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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听涛居之后他连构思小说的心思都没有了。

秋渭水跟他玩真的!

真的准备生好几个孩子!

这是要干嘛?

九龙夺嫡么?

他摇摇头,心里郁闷,提起笔来看看稿子,决定虐主……

早上东方露出鱼肚白,这是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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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夜晚结束的标志,王忆准备入睡。

熬夜一晚上,真挺不舒服的。

结果岛上鞭炮声又开始噼里啪啦响起来,跟比赛一样,你家500响、他家800响那我家1000响!

不知道哪个损sai还放二踢脚。

这玩意儿的声音是真损,特别尖锐,带耳塞也没用,一个劲的透过耳朵眼往人的心底钻!

王忆真是怕了!

秋渭水打了个哈欠却是表示理解:“都在抢财神呢。”

中华大地财神多,武财神关二爷、正财神赵公明等等,然后迎财神、接财神的日子也多,相传齐鲁大地的胶东半岛还有财神生日——农历七月二十二,那在当地是个大日子。

外岛是正月初一早上天亮了抢财神,大家都要很早起来开门放鞭,迎接财神。

本来是天亮了就能接财神,结果有人想早点开门让新一年的财神进自己家,担心晚了财神进别人家了,于是就会赶早点开门。

然后老百姓就这么卷了起来,卷成了清晨天色一放亮,立马开门放鞭炮。

王忆无奈,摇头都囔一句‘封建迷信’,然后也开门出去在灶神前点燃香烛,放上茶水和供品迎财神上门。

再然后他跟秋渭水说:“这事绝对是封建迷信,迎什么财神啊?财神不上门来送钱,竟然从咱家往外搂钱?”

秋渭水正在疑惑他发什么神经说什么胡话。

通往山顶的路口出现了几个孩子的身影。

王忆给学生们准备了过年新衣,小夹克衫配牛仔裤,结实还保暖。

学生们统一着装跑来,到了门口就开始喊:“王老师你过年好”、“早生贵子”、“双响炮,一炮双胞胎”、“双响炮,生龙凤胎”……

秋渭水听到后在炕上要乐得打滚,说道:“好彩头、好彩头。”

孩子初一上门这就是给大人讨彩头。

初一的早上,外岛小孩子起得很早,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地去各家各户说好话、新年送吉庆。

特别是有孕妇的人家,他们会事先通知一些或者强壮或者聪慧或者俊俏的男孩,要求他们正月初一清早第一个去自家拜年,以兆示生个好孩子。

这种时候主家不光要准备好吃的零嘴,还要准备小红包,一毛两毛之类的。

结果学生们太讲义气,或者说家里人叮嘱他们了,一大早全跑来给王忆和秋渭水求彩头。

还都在嚷嚷着要两人第一胎就是双胞胎或者龙凤胎……

王忆抽屉里红包多——裁剪的红纸,他大方,给学生们都是包一块钱,然后蛋疼的出去分给学生们。

学生们看到里面的深红色女拖拉机手图欣喜若狂,吆喝的声音更响亮:

“王老师和小秋老师要生三胞胎……”

“不对,是要生四胞胎,四个男孩,这样王老师家里就有人摇橹了……”

“生十胞胎……”

王忆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娘的,怎么讨个彩头也要内卷啊?国人是不是有内卷基因?

他琢磨了一下,指向老黄说道:“祝福转移!”

“去,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找你的真命天子恩爱去吧!”

老黄眨眨眼睛,看着他指着自己那热烈的笑容,便回应以更热烈的笑容,摇头摆尾就扑到了他腿上,用俩前爪搂着他大腿用脸一个劲磨蹭。

王忆:草率了。

学生们来了一波又一波。

后来孩子加码到一万个了……

连秋渭水都笑不出来了。

秀芳也来了,给两人送了水饺:“王老师你爱吃海货馅儿的,我给你包的是大黄鱼水饺。”

王忆笑道:“嫂子你费那事干嘛?你这正有身孕呢,可别麻烦了。”

秀芳摆摆手:“庄户人家,怀了种还能不干活了?那是地主家的大小姐!”

“再说大黄鱼水饺不费劲,你东方哥蒸鱼剃刺调馅儿,我来包即可。”

王忆接了水饺去拿出个小袋子递给她:“嫂子你记得每天吃这东西。”

这是他准备的叶酸、朗迪钙之类的孕妇用品,确实是有用的。

秀芳看看,疑惑的问道:“这都是什么药?保胎药?”

