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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孟宁熄灯回屋。

晚上被人跟踪,不管是真还是假,她着实被吓得不轻。躺在床上,仍旧不放心,再次出去检查了门锁,确定都锁上后,才回到床上躺着。

还是睡不着。

于是掏出手机,在沈明枝和江泽洲之间纠结许久,决定还是找沈明枝。

要是找江泽洲,估计他又会搬出合租的事儿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吧。

孟宁:【枝枝,你睡了吗?】

等了几分钟,沈明枝才回:【说吧,什么事儿。】

孟宁心虚:【想你了。】

沈明枝:【慕容铁树不行啊,还能让你有时间想到我?谈恋爱的人不应该是时时刻刻脑子里都是对方吗?】

孟宁被酸的嘴角微抽:【我又不是恋爱脑,更何况,我俩又不是真的。】

孟宁:【而且,你能别叫他慕容铁树吗,好难听。】

沈明枝:【我也觉得不太习惯。】

沈明枝:【还是叫铁柱吧,顺口。】

孟宁头疼欲裂,还是说:【你喜欢就好。】

沈明枝:【都这个时间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该不会是和铁柱吵架了吧?】

孟宁:【不是。】

迟疑几秒,她深吸一口气,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得非常缓慢,几个字,用了将近一分钟才打完。大拇指指腹在发送键停留许久,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孟宁:【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明枝察觉到她不对劲儿,可她又是深知孟宁这人,一旦想刨根问底,势必会蹩脚地转移话题,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认识太多年的朋友,已经熟识到,通过苍白的聊天内容,就能辨析对方的心情。

沈明枝发了段长语音,“我酒店之类的都订好了,没法儿改,估计得下周四才能回来。正好周五,参加附中成立八十周年的校庆。”

孟宁眨了眨眼:【附中校庆?】

沈明枝:“你这女朋友怎么当的?我看了邀请名单,你家铁柱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到时候要上台发言的,他不会没告诉你这事儿吧?”

孟宁:【啊……】

沈明枝:“他该不会,还不知道你是他高中学妹吧?”

孟宁再一次装傻:【啊……】

沈明枝语气挺冲,“你俩小情侣一个个的是没长嘴呢,还是不想和对方说话呢?不是每天都在聊天吗,你俩都聊未来的是吧,不聊过去?以前一个高中,多值得开心啊,学妹和学长的恋爱呢,四舍五入也算是从校园走到婚纱了。”

孟宁无言到直乐,大概也就沈明枝能这样四舍五入了。

偶尔,孟宁和江泽洲聊天会聊到过去。

但他们聊的都是大学,从未提及到高中,唯一一次提到,还是有关成绩的事儿。之后,再无其他。

双方父母认识,估计江泽洲知道,孟宁并非本城人。

或许他潜意识里以为,孟宁不会在南城上学。

孟宁没提这事儿。

江泽洲也没问。

最关键是,没有合适的契机,让两个人提到有关高中时的事情。他们找不出契机,上天阴差阳错般地,给他们提供了契机。

——南大附中八十周年校庆,时间定于下周五,届时所有毕业生都可回学校参观。

孟宁犹豫:“可我算附中的学生吗?”

沈明枝:“虽然你只在附中读了一个学期,但也算,就算你不算附中的学生,但你现在是优秀毕业生代表的家属。”

孟宁笑:“还家属呢。”

沈明枝:“臭鸡蛋就不是鸡蛋了吗?合约家属也是家属。”

学生时期,孟宁和沈明枝做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出色的成绩。沈明枝太优秀了,人如其名,一枝明艳动人的玫瑰,几乎门门功课都是年级第一。一道题,孟宁解半节课都毫无头绪,递给沈明枝,三分钟写出简单易懂的解题方法。

崇拜感造就的友谊,一直延续至今。

和沈明枝相处的大半时间里,孟宁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恰如此刻,孟宁赞同又满意地点头:“是的,我就是江泽洲的家属。”

沈明枝:“所以下周五,你回学校吗?”

孟宁讪讪道:“不回了吧。”

电话那端沉寂许久。

久的孟宁都快要睡去的时候,沈明枝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还记得他?”

