婚妻,现在还多了个朝夕姐。”

陆程安的对面原本站着朝夕,此刻却空无一人。

他低垂着头,嘴角挂着无奈又失意的笑。

还是,被拒绝了。

·

朝夕没想到陆程安的表白会这么长驱直入。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表白。

她不是未尝见过爱情的纯情小女孩,她今年二十八岁了,见过无数的风花雪月,也知道成年男女之间流行的速食爱情。

从见面到上床,甚至可以不用超过一小时的时间。

分手也不过是穿上裤子的那一秒。

当然也有修成正果的部分。

只是对方是陆程安。

陆程安是谁呢?

朝夕躺在床上回忆起曾经听到的,有关于陆程安的部分。

她离国时还不到二十岁,性格喜静不爱热闹,鲜少出现在圈子的大小聚会里,但也总是会听到无数有关于陆程安的传闻。

不少女生谈论他,有好的部分,说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但性格随和,一双桃花眼微挑,眼里带着明目张胆的蛊惑笑意;也有不好的部分,他身边女伴不断,陪在他身边最久的那一个甚至还不到一个月。

但谈论声里,总有几抹欣羡和不甘愿。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能。

大家都想取代曾经的“旧”,成为那个“新”。

陆程安是典型的富二代,夜夜笙歌,游转在各种局里。

季朝夕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深居简出,与外界隔绝。

换做任何一个人……

这些传闻换做任何一个人,朝夕都可以漠然置之。

可偏偏这个人是陆程安。

朝夕那时对渣男的所有定义,全都能套到陆程安的身上。

十足的,完美的,百分百纯渣男。

更别说后来发生的事了。

想到这里,朝夕叹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给她唯一的好友钟念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是钟念平静淡漠的嗓音,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你好,我是钟念。”

“你好,我是朝夕。”

停顿两秒。

钟念的话里含笑:“在伦敦吗?”

“没,在布鲁塞尔。”

“旅行还没结束?”

朝夕:“明天去伦敦,等一切手续办理好,就回国,我订了月底的机票。”她心不在焉地说着这些琐碎,隔了一会儿,她突然叫钟念的名字。

钟念:“嗯,我在。”

朝夕:“我遇到了一个人。”

钟念:“谁?”

夜晚的天边繁星闪烁,朝夕却盯着头顶的那一轮圆月,轻声,语气似呢喃般:“陆程安,我遇到陆程安了。”

钟念语气淡淡:“偶遇还是刻意?”

“说不清楚。”朝夕清醒又糊涂,“欧洲这么大,要说是刻意,那实在荒唐,但说是偶遇……你说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钟念一针见血道:“你们发生什么了?他对你表白了,还是你喜欢上他了?”

朝夕沉默了。

他对她表白了。

那么她呢,她喜欢上他了吗?

·

隔天,回伦敦的高铁上。

江烟拖着陆许泽坐到他们定好的位置上,她推搡着陆程安坐到朝夕身边。

小姑娘的心思浅显,简单。

朝夕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却没阻止。

但等高铁运行,她便在鼻梁处架起墨镜,双手环在胸前,侧身靠向另一侧假寐。快到伦敦的时候,朝夕突然开口:“还有几分钟到站?”

陆程安看了眼腕表:“五分钟。”

朝夕点头。

这个时间刚好能将这件事梳理清楚。

她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十年前。”

陆程安:“在你家。”

“你倒还记着。”朝夕的语气平淡,她摘下墨镜,半个身子靠着车窗,歪斜着身子看着陆程安,这姿势倒有几分撩拨人心的风情,只是她的神情实在平静得很。

她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说:“十年前你和我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或许还会和你在一起,可是十年后你和我说一句话。”

“话里还有两个字,”

“——好像。”

朝夕说到这里似乎觉得好笑,缓缓地勾了勾唇,“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朝夕基本上算是没脾气的人,哪怕到了这一步,话里神情里也没有一点儿的讥讽意味,她只是用着很平静的语调,很平静的神色,对待这件事。

陆程安:“如果我要说,是真心呢?”

朝夕:“迟到十年的表白?”

男人挑眉,嘴角挂着不置可否的笑意。

朝夕也笑:“还是说,让我忘了十年前的几次见面,把服务区的那次见面当做是第一次见面?”

陆程安说:“都可以。”

朝夕伸手撑着下巴。

车窗外半壁夕阳一寸又一寸的掠过,她整个人像是浸在黄昏中,笑容清醒又绵柔,双眸清透明晰地看着他。

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看进他的心里去。

可她说的话仿佛像是利刃般往他的心口上插:“我可以忘了十年前的几次见面,也可以把服务区的那次见面当做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陆程安,有一件事我不可能忘记。”

“十年前,要解除婚约的人,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