王忆笑道:“不是,是保障孩子发育、给你补充钙和维生素之类的东西。”

“反正你吃着吧,我瓶子上都贴条了,上面有用法用量,你注意着点。”

秀芳听了心里欢喜,但还是不好意思:“你还说我费事呢,你才费事,你说你……”

“不用说,我不是只给嫂子你准备的,是给队里要孩子的人家都准备了。”王忆打断他的话。

“优生优育嘛。”秋渭水说道。

她早就开始各种吃了。

也不知道王忆让她吃什么,反正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秀芳听到这话便高兴起来,握住袋子说道:“好,那我拿回去了,我也得先回去了,家里还在温着糕呢,你晌午头等我给你拿年糕拿汤圆来。”

外岛地区的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三餐都有讲究,初一早餐吃水饺,吃肉馅儿水饺,然后中午头以素食为主,吃个年糕、汤圆之类。

其实按照传统,初一早餐就是吃年糕汤圆,意谓年年高、团团圆圆。

不过六十年代日子过得艰难,家家户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猪肉,孩子馋大人也馋,于是改成早上吃猪肉水饺——别管家境好不好,这水饺里面好歹有点肉。

家境好的吃纯肉水饺,家境差的就在白菜里掺和点肉星子。

大年初一,气象如新。

早上迎财神放的鞭炮多,恰好今天海风又比较温和,于是岛上便弥漫着一股硝烟气。

海风徐徐的吹,灰蒙蒙的硝烟如雾气般徐徐飘荡。

王忆眺望远处的金兰岛,那岛上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烟雾萦绕,忽闻岛上有仙山。

生产队的老头老太太们成群结队的坐上了机动船出发去外嘴头岛。

外队的老人也正在坐上船,他们都是去庵堂寺院拜菩萨的,俗称拜菩萨岁。

从六十年代开始不让拜这个了,内陆政策尤其紧,但外岛这边风气还要开放一些。

吃海上饭的,如果没有菩萨保佑、没有点信仰,那不管是出海的汉子还是留守的家属心里都没底。

如今改革开放了,政策更宽松、风气更开放,于是老人家们更是活跃起来了。

大年初一外岛的寺庙人满为患,随便找个地方去看看都是人群黑压压。

今年初一,老人家们找了沙生泉带队去。

正好沙生泉剃了光头,他穿着灰僧衣、站在船头捻着佛珠还真是像那么回事,又变成了娘娘庙里的浊慧,弄的老头老太们上船的时候肃然起敬。

王忆没去搞这一套,他在岛上熘达着欣赏春光。

尽管早就立春了,可直到这个年过去了,他才感觉春天真的来了。

外岛春天来的早。

这地方从气候上来说是很适合人居住的,春天秋天时间长,夏天冬天时间短,且很少有极端温度,一般不会有酷热严寒天气。

去年外岛地区总共才下了两场雪,还都是小雪飘零。

不过住在岛上无法集中生活所需的资源,出行不方便,干什么都不方便,而且还有台风时不时过来逛一逛,慢慢的就导致外岛凋敝。

路上遇到叶长安和王向红也在熘达。

三人碰到,叶长安便感叹道:“天气真是暖和了,厚毛衣都穿不住了,我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有暖流来了,到时候是不是得穿春秋装?”

他们围绕着天气聊了几句,王向红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王老师,你们后天是去劳军对吧?”

叶长安随口问道:“今年咱们县里组织的拥军慰问团,有你一个位子?”

王忆说道:“对,我代表教师队伍去慰问咱们的人民子弟兵。”

叶长安拍拍他肩膀说道:“你可以代表咱县里的知识分子、文化阶级,带上几本《龙傲天环球大冒险》,去给战士们做个报告。”

王向红很赞成这句话:“对,王老师该去做个报告。”

“拥军优属、拥政爱民是我党的优良传统,也是军政军民团结一致克敌制胜的无价法宝。”

“你既然加入了拥军慰问团,那就应该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风貌,拿出你的本事来,去跟咱们子弟兵同志们好好交流。”

“军队一直是出产作家的高产之地,你要虚心的跟军人中的知识分子好好交流,让作品更上一层楼!”