孟宁一愣。

沈明枝早从她的沉默里听出了她的担忧,心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大半夜,咬牙切齿地开骂,“一个大老爷们儿劲干些不是人干的事儿,还栽赃嫁祸到你头上?我是真没见过比他脸皮还厚的男的。”

过去太多年了,回想起来,孟宁已经没有那么多恨了。

倒是每每提及,沈明枝都有无尽的恨。

孟宁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软声调地说,“你当初不是把他揍得挺惨的吗?也算是帮我争口气了。”

沈明枝冷哼:“我恨不得把他那张嘴给撕烂。”

孟宁笑着摇摇头,听着她给自己鸣不平的说傻话。

一夜无梦。

醒来后雨停,铅灰色的云翳层层叠叠,透不出一丝光亮。

孟宁照旧起床洗漱,准备晨跑,推开门,动作愣住。

长廊外,视野明亮。

江泽洲穿着运动装站在拐角处电梯口,听到动静,他收起手机,扭头看向她,“早。”

孟宁眨了眨眼:“你怎么在这儿?”

江泽洲说:“陪你晨跑。”

孟宁:“我以为得快到上班的时间你才过来。”

江泽洲淡声:“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一想到你还要出门晨跑,所以就提早过来了。”

孟宁关上门,走向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江泽洲慢悠悠道:“我也刚到没多久,正准备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了。”

孟宁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晨跑的队伍,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结束后,二人结伴去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吃完早餐,各回各家,洗漱,整理着装。一切整理好,孟宁提着包,在玄关处换鞋,边给江泽洲发消息。

孟宁:【我好了。】

江泽洲:【开门,我在你家门外。】

其实她还没穿好鞋,猛地一抖,鞋跟滑落,她手忙脚乱地四处蹦跶,过了好一会儿,才穿好鞋。

甫一拉开门,就看到了江泽洲。

这一瞬间,突然晨光乍泄,落在他的身上。

江泽洲穿了件羊毛质地的柔软开衫,整个人都格外的柔软,没有半分疏离与清冷。也是这一刻,孟宁觉得,自己好像和江泽洲离得异常的近。

不是身体的距离,是心和心的距离。

她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真心。

——像是梦境。

把她从梦境抓出来的,是他的声音,“发什么呆?”

孟宁回神,“我只是在想,如果男友可以打分的话,你应该能拿八分。”

江泽洲:“满分是一百分的那种?”

孟宁眼底泛起狡黠笑意:“对。”

江泽洲纵容地应对她的骄纵,甚至还好脾气地请教她:“你说说,我还有哪些不足,我尽量改正。”

孟宁无语地嗔怪:“这还得我说呀,不得你自己反思反思?”

一路欢声笑语,到他车上。

其实也就四天没有他接送,再次回到他车,孟宁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座椅上有东西硬邦邦的,咯着她,孟宁动了动身子,在座椅夹缝处,抽出一封邀请函。

是附中的邀请函。

一旁的江泽洲注意到,解释:“附中下周五八十周年校庆,邀请我过去。”

孟宁没掀开那封邀请函,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放在一边。

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句:“你有收到邀请函吗?”

早高峰的市中心,道路拥堵,百万的车和几万的车都一个待遇,挤在车流里,走走停停。车子停下,江泽洲侧过半个身子,打量的目光,望向她。

孟宁没想过江泽洲会问出这么一句,抿了抿唇,嗓音干涩:“你知道我是附中的学生?”

江泽洲:“嗯。”

孟宁:“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泽洲说:“去年夏天。”

这话犹如千斤石般,砸在孟宁的身上。思绪漂浮在空中,居无定所。

拥堵的车流再次流畅,车子驶过两个路口,孟宁仍在纠结。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沈明枝昨晚说的话,最后,她没像以前任何时候,选择性逃避,而是选择张嘴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附中的学生?周杨学长说的吗?”

话音落下,江泽洲发出不耐烦地低啧声,“他连你叫什么都不记得,还能记得你是附中的学生?”

孟宁面露羞赧:“也是。”

“是我,”江泽洲敛了敛眸,黯声,“孟宁,一直是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