王忆一听,这格局一下子打开了啊。

外岛一直有拥军的传统,江南省每年要搞多次拥军慰问活动,翁洲地区是正月里去给子弟兵们送给养。

他们这里是拥军慰问的重点地区,兵员多,因为这里地处东海前哨,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军区驻扎的部队挺多的。

然后这里驻地分散、条件差,不说整个外岛地区了,就说翁洲吧,它自己便有大小岛屿1400多个,有人居住的达到了240个之多,而驻军岛屿又有几十个。

外岛的子弟兵们不容易,岛上补给不足,交通不便、气候多变,常年风大浪大,在岛上驻扎真是让子弟兵们吃尽苦头。

以前天涯岛上就有驻军,当时人民和子弟兵有鱼水情,双方相处很融洽,后来裁撤驻地、子弟兵们登船离去的时候,子弟兵们抹眼泪、大爷大妈们嚎啕大哭……

王向红以前也参加过拥军慰问团,他是部队出身的干部,军队那是他的娘家。

不过从七十年代开始参加拥军慰问团都是一项荣耀,社会各阶层人士都有机会参加,也都踊跃参加。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特殊原因,否则多数人都是轮流参加一次。

今年王忆加入其中,叶长安和王向红便对他耳提面命,希望他能在劳军期间好好表现,发扬风格,为军民一家亲的社会导向做出贡献,让军民关系亲上加亲!

两人都参加过拥军慰问团,叶长安还是76年、78年的市慰问团团长,在这方面有经验,一路上领着王忆边熘达边跟他聊相关话题。

在劳军政策方面,省里有要求,慰问团得深入基层跟官兵面对面,‘不留死角’,但凡有驻军之地,慰问团都要派人慰问到位。

翁洲市组建慰问团,然后兵分五路——两军机关及其直属部队为一路,福海、佛海等四个县各有一路,组成慰问分团。

分团成员要在明天也就是初二下午赶到市里的两军招待所报道,跟省里安排的慰问团领导和各文艺演出团队成员会和,熟悉情况,接受拥军任务,研究相关事宜。

正巧,今年福海慰问分团的团长是庄满仓,他和王忆关系很熟,到时候可以招呼王忆。

转过一天到大年初二,庄满仓直接过来接了王忆一起去市里。

他们有警用快艇,两人就是坐了快艇过去。

庄满仓倒是没有公器私用,这次快艇要往市里送犯人,主要是小偷,还有两个抢劫犯。

小偷数量不少,被手铐铐在快艇押运舱的钢管上垂头丧气。

王忆感叹一声:“这些人真行,不过年啊?”

一个小偷都囔道:“这不是过年加班吗?”

还有个小偷懒洋洋的说:“勤劳致富啊。”

庄满仓阴翳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赶紧端正态度将脑袋夹在裤裆里不再言语。

这些小偷都是治安局常客,他们对于自己被抓这回事并不是很在意,就当去找了个地方做客了,反正有人管吃管住。

王忆看着他们无声的笑了笑。

今年是1983年,看这些小偷的样子,他们以后出来肯定还会下手,几个月之后他们再次被抓,下场可就不会这轻松了。

当然,这都是罪有应得。

快艇到港口,王忆帮庄满仓和两个治安员送罪犯进港口治安局进行移交,然后治安局安排车子把两人送去了地区两军招待所。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招待所里人来人往,地县两级参加拥军慰问团的同志开始陆续抵达。

人员组成很复杂,首先有团长和副团长,都是各单位的领导,名单由市里递交、省里拍板统一公布,负责本路慰问团的全团工作。

其次是慰问团代表,每一路分团有二三十人,分别是粮食、商业、水产、交通、文卫、治安、人事、人武部等部门的领导同志和英模代表。

再次是工作人员,有秘书、有文艺演职人员。

最后是规模比较庞大的各阶层爱国爱党爱军人员,这一类人员各路有五八十不等人数,他们思想好、觉悟高、不怕辛苦、不怕晕船,去军营感受军旅生活,向解放军学习。

王忆以为自己是第四类人员,结果不是,他是第二类的慰问团代表,到了现场签到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他一个大红花,挂胸口下面有个红布条,烫金了‘人民代表’四个字。

跟新郎一样。

很受瞩目!